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知道她是警察，平常的工作就不少，還要抽出時間來調查文媛的案子，肯定很累了。對顏瑾宜，他很感激，也很愧疚。他接觸過的女人不少，但是很少會對女孩子有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牽扯到了文媛才會有這種想法，還是顏瑾宜本身給他的感覺和常人不一樣。“和李隊長說了啊。”“嗯，我讓護士和他說的。就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在醫院，要休息兩天才行。”他本想自己打過去的，轉念一想李隊長要是知道他們兩個在一塊肯定會起疑，就出去找了護士來打這個電話。發燒休息兩天嗎？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顏瑾宜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看向了文黎，她可不是什麼柔弱女子，休息一天已經綽綽有餘了。文黎並不理解她的所想，還以為她是口渴了，就把剛才倒的熱水端了過來。“喝吧。”“謝.......謝。”沒過多久，護士敲門進來給顏瑾宜量了體溫，在確認她已經退燒後才離開。文黎微閉著眼靠在沙發上，胸脯隨著平穩的呼吸上下浮動著。病房裡開著暖氣，他解開了大衣的扣子，灰色毛衣露出了一角。“陽台上有個洗手池，比廁所的那個大。”他突然開口，顏瑾宜不解地望了過去，幾秒後，她才意識到他是在說王梅梅家的陽台。“你猜到我懷疑王梅梅說的在廁所洗床單的話啦？”“那個床單很大，廁所的水池裝不下，地方又太小，放盆洗的話不方便。也許她可以在廁所門口洗，然後把水倒進廁所，但是那樣太麻煩了，陽台上有個大的池子，為什麼不在那洗然後直接晾呢？”王梅梅剛開始說在廁所洗衣服的時候他並沒有懷疑，看到那床單的時候他才有些懷疑，而且陽台旁還有兩個大盆，想來也是用來洗衣服的。顏瑾宜和他的分析一致，王梅梅是撒謊了。王梅梅的話表麵看上去是沒什麼問題，但隻要稍微探究一下就能找到漏洞，段數太不高明了。“那蔣祿就不是在那摔倒的，他頭上的傷被鑒定是磕在類似門框的東西上的，這不能說明他就是滑倒磕的。”類似門框的東西有很多，有棱角的長物件就行，看來蔣祿在沙發上被打暈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況且今天去的時候，王梅梅還做了那麼多菜，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丈夫，進了警察局還這麼開心，她的心態還真好。至於鄰居那裡，昨天有警察走訪過了，說是聽到了王梅梅家有吵鬨聲的，有沒有可能是王梅梅把之前的吵架聲錄音了，那天再放出來的呢？或者，鄰居撒謊了？既然周末休息，那她就再去那裡探探虛實。“我可以出院了嗎？”都退燒了，也沒有必要住在醫院了吧，還是住回自己的小窩舒服些。“今晚就住在這裡吧，萬一又發燒了呢？不用怕，文媛那裡我找人安排了，明天才辦葬禮，今天晚上我可以在這裡陪你。”他以為她是害怕一個人住在醫院，畢竟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就算是警察，害怕也是正常的。顏瑾宜沒想到他會說留下來陪自己的這種話，這下覺得更不妥了，想拒絕時，他卻心酸地笑道：“住在挺好，不然我又要在車裡住一晚了。”文黎因為文媛的事情和家裡鬨翻了，難道這幾天，他都是在車裡住的嗎？為什麼不找個旅館住下呢？他是不是一直在壓抑著情緒呢？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但都開不了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戳到了他的痛處。反正住在醫院也可以，那就不拒絕了吧。“明天是文媛的葬禮，那文家的人都會去嗎？”“他們不得不來。”文黎取下尾戒，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小心地擦拭著，望著藍色尾戒的眸中仿佛藏著一片暗夜森林，神秘又溫柔。他沒有回答不知道或者不會，而是斬釘截鐵的“不得不來”，諷刺的意味明顯。顏瑾宜也不知道文黎又如何對文家的人施壓了，她知道他是個狠角色，隱忍多年，絕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單單把文媛葬進文家墓地就結束的話，他就不是文黎了。隻怕在葬禮上，他也會有所動作。這樣對自己的親人，他是得下多狠的心啊。不說彆人，他的爺爺文堂辭肯定很難受吧。“養過仙人掌嗎？你和它很像。”文黎慵懶地搖了搖頭。“她真的嚴重到去醫院了？”尹契不是很相信李墨的話，在他眼裡，顏瑾宜什麼都能扛下來的啊，這痛經居然把她給打敗了？說是難受不能出去玩，但也沒嚴重到這種地步吧，李墨是幫著她說謊了？尹契一來就問顏瑾宜在哪，關切的眼神換誰都能看出來，他是真喜歡她啊，朋友圈的消息是沒錯了。不過李墨提到顏瑾宜就會想到文媛的案子，尹契又是市廳的人，他莫名地心虛了起來。尹契警覺地捕捉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隨即拍桌子冷冷地說道：“彆以為你能幫著她瞞過我，做戲要做全套吧，我問你，她在哪個醫院，什麼病，怎麼暈倒的？在哪裡暈倒的，身邊有沒有目擊證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尹契是在審問犯人。李墨淡淡挑眉，心想著雖然這些問題他都答不上來，不過還好自己早有準備。“我這人有個習慣，通話的時候會錄音，你看這個電話，是市區醫院打來的。”電話有標示，的確是市醫院的號碼，尹契見過。他半信半疑地接過電話，打開了那段錄音。“你好，請問是臨安分區的李隊長嗎？”“你是？”“我是市醫院的護士，您警局的警察顏瑾宜身體不適，在工作的時候暈倒了，有好心人將她送來了醫院。”“怎麼暈倒了啊，方便讓她接一下電話嗎？”“顏警官還沒有醒，她需要好好休息，介意您讓她好好休息兩天，她最近應該操勞過度了。”“哦，那好吧，明後天也是周末了，麻煩在她醒後告訴她，這兩天就養身體吧。”錄音結束，尹契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起來。那天晚上他給她打電話，她是說痛經來了不舒服，不能和自己出去玩，她並不知道自己會突然來，所以提前謀劃好的可能性不大。顏瑾宜也是個聰明的，她也可能考慮到他會來，所以聯合李隊長騙自己。但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不在辦公室，護士打來的電話又不像假的，難道她真沒騙自己？他摩挲著下巴，又將錄音給放了一遍。警察當久了，對任何有疑點的地方都敏感，他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怎麼樣？還覺得我在騙您呢？尹隊，你可是市廳的人啊，我哪裡敢騙您呢？再不信，直接打個電話給顏瑾宜不就好了。”李墨也是想不明白了，既然尹契不相信自己的話，那直接打個電話問問顏瑾宜嘛，醫院的電話是兩個小時前打過來的了，他還就不信她能暈這麼久。他見尹契沒動作，就打算幫他打過去問問，尹契猛地抬頭，腦子飛快轉動，心想這樣可不行，連忙跳起來奪過了李墨的手機護在心口，瞪大了眼睛，臉上的每個皺紋都像在責備李墨欠考慮。這一係列的操作讓李墨有點看不懂.......“怎，怎麼了？”“不能打。”“為什麼？”這還要問為什麼嗎？她都說了身體不舒服不要他來了，他還是來了，這不是不信任她嗎？本來自己的“追妻路”就漫長，他可不想再親手給自己設下障礙。誒？差點忘了，李墨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尹契咽了下口水，故作坦然地把手機還給了李墨，撐著腰義正言辭地回道。“反正，你彆告訴她我來過啊。我走了，天黑之前我還要趕回市區。”這波操作更是讓李墨看不懂了，既然尹契是專門來找顏瑾宜的，那顏瑾宜生病在醫院，他不是應該去關心一下才對嗎？不讓自己打電話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打算告訴顏瑾宜他來過？年輕人都是這麼談戀愛的嗎？有點獨特啊，難道自己真的老了？李墨摸著自己沒有刮乾淨的胡子，第一次感覺到時間的殘忍。“年輕人現在這樣談戀愛？”“這不是還沒追到嗎？”也對，就這種追法，能追到就怪了。李墨低頭禮貌地微笑了下，尹契點頭回應，拿起外套準備往外走，開門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來了句。“對了，外麵有個長得挺年輕的警察，我進來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我，新來的吧，跟不認識我似的。”尹契有來這裡視察過，局裡的人應該都認識他。那時候沒來的年輕小夥子好像隻有羅寅一個。羅寅這家夥，上午偷聽，下午盯著上司看，動作這麼多，怎麼就不想到好好工作呢？“是新來的，和顏瑾宜關係不錯。”李墨實話實話，沒多考慮。尹契的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他仔細回想著羅寅的長相，好像要比自己帥一點，高一點，最主要是比自己年輕，還和瑾宜天天接觸。“沒事給他多安排點工作鍛煉鍛煉，彆讓他和瑾宜待在一起。”尹契憤憤離去，出門後對正在看檔案的羅寅冷哼了一聲。羅寅有點懵。“懵不？”李墨用手抵著辦公桌，滿臉真誠地問道。“懵。”“還有讓你更懵的，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