“誰看個電影還緊張，你看錯了吧。”黃珊眼珠左右轉著，她能感受到狄仁傑正盯著自己，聲音心虛地弱了下去。“電影院有監控室，就算是最後一排，一舉一動也都能被監控室裡的人看見。”狄仁傑並沒有理會黃珊的狡辯，兀自說了下去，“不然那時喻清風投懷送抱，齊飛怎麼可能還那麼規矩？”黃珊心臟咚咚直跳，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啊？！”她終於想起來正確反應，“什麼監控室，我什麼都不知道。”說完她又後悔了，這樣好像顯得她更加心虛。霧氣覆蓋了整個車窗，黃珊覺得自己有點腦缺氧，昏昏沉沉的，眼睛都要閉起來了，可是絕對不能睡著！她強撐著眼睛，總是覺得車裡的空氣有點扭曲。狄仁傑側過臉，漆黑的雙眼好像在看她，好像又不在看她。她覺得空氣在慢慢發酵，氣氛總是不對。唯獨這次，狄仁傑沒有問她有哪裡異常。音箱裡的音樂好像變成了什麼曖昧的舞曲，黃珊覺得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跳了。狄仁傑忽然靠近，黃珊的眼瞳裡隻剩下了他的臉。黃珊僵直著身子不敢動，安全帶還綁在她身上，她不知道狄仁傑要乾什麼，呼吸都屏住了。狄仁傑伸出兩個手指，撿去了她肩上掉落的頭發，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黃珊的心跳得更厲害了，直到狄仁傑坐直身子，她還沒緩過神。有點慶幸，又有點失落。“九點半了。”狄仁傑臉上的表情依然不冷不熱，“送你回去？”“嗯……”黃珊垂眼看自己的雙腿，她的雙手握緊了拳頭，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心裡好像有點不想回去，但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車子重新發動，雨刮器刮乾淨了車窗上的水，霧氣也被空調吹走了。黃珊深吸一口氣，覺得車裡好像沒剛才那麼悶了。一路上狄仁傑隻專心開車，再沒有開口過。黃珊雙手抓著安全帶，偷偷看他的側臉，忽然發現他的眼睫毛也很好看。這個想法一冒頭她立刻警醒，猛地轉正了自己的腦袋，開始深呼吸。她想找個話題扯開自己的注意力，但是腦子亂成一團，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可以聊的。就在她萬分糾結的時候，車緩緩停下。“到了。”狄仁傑打開了鎖。“那……我回去了啊。”黃珊推開車門前不知為什麼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狄仁傑點點頭：“外麵下雨，快回去吧。”黃珊沒有帶傘，下車後立馬跑入了單元樓的屋簷下。狄仁傑看著她打開了防盜門才緩緩把車開走。然而黃珊開鎖時並沒有立刻進屋，側了頭看著狄仁傑的車慢慢開出視線。“你在乾什麼，開門開這麼久！”門猛地從裡麵被拉開，黃珊差點跌到裡麵，抬眼就看見媽媽站在自己麵前。她才想開口，媽媽已經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今天和誰去玩的，這麼久？”“都說了約的朋友。”“哪個朋友啊，男的女的，單身嗎，有照片嗎？”“約的喻清風！”“你約你同事還玩這麼晚？臉這麼紅？”黃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媽媽發出一聲哂笑。她意識到自己又中套了，隻能低頭換拖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然而剛進客廳，就看見黃子銘規規矩矩地坐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爸爸朝南坐，神色凝重。媽媽給她開完門後在黃子銘對麵坐下，對著黃珊拍了拍她身邊的椅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黃珊意識到大事不妙。“正好我們家庭會議開到一半。”媽媽越是說得輕描淡寫，黃珊就越是心驚肉跳，“前一段時間，黃子銘給我們看了他女朋友的照片。”黃子銘的頭低得更低了。媽媽繼續說：“你拿出來給珊珊看看。”黃子銘不動。“我讓你拿出來！”媽媽拔高了聲線。在這種威懾力下，黃子銘隻得乖乖拿出手機，找出了之前給爸媽看的照片，遞給了黃珊。媽媽微笑著轉向黃珊：“你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當然認識了，出現在她麵前的是寧以遠，這不下午才見過嗎？黃珊抬眼看向黃子銘，可是黃子銘連個眼神都不敢給她。黃珊忽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不敢掏出手機驗證。“你認識嗎？”媽媽重複了這個問題。黃珊腦袋裡嗡嗡嗡的，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媽媽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認、認識。”強大的求生欲讓黃珊在思考了0.5秒之後迅速賣掉了黃子銘。“她是誰啊？”“……我剛認識的。”“哦，怎麼認識的啊？”黃珊的冷汗都要出來了，她想該死的哥哥怎麼就整出這麼一樁破事來。媽媽依然微笑地盯著黃珊。“前、前男友的現任。”黃珊想要是媽媽知道寧以遠已經結婚了那黃子銘可就死了。“那結婚了嗎？”聽見這個問題，黃珊有如五雷轟頂。如果不是爸媽在這裡坐鎮，她真的想衝上去拍黃子銘腦袋，好死不死怎麼就選了寧以遠的照片冒充自己的女朋友？“結了……”“跟誰結的？”“……”媽媽的微笑依然掛在臉上，黃珊心想完了，這次連自己都要牽連進去了。“你們兩個人整天在乾什麼？！”媽媽的笑容瞬間收斂，一筷子敲在黃子銘頭上，“尤其是你，一個當哥哥的是怎麼表率的？”下午路人拍的視頻一定是被媽媽看見了，當時搞事情的時候黃珊壓根就忘了媽媽也玩微博這件事。所以說，這個視頻到底是火到什麼程度了，網民們都把寧以遠的微博挖出來了？“還有你！”媽媽轉向黃珊，“當初分手的時候不是說的是性格不合嗎？”黃珊往後縮了縮，何生已經結婚的事她不敢對父母開口。“你明知他結婚了你還……”“我當時不知道！”黃珊打斷了她，“我是看見他同學發了他婚禮的照片我才知道的。”媽媽咳了兩下，再次攻擊黃子銘：“那你呢？”“那不是我女朋友……”黃子銘弱弱發聲，“就是因為你們催婚頻率太高了……”“哦，現在怪起我了？”黃子銘又蔫了下去。“明天就給我去相親！”黃子銘迅速說：“明天我值班。”“把你們主任電話號碼給我。”黃子銘眼中充滿了絕望，他抬頭向黃珊求助，黃珊隻扭過了頭。“對了，何生那個渣男。”媽媽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黃珊身上，“就算他離婚了，我也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這種男人人品不行，你眼睛最好放亮一點。”黃珊拚命點頭。“正好你阿姨手裡有個男孩子，照片都給我發過來了。”媽媽說著就開始翻相冊。“不是，什麼照片？什麼？”“我覺得還蠻帥的。”媽媽把照片展示到黃珊麵前。黃珊向來對媽媽的眼光不抱什麼希望，她記得高中有個長相中等的男生，媽媽看了畢業照之後指著他的臉說：“這個人好帥哦。”麵對此情此景，她隻能翻白眼，而且還是偷偷翻。但是今天的家庭會議如此嚴肅，她所能做的隻有配合著媽媽銳利的目光去看照片中的男人。板寸頭，國字臉，單眼皮，厚嘴唇，也就皮膚白了那麼一點。可是黃珊恰恰不喜歡皮膚太白的男生。所以說到底哪裡帥了？！“我把你的微信給他了，不如明天就去見一見吧。”“？”黃珊的微信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男人發來的好友驗證。她偷偷瞥了媽媽一眼，正好撞見她殷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