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列車之後,三人就馬不停蹄地往熱田神宮趕。熱田神宮的官方開放時間已經過了,現在會在那裡的人多半都是藤原家的人馬。換句話說,動起手來不用客氣。月瞳的眼中掠過冰冷的寒芒,似乎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我先去埋伏。你們潛入。有需要的時候再聯係我。”她從出租車上下來,跟兩人分開。和德川大廈那種封閉式辦公樓不一樣,熱田神宮的建築大多低矮而空曠,正好是狙擊手發揮作用的絕佳場所。也就是考慮到這個,月瞳才會被分配到天叢雲劍的任務當中。“那我們也走吧。”白子期關上出租車門,帶著韓昭心往熱田神宮趕。熱田神宮,日本最古老和地位最高的神宮之一。據說是在3世紀時由日本武尊倭建的妃子宮簀媛所建,用以供奉倭建使用的草雉劍,即日本三大神器之一的天業雲劍。傳說裡,草雉劍是被放逐的須佐之男取自八岐大蛇尾部,並獻給天照大神,後來便作為三大神器之一賜給天照大神的子孫——日本天皇。而日本人對於天皇,有一種近乎狂熱的信仰。在麥克阿瑟強行讓天皇發布著名的“人間宣言”解除自己的神格化之前,天皇振臂一呼就能夠極大地改變政局,甚至發動或者終止一場戰爭。按照概念武裝的構成要素來說,這種廣為人知的武裝的強度應該是無可比擬的。隻是白子期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天叢雲劍真的這麼厲害,絕不可能到現在還被當做單純的古董放在熱田神宮裡,而應該被軍隊持有。很快兩人的視野裡就出現了成隊的軍人——日本自衛隊。普通的神宮神社最多有幾個警衛在旁邊看守,但熱田神宮的政治意義過於重大,因此成了少有的由軍隊駐守的神宮。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自衛隊的視線,尋找防守薄弱的地方。“那裡。”白子期朝韓昭心使了個眼色,兩人點點頭,風一般急衝到角落裡打暈兩個自衛隊員,翻牆進入。沒了前來參拜的人群,夜晚的熱田神宮異常寂靜,就像是連自己走路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一樣。白子期掃視了一下四周:“小心點,總之先往寶物殿移動吧。”他們穿過長長的步道,離熱田神宮越來越近。但越是靠近,就越是覺得出奇地寂靜,就像是裡麵空無一人一樣。兩人被這股反常的寂靜所刺激,反而不斷繃緊了身上的神經和肌肉。“不會是陷阱吧?”韓昭心亦步亦趨地跟在白子期身後,擔憂起來。“有月瞳的掩護,不至於不能夠全身而退。還是快往前走吧。”白子期來到寶物殿門前,一把古舊的大鎖掛在上麵。他摸了摸鎖身,取出唐刀,沿著鎖頭脆弱的部分斬開。天道鏡心流·楓葉切!一聲輕響,大鎖被切成兩半,白子期接住掉落的大鎖,輕輕放在地上。“好靈巧的劍技,不愧是學長。”身後傳來讚歎的聲音。白子期隻是輕輕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招手讓韓昭心過來。“還是沒人的樣子。”白子期的耳朵並沒有聽見除了他們之外的人聲。他推開門,手電筒的白光掃過寶物殿的角落。“跟著我,去找天叢雲劍。”白子期領著韓昭心在神宮裡走動,很快就到了天叢雲劍所在的地方。“……這就是天叢雲劍?”韓昭心看了看展櫃裡已經鏽跡斑斑的古劍,疑惑道。白子期隔著玻璃看向裡麵的鐵劍,的確跟他在照片裡看到的一模一樣。隨後他又閉上雙眼,搖了搖頭:“這是假貨。上麵感受不到任何第五維的波動。如果是強大的真名武裝的話,肯定具有能夠乾涉第五維的力量才對。真貨多半已經被藤原家的人搶走了。”他緊繃的神經微微鬆弛下來:“我先聯係學姐她們看看吧。如果要轉移的話,第一站應該是他們在名古屋的據點德川大廈。”果然很快就收到了唐婉的消息:她們聽到有人在談如何轉移天叢雲劍,據說預定的轉移時間是明天下午。“哈……白跑一趟啊。”韓昭心有點失望,但從她長舒一口氣的樣子來看,應該也是放鬆了不少。白子期輕笑了一下:“學姐那邊也還處於收集情報的狀態,暫時還不會開始強攻。慢慢走出去吧,當是小小的休息一下。”“啊,我沒關係的。”韓昭心連忙擺擺手:“一點都不累。”“沒事,我想放鬆一下”,白子期將理由放到了自己身上:“畢竟不想以這種神經緊繃過頭的狀態去德川大廈。不好意思讓你陪我。”“啊沒事的。我其實也想休息一下……”說到這裡,韓昭心似乎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太對,又擺擺手:“啊不是……”白子期隻是輕輕笑笑,緩步走上步道。紙燈裡的燈火微微搖曳著,投下淡淡的光影。“說起來,為什麼你來菲爾特呢?”白子期若無其事地問道。“沒有什麼特彆的原因”,韓昭心搖搖頭:“家族一直都是覺醒者家族,所以到菲爾特來反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著她又低下頭去:“隻是我好像跟優秀的學長學姐們都差得很遠。聽說以前家族裡有個姐姐,剛入學就是王冠新生了。”菲爾特學院的新生在入學的時候會被按照發展的潛力被劃分成士兵、城堡、騎士、王後跟國王級,就跟擬生體一樣。這也決定了以後派你去執行什麼等級的任務。王冠是國王級,跟王後並列最高級。據白子期所知,每屆新生裡有王冠卡的都不會超過4個人。按這個說法,韓昭心的家族前輩的確也是非常優秀的存在。“那你怎麼想?你想成為覺醒者嗎?還是說並不想?”韓昭心楞了一下,眼睛裡出現了迷茫。但她又忽而用力握緊衣角,用力說出來:“我本來……對覺醒者什麼的,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憧憬。就算是被認定擁有很厲害的真名,也覺得像是自己這樣的人根本就駕馭不好……”涼風微微拂過,帶著少女的話語,來到少年的身邊:“但是看到那天的學長之後,我忽然想要掌握住這個真名,想要成為學長那樣的人。”白子期有點不解:“為什麼?”韓昭心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清晰地說道:“因為我覺得,那天晚上的學長,像是在閃閃發光一樣。我想像是學長一樣,閃閃發光!家裡的人都很厲害,我每次都隻能夠仰望他們。就算我跳起來,也夠不到他們。所以我一直什麼都不做。可是那天晚上之後,我卻突然想著,哪怕隻有一次也好,也想要變成那個樣子。這樣什麼色彩都沒有的日子,我一點都不喜歡!”忽然間,韓昭心覺得痛快了很多,像是將積累了很久的悶氣吐出來了一樣。頓時天高地廣,群星璀璨。低矮的圍牆遮不住廣袤的天空,仿佛伸出手去就能夠觸及熠熠生輝的星辰。對啊,自己其實是向往著那些星辰的,隻是因為害怕無法得到後的失望,才會用無所謂的外殼構築出看似堅硬的防禦層,裝出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但當自己再次看到群星的光輝時,仍然會忍不住向往,即使自己擁有的是終將融化的伊卡洛斯之翼,也希望能夠借著微弱的氣流迎風翱翔。白子期有點詫異,但那份震驚很快轉變成了喜悅。他揚起嘴角,讚許道:“嗯。那就努力追上來吧。”有點不安的少女凝視著少年的眼瞳,用力點了點頭:“嗯!”其實白子期知道,閃閃發光什麼的,未必能夠和覺醒者扯上多大的關係。覺醒者的日常更多是出生入死,與硝煙、鋼鐵、死神為伴。罪惡、血腥也是常常不得不麵對的事情。除此之外的生活,也大多是跟繁瑣的資料、疲憊的旅程相伴。但在那麼一瞬之間,白子期還是被少女的熱忱所打動,希望她能夠成為她所憧憬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夠對得起她的憧憬。畢竟,倘若沒有了這些,那麼這漫長悠久的歲月,將會像是被濃重的灰色漫過一樣,了無生趣。緊接著,兩人來到了德川大廈,開始了地球上最漫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