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停下了腳步，漠然地看著他：“如果現在不殺，之後變成窮奇那樣，怎麼辦？”白子期握緊雙拳：“我……殺了她！”“你殺不了的。你連窮奇都對付不了。”卡洛冷冷地回道：“如果現在放過這個殘骸讓她複蘇，她回到原來世界之後，第一個變成火海的城市，就是深圳。到時候你喜歡的人，也都會死在那裡。”“你不能去。”白子期擋在卡洛前麵。“讓開。”卡洛瞪著白子期。他卻一動不動。“讓開。”卡洛抽出了巨劍，一步步逼近。劍光閃過的刹那，火星四濺。兩柄交錯的唐刀，架住了巨劍。白子期的雙眉倒豎，眼角吊起，一絲絲怒火在他眼裡燃燒起來：“我證明給你看，我能殺了國王級的擬生體。”“……好。”話音未落，唐刀和巨劍同時發力，兩人飛速往後退去，雙腿在地上一曲一伸，再度朝著對方衝去。“給我住手！”唐婉大喊，鎖鏈密密麻麻地封鎖了整個空間。“哼！”“嘖！”卡洛和白子期不約而同地咋舌，巨劍霸道地斬開了鎖鏈，唐刀則沿著彎曲的軌跡避開，兩者再次交鋒。唐刀從側麵擊打，改變了巨劍的軌跡，巨劍卻及時刹車，沿著反方向斬回來。冥王之刃·逆斬！刀背重重地砸在交錯的唐刀上，發出尖銳的悲鳴。白子期雙手發麻，死命地撐著：“好重……”牙齒像是要被咬碎了一樣，地板也在一寸寸地陷下去，可是唐刀上的負擔卻在不斷地加重。原來之前殺了窮奇的，是這麼可怕的家夥啊。白子期這才切身體會到。“錚”地一聲響起，巨劍被從側麵擊開。一長一短的兩柄太刀前後架開。“百花，你……”白子期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是說了嗎？真的要選的話，我會站在你這邊。”百花調皮地笑笑，仿佛這隻是場遊戲：“而且我還是覺得，反正狀況都不明朗的話，遵從本意說不定是最好的答案。”“你們夠了！自己人先打起來是要怎麼樣！”唐婉少見地生氣了，鎖鏈像是要封住整個空間一樣。“抱歉學姐。我覺得讓他們兩個打一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百花微笑著彈開唐婉的鎖鏈。白子期趁機身形一晃，從四麵八方朝著卡洛發起襲擊。天花板。屋簷下。地板上。窗台上。柱子上。扶手旁。白子期抓住所有能夠借力的地方，無視地心引力般朝著卡洛奔去。數十道劍光劃破虛空，連成一張冷冽的劍網。“……”卡洛凝神屏息，調動起所有的感官，不放過每一絲微弱的氣流和顫動。他站在原地，手中的巨劍飛速劃過無數弧光。每一道弧光，都精準地將襲來的劍光彈開。白子期卻並不死心，揮舞唐刀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到了連殘影都難以捕捉的程度。“這家夥……進步得太快了吧。”唐婉咋舌。從覺醒到現在還一個月都不到，白子期已經的速度已經能夠避開她的鎖鏈了。卡洛留下一滴冷汗，眼睛越眯越緊，最後幾乎隻留下一絲細不可見的縫隙。他猛地爆吼一聲，將白子期連人帶刀彈開。並且趁著白子期還沒落地，就立刻跳上去追擊。冥王之刃·撼山！巨劍攜著陣陣風雷而來，劍尚未至，氣勢已經足以震懾眾人。白子期感覺到危機，腳踏地板，雙刀齊上。天道鏡心流·逆潮！驚人的暴風在一瞬間炸裂開來，不隻是白子期和卡洛，連唐婉和百花的頭發和衣衫都被吹得倒飛，窗門不僅被吹飛，甚至還在風裡不停地搖晃，像是隨時都要墜落一般。“還是……太重了……”白子期咬咬牙，知道比拚力量不是自己的強項，於是往後一躍，從窗邊跳出。可他才逃到一半，就被卡洛追上。弧光閃過，將白子期重重地擊落。卡洛則在牆壁上借力，加速朝著地麵墜下。冥王之刃·雷破！巨劍仿若一道天雷從高處落下，直擊白子期。“你想殺人嗎！卡洛！”百花立刻追上去，卻趕不上卡洛。天雷落地的刹那，沙石飛揚，比起烈性炸藥爆炸有過之而無不及。黑色的少年在漫天的落石裡回過頭來，冷眼看著百花：“如果要殺國王級，怎麼能隻有一張嘴？那還不如讓我現在殺了那個女人。”百花怔了一下，看著巨劍下空蕩蕩的大坑，終於稍微鬆了口氣。她朝身邊的唐婉道：“如果學姐不再出手阻止的話，我也參戰吧。兩個人一起打贏卡洛的話，以後也可以一起殺了國王級吧？”唐婉還沒反應過來，百花卻已經從二樓跳下去了。卡洛看了她一眼，默默架起巨劍。正當兩邊劍拔弩張時，一個意外的人物闖進了對峙雙方中間：“都彆再打了。”那身若草色的衣衫，是湘靈。她背對白子期，將他擋在身後：“湘靈不願看到大人如此糾結與受傷，如果湘靈一命能夠了解爭端，就儘管拿去吧。”湘靈微微攤開雙手，掌心朝上，上麵沒有任何武器。“不行。”白子期往前一步：“自己說的話，總要自己承擔。”他忽而又想起，那個在魔女麵前瑟瑟發抖的自己。明明夏楚妍就在身邊，自己卻還是什麼都做不到。這種無力感，他再也不想要了。“大人。”湘靈拉住他的左臂，白子期卻笑道：“放心，就算是狂言，也總要有幾分把握。”——雖然不是百分百就是了。白子期咧開受傷的嘴，殷紅的鮮血緩緩流下，兩柄唐刀一前一後架開。無論是哪個窮奇，都說過他不配擁有這對唐刀。的確，總是辜負彆人思念的家夥，不配擁有“見君”。但哪怕隻有那麼一次也好，白子期希望自己也能夠，配得上這對唐刀。“我就問一句”，白子期盯著卡洛：“如果她是你最親近的人，你能下得了手嗎？”卡洛遲疑了一會：“我……其實不知道。但再來一次的話，我多半還是得動手。”“這樣啊……”白子期笑道：“那就……對不起了。”卡洛無言地看著他，手裡的長劍逐漸燃起黑炎。漆黑的戰甲包裹了他的全身，對戰窮奇的狀態再次回到他身上。“終於拿出全力了啊。”白子期笑著前傾身子，雙腿微微彎曲，像是隨時都要爆發的獵豹。他其實完全沒有把握，但卻感到異常興奮。心念一動，身形便已經消失。天道鏡心流·落星！白子期再次展開了綿密的劍網。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每一次攻擊，都提升到了他力量的極致，仿若一顆顆隕石，全數都往卡洛身上砸！卡洛觀察著白子期的劍路，不斷彈開白子期的攻擊。但是他腦海裡，卻是白子期剛才的話語：如果她是你最親近的人，你能下得了手嗎？那時的戰友，是個直爽帥氣的女孩子。和彆扭的卡洛不一樣，她似乎是在陽光下長大的。她不詫異於彆人的好意，也知道該怎麼對彆人好。每次被卡洛幫忙的時候，都會露出愉快的笑容：“謝謝。卡洛真是靠得住啊。”那樣子的人，沒辦法不讓卡洛憧憬。可是那次任務裡，卡洛卻被迫在她的性命和上百條性命之間選擇。卡洛選擇了救她，她卻依然沒能挨過去。最終的卡洛一無所有。大概，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吧。卡洛不止一次這麼想道。明明眼前都是刀光劍影，自己腦海裡卻禁不住想起這些事情。這樣的自己，真是一點都不正常。卡洛感慨道。“我從來，就沒有覺得誰應該被舍棄！”白子期喊道，像是在對卡洛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就算將來有釀成大禍的可能，也應該找到能保全大家的辦法，而不是毫不猶豫地舍棄身邊的人。那種人……就是個懦夫！”白子期的攻擊一下比一下重，他的力量在進化。卡洛知道久戰對自己不利，開始準備致命一擊。“如果，沒有能保全所有人的辦法呢？”卡洛幽幽地道。組織裡的人跟他說過無數次：當沒有辦法救下所有的人時，應該儘可能救下更多的人。至少，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對的。“沒試過的話！”白子期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你怎麼知道！”唐刀翻轉，刀背朝向卡洛。“小看我嗎……”卡洛察覺到白子期身上的氣勢暴漲，恐怕是將賭注押在下一擊上麵了。巨劍上的黑炎也成倍地擴大，熾熱得讓遠方的眾人臉上都像是灼燒般疼痛。冥王之刃·拂曉！天道鏡心流·弑王！刀劍碰撞的刹那，唐刀彈開了巨劍，兩者的攻擊軌跡都偏移了。卡洛冷哼一聲，操縱著巨劍往反方向回斬。這是卡洛的絕技，可以省去調整姿勢攻擊的時間，能比敵人更快地反擊。如果是用劍的話。白子期全力前衝，用身體撞開了卡洛！縱使他盔甲厚重，還是被撼動了幾分。而這幾分，就是致命傷。卡洛不甘心，咬牙握著巨劍繼續回斬。“嗤”地一聲響起，巨劍切入少年腰間，鮮血直流。但他卻，一往無前！疾風般的唐刀劃破空氣，重重地斬在了卡洛身上。“你……贏了。”卡洛胸前的盔甲裂開，“碰”地一聲跪倒在地，白衣少年笑了笑：“所以說，沒試過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