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陌離似乎沒有想到花寒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不由得輕笑著搖了搖頭:“我與表妹自小一起長大,她對我有些依賴也實屬正常。她年紀尚小,又未曾與人有過多接觸,不過是誤將兄妹之情當做男女之情罷了,待到她年紀大些,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自然就會明白這其中的區彆。”花寒將蒼遲注入妖王佩的妖力斂去,輕輕撇了撇嘴,顯然覺得陸陌離說的並非事實:“我倒覺得你那小表妹可真真切切是喜歡你的。從我到秦國時我便看出來了,這些年她表現得可是越發明顯了。”陸陌離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是嗎?不管怎樣,我與她不過是兄妹之情而已。”他頓了一下,語氣中帶有一絲好奇,“況且你到太學之前應當從未見過錦念才對,怎麼會剛到秦國就知道她是什麼心思?”花寒自然不能說她剛到秦國便四處閒逛並且無意中看到了錦念對他的真情流露,因此隻能回答道:“我瞧著在太學裡的樣子也能猜到兩分。若她不是一直對你有那種心思,又怎會對我搶了你旁邊的位置耿耿於懷?這些年她可沒少給我臉色看,每次見到我都橫眉冷對。我自問長相不差,在你們秦宮裡怎麼也和你被稱為秦宮雙絕,若非她喜歡你,我可不信她對我會是如此態度。”陸陌離的輕笑裡帶著喉結的顫動,讓花寒的耳朵不知道為何有些發癢:“秦宮雙絕?我到不知我和你還有這個稱號。如此一說,你倒是比我對秦宮裡的事情還了解幾分。”花寒聞言心中一驚,正待辯解兩句,卻又聽到陸陌離接著說道:“想必又是青檸告訴你的。你對青檸倒是極好,她連這些侍女私下的密語也肯告訴你。不過你要談論我,我也少不得要問你兩句,有來有往,方才公平。”花寒被發癢的耳朵弄得有些口乾舌燥,她伸出手摸了摸耳盼,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問我?我有什麼好問的?”身下的白馬緩步走著,馬蹄踩在路上的尖石上,輕輕地抖了一下身子,讓坐在前麵的花寒也不由得輕輕晃動了一下。她聽到陸陌離的聲音裡似是沒有波動,又似乎含了一絲笑意:“你在秦宮十年,可曾遇到喜歡的女子?”花寒沒想到一向不喜打探他人生活的陸陌離居然如同她一樣問出這種問題,因此握著馬鞍的手被驚得忽然鬆開。她本是女子,自然不會喜歡女子,呆愣片刻後,嘴裡也不自覺地否認著:“沒有沒有,自然沒有。”陸陌離的手輕輕擺動著韁繩:“我們相交十載,若你有喜歡的女子,大可告訴我。若是真心喜歡,我還能幫你請奏父皇,下旨賜婚,讓你無需飽受相思之苦。”花寒聽著陸陌離的話,腦海中浮現出她與其他女子成親的模樣,再想想人界戲折子裡所寫的新婚之夜,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用力的擺著手,臉上全然是一片拒絕之色:“沒有沒有,確實沒有喜歡的女子。”陸陌離似是被花寒如此大的反應給逗笑,眼眸中忍不住浮現出滿滿的笑意:“我也不過是隨口一問,子易何以出現如此大的反應。若你一直這樣,我倒是懷疑你真有喜歡的女子了。”花寒微微抬頭,陸陌離耳邊的鬢發拂過她的臉頰,輕癢之下,讓她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回過神來,不知為何她心中居然有了一絲尷尬之意,她極快的低下頭,強忍著心中的彆扭:“我還是覺得我們兩個男子同乘一匹馬實在是不太方便,後麵不是還有馬車嗎?我還是去坐馬車吧,也舒服些。”她不知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竟不由自主的強調起自己男子的身份。不等陸陌離回答,她便一個躍身跳了下馬,還刻意假裝伸展了一下四肢,伸了個懶腰,以示自己確實不太舒服。陸陌離在馬上沉思片刻,也翻身下馬,他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在日光的照射下越發襯托出他如畫的眉目。他朝著花寒輕輕點了點頭:“也好,此去路途遙遠,在馬車中確要休息得好些。既然子易要坐馬車,我便陪著你同乘馬車吧,也免你路途無聊。”花寒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陸陌離也沒有再說話。等到侍衛將馬車駛至他們麵前,花寒立刻踏了上去掀簾進去。一進入馬車花寒便輕趴在了坐墊之上,對隨後入內的陸陌離道了聲累便閉上了眼。好在陸陌離見她這樣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嗯了一聲便也顧自閉上了眼睛。花寒閉著眼用手托著下巴,心裡不知為何有些混亂。她實在是難以解釋為何剛剛她忽然感覺到尷尬,隻想要與陸陌離分開。若是蒼遲,他二人同乘一匹馬她是決計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當初在妖界,她老是纏著蒼遲帶她同飛,甚至還化作原型呆於他胸前都沒有半點反應。怎麼如今不過是和陸陌離同乘一匹馬,竟變得如此扭捏了?這委實不是他們妖怪的風格。難不成她在凡界呆了十幾年,竟沾染了些凡間的習氣?思至此,花寒又忍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大約是聽到花寒歎氣,一直閉著眼的陸陌離睜開雙眼,看向花寒:“怎麼好端端的倒歎起氣來?”花寒有氣無力地趴著,口中語氣充滿著挫敗感:“思鄉心切,近鄉情怯。”陸陌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你現在這個模樣,倒真讓我不適應了。此去還有二十幾日的路程,你難道準備一直如此模樣?子易,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花寒轉過頭看了陸陌離一眼,又轉過頭對著車壁,須臾,又轉過頭盯著陸陌離。等到陸陌離被她看得有幾分差異,開口想要詢問的時候,她又一個挺身從馬車坐墊上坐了起來,站起身跨步到陸陌離的麵前,俯身死死地盯著陸陌離,眼神仿佛要將陸陌離看穿一般。饒是一向冷靜的陸陌離被花寒這麼赤裸裸的目光盯著,神情也有幾分不自然了。他輕咳了一聲,避開花寒的視線,有些疑惑的問道:“子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花寒盯了陸陌離半晌,還是想不通其中原因。因此又退回去坐回坐墊,托著下巴繼續觀察著陸陌離:“我在看你到底哪裡長得比我好看。為什麼秦宮雙絕裡麵你居然排在我的前麵。”陸陌離委實沒有想到花寒的理由居然是這樣,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子易在乎這個?”花寒撇了撇嘴,隨口想了一個理由,並未多想:“青檸說我長得雌雄莫辯,倒比你那個小表妹與你更為相配,所以我想瞧瞧我與你到底哪裡相配了。”等到她說完,看到陸陌離詫異中帶著一絲不自然的表情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怎樣驚世駭俗的話語,呆愣了一下,神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她心中還想著剛剛的事情,一時間忘了自己在他們前麵是男子的身份,才隨口說出這樣的話。她自然明白,在這凡間,兩個男子若是被看做一對是被凡界所不容的,更何況他們如今的身份,若是彆人說起也就罷了,但如今從她嘴裡說出來,可真的算是驚世駭俗了。她後知後覺的擺擺手解釋道:“我不過胡言亂語,不必當真,不必當真。”花寒心中懊悔不已,臉上也皺成一團。若是陸陌離以為她對他有什麼想法,以後她可就難以再接近他了。若是真正的她,身為女子說出這樣的話還有話可說,可她如今身為男子,怕是會讓陸陌離避之不及。可陸陌離臉上也不過隻有一瞬的詫異與不自然,片刻之後已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與溫和。他輕輕勾了勾嘴角,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我剛剛看了看,離驛站應該還有些時辰,我看子易你確實有些累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會兒。等到了驛站我叫你便是。”花寒也趁勢點頭,當做剛剛什麼事都未發生,往角落裡靠了靠,輕咳了一聲閉上眼睛:“我確實有些累了。我小睡一會兒,若是到了驛站,陌離你也彆忘了叫我。”她輕輕的挪了挪身體,往車壁的方向轉了轉,把自己的麵容隱藏在陰影之下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卻沒有看到,在她閉上眼後,陸陌離投在她身上的視線,矛盾中帶著些讓人看不懂的彆樣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