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起,教室裡的同學紛紛背著包魚貫而出,程央動作有點慢,拖拉了一會,教室裡就沒有什麼人了。沈傅琛漫不經心的收拾著東西,在看見程央微妙的表情變化時,他輕聲開口:“十一長假,你的想法有沒有什麼變化?”程央一臉茫然地抬頭,然後默默思索了一下,語氣平淡:“沒有。”沈傅琛拿著電腦,自顧自走出了教室。真是個又固執又倔強的小姑娘,或許他該換一種方式,徐徐誘之?進入了十月份,時光好像都變得緩慢了起來,沈喚卿出差時間不定,程央每天索然無味地上著課,偶爾發呆偶爾想念。就在程央以為日子會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的時候,係裡麵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女生自殺了,雖然沒有成功,但吞了安眠藥失去意識的樣子還是嚇壞了她的室友,就因為這件事,整個考古係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原本程央對這件事情是一點都不關注的,但是在第二天,她通過彆人的朋友圈動態得知,那位自殺的女生叫做何靜。名字很熟悉,程央在腦海裡思索了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她被人堵在寢室門口,裡麵好像有一位女生就叫做何靜。想到此,程央心裡麵疙瘩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果不其然,在第二天一早,程央前腳剛踏進教室,原本吵鬨的教室驟然安靜了下來,她一臉平靜地穿過教室,坐在最後一排。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說話聲傳到程央的耳裡,她翻開課本戴上了耳機。距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班導突然走了進來,臨時開一個簡短的班會。班會內容其實大家也猜得到,針對係裡麵女生自殺的行為對大家進行心理疏導,這件事情係裡麵很重視,消息被封鎖的很快,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程央隱約猜到一點何靜自殺的原因,但又不敢深想,畢竟她和宋清河真的沒關係,十一前鬨的事情雖然荒唐,但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上午就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有好事的同學走到程央身邊問道:“程央,聽說前段時間你和何靜有過節?”聽到這句話的程央輕飄飄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後不冷不熱地開口:“關你什麼事?”就因為這個小插曲,程央在一次上了學校的置頂帖吧,成為話題人物。她與何靜、宋清河的‘三角戀’關係如同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考古係,程央作為事件中心的關鍵人物,倒是過得雲淡風輕。除了偶爾會有人在貼吧上罵她‘狐狸精’、‘第三者’之類的,其他的一切都好。周末的時候幾個老師悄悄組織了幾個同學去醫院探望何靜,班導特地來問了程央,要不要一起去。程央在接到班導電話的時候正在食堂吃飯,她看了一眼薑桑桑,在看到她點頭的動作後,說了一聲‘好’。掛了電話,就看見薑桑桑非常惱怒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義憤填膺地開口:“我真是理解不了學校貼吧上的那些噴子,你們係裡的女同學自殺和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就算宋清河喜歡你又怎麼了……”“打住……我都不認識宋清河好嗎,就上次在研究所打過交道,簡直就是鍋從天上來……”程央耷拉著腦袋,一臉的悶悶不樂。“沒事沒事,你這周去醫院見見何靜,叫她出來澄清一下啊,流言蜚語會害死人的好嘛!”“但願吧……”程央小聲說了一句。程央是在周六傍晚和係裡麵的老師同學一起去的醫院,七八個人坐了兩輛出租車,提著水果籃浩浩蕩蕩的前往醫院。程央是和三位女同學坐的一輛車,一路無話,在下車的時候她很清楚地聽見了一聲冷哼。進醫院的時候有人忍不住了,開口說道:“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思來看靜靜的,也不會害臊!”程央動了動嘴唇,但想了想又選擇恢複沉默。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不需要承擔任何罪責。何靜的病房在十六樓,醫院走廊安靜無聲,一行人推門進去的時候何靜還躺在床上睡覺,聽到動靜後她坐了起來。何靜原本就是一副溫柔的長相,此刻尚在病重,更是顯得我見猶憐。她坐在病床上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在看到程央後神情一變,笑容凝固在了嘴邊,半響,她輕聲開口:“程央?”程央點點頭。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坐在椅子上聊天,何靜的情緒還算是平緩,程央有點想不通,為什麼她會自殺。天色漸晚,老師帶著大家準備離開,程央慢吞吞地走在後麵,在電梯抵到十六樓的時候,她突然說道:“我好像有些東西沒拿,你們先走吧。”說完後也不等大家的反應,徑直走回何靜的病房。程央回到何靜病房的時候,很意外,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昏黃的燈光顯得格外寂寥落寞。“你怎麼在這裡?”何靜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程央轉身,就看見穿著一身病號服的何靜慢慢走近來,手上拿著一個保溫杯。“我想過來和你一些事情。”程央直截了當地開口。“你說吧。”“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很難過,為什麼會自殺?”雖說揭開彆人的傷疤並不禮貌,但程央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平靜的大學生活,就因為兩個陌生人,變得亂七八糟。“我沒有自殺。”何靜笑笑,接著說道:“那天我隻是有些難過,喝了點酒,然後有些睡不著,吃了兩顆安眠藥,並不是想自殺。”程央點點頭,沒有說話。“可是程央,你真的不知道宋清河喜歡你嗎?”話鋒一轉,何靜的語氣變得激烈起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程央冷冷說道。“嗬!”何靜嘲諷地笑了笑。程央看到她的樣子,終於放下了她的好脾氣,語速飛快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和宋清河兩個人給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可是你也給我帶來了……”“何靜,我從來都不認識你,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和宋清河有些什麼牽扯,所以我真的是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你出事我會成為眾矢之的!”程央收回了她的憤怒,重新用平靜的語氣和她說話。“那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和宋清河聯係了?”何靜伸手想拉住程央的衣袖。“你這話又是沒頭沒腦,我不認識宋清河,沒事為什麼要聯係他?”說完這句話,程央拿起桌子上的學生卡轉身離開。剛才她說東西忘帶,的確是真的,她在進病房後就把自己的學生卡放在了桌子上,悄無聲息。離開醫院,程央一個人在有些空蕩的街道上晃悠。沈傅琛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玻璃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程央呆呆地過馬路,也不看身邊的車輛。他讓助理把車子停在馬路對岸,然後叫小錢按著喇叭。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程央才注意到有一輛轎車一直按著喇叭跟在她身後。本著好奇,她走到車子的一邊,彎腰看向裡麵,然後就見車窗緩緩搖下,露出沈傅琛那張清冷的麵容。“上車。”簡單的兩個字,程央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到車子裡麵。車廂內的氣氛格外壓抑,程央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聲不吭,車子行駛在平坦的街道上,在距離廣大越來越近的時候,程央突然開口:“停車。”沈傅琛挑了挑眉,沉聲問道:“你不回學校?”程央低著頭一言不發。沈傅琛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慕的笑了出來:“要去看海嗎?”程央像是聽到一句不可思議的話似的,瞪大了眼睛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喃喃開口:“這麼晚了還能看海嗎?”“下車吧。”沈傅琛打開車門,自顧自往前走去。廣大斜對麵就是一條漫長的海灘,夜晚的海浪聲格外清晰,程央慢悠悠地走在後麵,木棧道旁邊種滿了椰樹,話說,她來這裡這麼久了,還真沒來過這裡。“走這麼慢,是想要下海遊泳?”沈傅琛停下來,漫不經心地說道。程央邁著小碎步,走在沈傅琛身邊。此刻兩人倒是顯得有些融洽,沒有了往日裡的爭鋒相對,晚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海水的腥鹹。“為什麼選擇考古係?”沈傅琛突然開口。程央猛然抬頭,就看見他認真的神情,但這種神色和平日裡他待人接物時的嚴謹有不同,今夜的沈傅琛似乎帶了些隨意,舉手投足間都沒了那種疏離感。“我是因為這片海域,你呢?”他自問自答的對白讓程央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