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環旭街26號(1 / 1)

“知道了。”顏瑾宜還是有些氣惱不過,離開辦公室的那一刻,她狠狠地跺了下腳。要是能讓李隊長醒悟就好了,自己也就不用偷偷摸摸查案了,不過現在看來是根本沒有可能了,畢竟她連當年臥底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可李隊長還是堅持那樣的做法。權貴當真這般可怕?可怕到連真相都可以不顧了嗎?她走後,李隊長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幾分鐘後,他打開了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他忍不住感歎道:“尹契喜歡的女孩子還真是獨特啊,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和當年的我很像啊。”感歎過後,他伸手摸向了脖子處的疤痕,心頭漸漸地浮上一絲痛意。作為警察,誰不願意將案件的真相給揭露出來呢,可誰沒有自己的苦衷呢?邊角泛黃的電腦旁放置著一個黑色相框,相框被擦拭得乾乾淨淨,一點灰塵也沒有落下。相片上是一個左手拿著棒棒糖,右手比耶的小女孩,這是李墨的女兒,照相那年才五歲。可女兒天真無邪的笑容永遠地停留在那個夏天,停留在那個冰冷的鏡框內。他苦澀一笑,望著照片的眼神驀地發狠,手突然一使勁,很快,脖子上的青筋爆出,眼角泛紅了一圈。他恨,他恨當年沒有死在那個廢棄工廠,往後這麼多的苦痛,他一點也不想承受,一點也不想。若他是顏瑾宜,看到現在的自己頹廢至此,隻怕情緒會更加激動,恨不得和這糊塗的上司打一架讓他清醒才對。該領悟的都能領悟,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他望而卻步。他知道逃避不是一種好方法,可很多時候,隻有逃避才能帶來安定感。她回到位置上,突然想到了剛才羅寅莽撞又可愛的行為,就想去想問問他為什麼那麼做,不過就這樣問有些突 兀。早上羅寅問自己要過筆記本,那就現在給吧。“羅寅,我給你拿筆記本過來了。”羅寅因為剛才的尷尬場景而羞愧萬分,覺得自己顏麵掃地,把頭埋在桌上不願意抬起來。“瑾宜姐,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就當我是隱身的行不?”聲音略微顫抖著,看來是真的需要舒緩一下。她將筆記本放在了一份檔案袋的下麵,輕輕地摸了他的頭,安慰道:“沒事,想開點啊。”見他沒有回應,她便隻好離開。羅寅其實也想回答一句“知道了”,可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什麼話都回答不出來了。李隊長要是找自己談話該怎麼辦啊?得編個像樣的理由才行啊。“那個蔣祿一直說自己是冤枉的,說是王梅梅撒了謊,顏警官,你去看一下吧。”顏瑾宜還沒來得及將檔案給看完,一個麵生的女警察就過來要喊她過去。“好的,謝謝你,那個......”她呆滯了好一會,右手晃了幾下,實在沒想起來眼前的這個女警察該如何稱呼。她來這接觸的警察不是很多,不能保證將每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的。而自己是從市廳調下來的,局裡的警察應該都認識她。女警察見她欲言又止,有些為難的模樣,便主動自我介紹了一番。“你好,我是陳安娜,當警察三年了,辦的案子不多,以後請多多指教啊。”明麗的笑容配合著甜美的酒窩,親切之感撲麵而來。“陳安娜?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她的確聽人說過這個名字,好像還不止一次,但她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場合聽誰說的了,也許隻是某個不知名娛樂明星的名字?陳安娜的眼中閃過一道光亮,像是對顏瑾宜的回答很意外,而且是那種帶著欣喜的意外,眼前的陰霾一掃而光的感覺。她分明想開口解釋什麼,可又及時住了口。“和我走吧。”陳安娜轉身的一瞬間,神情黯淡了下來。顏瑾宜沒有看到,隻是拿著記錄本跟在她的身後。審訊室裡麵的蔣祿早就已經坐不住了,他大喊大叫了半天,看管他的警察忍不住進來說了他兩句,他反而破口大罵,吵得麵紅耳赤的,看上去是個素質不高的中年油膩男子。顏瑾宜在外麵觀察了他幾分鐘,心想這種暴脾氣的人出去賭博,要不到錢回來殺老婆的可能性是有的,不過他一直說自己冤枉,那真相到底如何,她還得深入了解才行。“安靜點,我是負責你案子的警察。”她一手捧著記錄本,另一隻手乾脆地將審訊室的門給關上,渾身透露的成熟氣息與她的年紀不是很符合。審訊的她和往常溫和的模樣不同,這般乾練,大約是受了尹契的影響吧。蔣祿見負責自己案子的是個小姑娘,心裡就不大樂意了,總覺得女人都會同情女人,這女警察怕是會幫著那個臭婆娘。短短幾十秒,思緒來回轉換,他被自己的想法氣得竟都想掀桌子了。“換個男警察來,我不要你這種女娃娃負責我的案子。”鄙夷,憤怒,還帶點煩躁。顏瑾宜可不吃這一套,她在市廳見過比他還要無賴的人,最後不還是乖乖地招了,以為開頭給自己個下馬威,她就會認輸了嗎?太可笑了。記錄本“啪嗒”一聲被她丟在桌上,明亮的台燈射出長長的一道光影,穿過她纖細的手指延展到桌角,停在了貼著桌子的警服前。沉默了短短十幾秒後,蔣祿的一聲冷哼讓她的臉色更陰沉了些。“在警察局還當自己是大爺呢?怎麼,你在賭場也這麼橫呢?”話語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不過她的表情卻異常輕鬆,甚至嘴角還有些上揚。這種姿態足以惹怒任何一個脾氣不太好的人。蔣祿猛地拍了下桌子,像個被長時間關押的野獸一般咆哮道:“你懂什麼,就會聽那個臭婆娘胡說八道,我根本就沒賭博!更沒想殺她!”很好,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你這樣子,我能懂什麼?懂你的大喊大叫,懂你像個瘋子一樣說冤枉,還是懂你瞧不起女警察?”她抽出椅子,氣定神閒地翻開記錄本,在空白頁做了標記。“你!你不就是個女警察嗎!你質問我什麼啊!憑什麼質問我!”“是啊,我就隻是個女警察,負責你案子的女警察,罷了。”犯人情緒越激動,自己就越要冷靜,麵對他們的攻擊性語言,凶回去反而會適得其反,冷靜下來才讓他們方寸大亂,攻破心理防線很重要。她寫完後抬眸對上他眼神的那一刻,蔣祿隻覺得窗外的寒風穿牆入體,不禁打了個哆嗦。明明是個年輕的女娃娃,怎麼聽到這話不生氣,反而還能淡定地和自己講道理呢,這和家裡的那個臭婆娘倒是不一樣啊。“你有兩個選擇,第一,繼續胡鬨,我照樣辦案,至於辦成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第二種,配合我,我會查證你說的話的真偽,你若是清白,我還你清白。”蔣祿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方才的囂張氣餡消失了大半,眉頭皺得像條麻繩一樣,都要擰在一塊了。他思忱了一會兒,覺得顏瑾宜說的話也有道理,她現在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還是配合著點吧。“我沒賭博,對她也還好,就是平常喝了酒對她態度不怎麼好,那天我回到家以後,剛坐在沙發上閉著眼休息,就突然出來一個人把我打暈了,後來我醒了,就出現在警局了。”兩份口供,截然不同。顏瑾宜疑惑地盯著他額頭青紫的一片,分不清那是摔倒後磕的還是被人用工具打暈的。昨晚王梅梅錄完口供就走了,她得再去現場一趟。文黎的電話打來的時候,顏瑾宜正在去往破樓的路上。“你在哪,方便見我一麵嗎?”雖然文黎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但那份焦急根本就藏不住。“我要去一個案發現場,可能不方便見麵啊。”他若是想找自己談文媛的案子,那也得等到下班後嘛,文媛的案子是重要,其他的案子也一樣。文黎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今天早上收到了她發的圖片,但是還沒有來得及看,手機就關機了。充完電後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是石化的。文媛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那樣的話,她總是用最好的狀態來麵對自己,“文黎,我該怎麼辦?我不想逃了,我沒力氣了”,這樣無助的話語,他無法想象會從她的口中說出。而這樣的文字聯係到案發現場文媛的死狀,他頭疼欲裂,恨不得一腳踩下油門撞上路邊的樹來讓自己解脫。“那好吧,你第三張照片在哪裡拍的,把地址發給我,我自己去。”“在環旭街......”她脫口而出,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要去那個破樓,這麼巧,那文黎和自己一起去也沒什麼啊,自己也可以在問完那個女人話後調查文媛的案子啊。“環旭街多少號?”他已經打開了GPS導航,“環旭街”幾個字在顏瑾宜遲疑的時候也輸好了,他沒有去過環旭街,畢竟那裡的外地農名工較多,以他的身份來說,知道這個地方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也要去那裡,那我們就在那裡碰麵吧,環旭街26號,誰先到就在樓底等著吧。”“你去環旭街辦案子?李隊長他......”他下意識地以為她是來環旭街查文媛的案子,雖然這種想法有些不切實際,但若是真的,那老天爺也是向著自己一次了。“不是的,若是查文媛的案子,李隊長就不會讓我來了,他還不知道這個案子和文媛有關,具體的我們待會再說吧。”電話掛斷,顏瑾宜低頭咳嗽了一聲,握著方向盤的手沒什麼力氣。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