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總是糾結這個問題呢，我說了我不想回答。”程央停在原地，板著臉看向沈傅琛語氣裡帶著難以言說的惱怒。“你在躲避。”沈傅琛看著她，語氣平靜。程央自顧自往前走去，這個男人總是可以非常輕易地激起她的憤怒。入目是一片海灘，深夜時分沙灘上幾乎看不到人影，程央走在沈傅琛的前麵，她也沒有回頭看他在哪裡，漫無目的地走在沙灘上。細軟的沙子陷在她的鞋子裡麵，程央索性把鞋子脫了拎在手上，赤腳走在沙灘上。“要不要看日出？天氣預報上說了明天是個大晴天。”沈傅琛的聲音在程央耳邊淡淡響起。程央沒有回頭，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沒有拒絕。她想她大概是瘋了，才會點頭同意沈傅琛這個毫無邏輯可言的主意，看日出，和他一起？兩個根本沒有任何聯係的人竟然會坐在海灘邊，守著這場稀疏平常的日出。“人雲亦雲的話不要聽。”沈傅琛一邊說話自然把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程央。“嗯。”程央抱著外套，小聲應道。海風迷離，程央就這樣抱著膝蓋坐在沈傅琛身邊，她的手機早就沒電了，關機狀態下誰也聯係不到她，這樣倒也好，這幾天她好像被一個光怪陸離的環境包圍了，每個人都用最大的看待她。程央低著頭，伸手玩著地上的碎沙。“要不要來沈園，或許你該跳出這個環境重新審視自己。”沈傅琛依舊是那副清冷的語氣，說話聲音淡淡的，卻帶著若有若無的關懷。“你為什麼總是糾結這幾個問題，我不想告訴你為什麼選擇考古係，也不想去沈園當什麼助理！”程央又恢複了以往伶牙俐齒的樣子，毫不留情地懟回去。“程央，你很聰明，不用心乾這行可惜了。”沈傅琛就像是沒有感覺到她的怒氣一樣。“我是否聰明還不需要沈先生來確認。”沈央諷刺地開口。“你會來的，到時候來了沈園記得說是沈傅琛讓你來的。”“不用。”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裡，程央發著不知名的呆，沈傅琛則安靜地看著麵前的大海。天色漸亮，天邊的雲大片大片的堆積在一起，青黑色的天幕越來越亮，但是那一絲光芒似乎總是衝破不出來，在雲層後麵若隱若現。“很多事情都會像今天一樣，等待了一整夜最後卻依舊是徒勞無功。”沈傅琛站起來，拍了拍身後的沙子。程央抱膝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向天邊。很可惜，日出一直沒有出現，天色已經完全放亮，今天似乎是個陰天，沒有陽光，沒有辛苦等待一晚的日出。“但是，就算沒有日出，也會有那些你平時看不到的風景，不是嗎？”沈傅琛指了指遠處的群山。雲層和群山相交疊，就像是一副安靜流淌的潑墨山水畫，在天邊暈染開來，灰色的雲、奶白色的天空和墨黑色的群山，再加上灰藍色的大海，這樣的一幕，也算得上是這一晚的好時光。“回去吧，睡一覺，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我沒事。”程央艱難地站起來，揉著手腕嘟嘟嚷嚷。“我有說你有事嗎？”沈傅琛挑了挑眉，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沿著來時的棧道，兩人走回了停車地點，司機應該是得到沈傅琛的指示，在昨晚把車停在這裡後就走了。“走吧，送你回學校。”沈傅琛拉開副駕駛位，眼神示意程央坐上去。程央原本想的還是自覺地坐在後排，但在沈傅琛的指示下，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他的邊上，一臉拘謹。仔細想來，他好像很少開車？程央抬頭，偷偷瞥了一眼開車的沈傅琛，開著車的他神情格外專注，有一些細碎的頭發垂下來，神色清明，程央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八個字：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一夜未睡，他的下巴處冒了一點胡渣，這樣坐的近了，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海邊回學校的路程極短，還沒等程央發呆結束，沈傅琛就把車子停在了學校正門口。“回去吧。”程央在解安全帶的時候猶豫了半天，然後在開車門的瞬間飛快說道：“昨晚上麻煩沈先生了 ！”沈傅琛笑笑，故意開口：“不和我爭鋒相對了？”程央搖搖頭：“通過昨晚的接觸，我覺得沈先生是個君子，先前是我小人了。”“是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個小女子？”沈傅琛顧左右而言他。“不管怎麼樣，謝謝你！”說完這句話後，程央便下了車，笑眯眯地站在車門前揮手告彆。看著眼前的路虎掉頭上了公路，程央在慢悠悠地走進校園，周末的清晨，學校裡幾乎沒什麼人，朦朧間還帶著一絲霧氣。程央小聲地回到寢室，回來的時候薑桑桑還在睡覺，迷迷迷糊地問了她一句：“怎麼這麼晚回來。”程央無奈地笑笑，這估計是睡蒙了，白天夜晚都還沒分清楚。一天就這樣睡過去了，直到晚上八點才，程央才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就看見薑桑桑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站在她的床邊。“桑桑，你是要嚇死我然後繼承我的螞蟻花唄？”程央裹著被子，瞪著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穿著睡裙的薑桑桑。“央啊……你又火了！”薑桑桑把手機扔到床上，讓她自己看。“大一新生深陷包養門，究竟是誰家的路虎？”這個今天剛發出來的帖子頓時上了置頂，其中還有不少人借著背影八出來那人是考古係的程央。“央央？”薑桑桑小聲叫了她一聲。“你說，我這個月是不是水逆啊，什麼事都能攤到我身上！”程央把手機隨手扔在床上，盤腿起來，一臉無奈加惱怒。“這……我覺得你真的是要去廟裡拜一下，燒個高香。”薑桑桑一本正經地開口。“閉嘴！”程央白了她一眼。這日子過得可真是糟心啊！程央倒頭躺在床上，手下意識地拿起手機，逛起了貼吧，說老實話，她一點都不覺得這些事情是巧合，她在這短短的十幾天裡接連被人掛上了置頂帖吧，總不可能純粹是因為她倒黴。她隻需要等，時間久了自然會有人按耐不住。其實這些流言蜚語程央真的不在乎，但現在有一個麻煩，就是宋清河……這個人像是見了鬼一樣，在何靜鬨出這樣的事情後，依舊在她的身邊圍繞。周一下午程央他們原本是沒課的，但是由於古代文學史老師過幾天請假，所以就安排在周一補課。下了課已經是六點了，程央抱著課本緩緩往外走去，然後就看見宋清河往她這邊走過來。還沒等她來得及走開，就被宋清河喊住了，一時間她和宋清河就成了周圍人的焦點，程央明顯感覺到身邊說話聲似乎都變輕了。“程央，一起去吃飯嗎？”宋清河站在她身邊，幫她擋住了一些人流。程央下意識躲了躲，說道：“不用了，我待會打包回寢室吃。”話語裡的拒絕她自認為已經非常明顯了。“程央，我們要不要聊聊？”宋清河在察覺到她的抗拒後，決定把一些話說開來。“嗯。”她點點頭，然後和宋清河一起走出了教學樓。飯點時分哪裡都是鬨哄哄的，最後還是程央提議去操場散步好了，這個時候操場應該沒什麼人。從教學樓走到操場就需要十多分鐘，路上程央有些忍不住了，直接開口說道：“我自認為和你不熟，那些閒話你不要當真。”宋清河看到她冷淡的態度，有些失意，但很快，他就把這種情緒給隱藏下來了，他笑著說道：“你很可愛，那天開學報到在我們教學樓大廳，我就注意到你了，後來在班上看到你，我更開心了。”“哦。”程央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吐出一個簡單的感歎詞。“我喜歡你，何靜……我和她真的不熟，外麵人說的那些事不是真的。”宋清河想伸手握住程央。程央輕飄飄地掙脫開，然後皺著眉頭說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和你、何靜根本算不上認識，但是現在我卻因為你們之間的事被人指指點點！”“對不起……”“你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我也不想接受，至於你說的喜歡，我覺得可以打住了，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此刻的程央已經沒什麼耐心了，她看了眼手機，然後接著開口：“我覺得操場我們也沒有必要去了，話都說完了。”宋清河就這樣看著程央轉身走向食堂的方向，他苦澀地笑笑。或許從一開始，他就該知道，這個姑娘不會是他的掌中沙，是他一廂情願了。隻不過，喜歡這種事又怎麼說得清呢？從開學到現在，他和程央總共沒說幾句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喜歡這個小姑娘。或許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發光，又或許是，她說話時的樣子像極了他夢裡出現過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