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刺殺(1 / 1)

花寒雖說已活了三千來歲,但性子也不過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她雖有些糾結在馬背上與陸陌離的感覺,但也不過是片刻,等到她困意襲來,那些念頭便被她拋去了腦後。她迷迷糊糊當中翻了個身,感覺到似乎有食物的味道在鼻尖流動,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抓。她平日裡力氣便偏大,睡夢中猛地一抓,隻感覺手指尖有溫熱的觸感傳來,隨即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眼前一雙帶著微微驚訝神情的眸子盯著她伸出的手掌,她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手卻還沒來得及收回力道,隻聽見“呲”的一聲,陸陌離的手微微往回縮了一下,等到她完全清醒過來,陸陌離的手背上已被她抓出幾條血痕來。花寒心裡猛然一驚,一個挺身便從坐踏上坐了起來。她瞧著自己指甲縫裡的血跡,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身子,大約是腦袋還沒有從剛剛的情形中清醒過來,竟說了句:“我聞到了烤肉的味道。”陸陌離正盯著自己被抓破的手,臉上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花寒這句話忍不住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你以為的手是烤肉?”花寒使勁的擺著手,想要否認,正準備說話,神識卻忽然感受到從馬車外有一股淩厲的殺氣朝著他們的方向呼嘯而來。她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她試圖用妖力去阻擋這股殺氣,卻發現絲毫沒能對這殺氣有半分的減緩。更甚者,她甚至沒有辦法辨彆這股殺氣從何而來。她的神識迅速的在周圍分散,想要找出釋放殺氣之人,卻一無所獲,隻能在空氣極微的波動中尋到一絲微微流動的氣息。她咬了咬嘴皮,這樣的殺氣,根本不是凡界之人能夠做到的。難不成這次與她為難的人竟非凡界之人?那究竟是妖界還是仙界,想要除去的人是她還是陸陌離?她回頭看了一眼陸陌離,複雜的神色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她的手掌微微收攏,眉間的神色也冷凝了起來,她的妖力迅速的朝著手掌的方向聚攏,隻待殺氣襲來,便將它全力擊退。她自是不能將她感受到的情況告訴陸陌離,因此也隻是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往陸陌離麵前遮了遮。瞬息之間,殺氣已鋪麵而來,直至馬車外麵。花寒右手一翻,正預對抗殺氣,卻沒料到在她動手的那一刻手臂忽然被陸陌離往後一拉,她一個不防,往後踉蹌兩步,手中妖力散去,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卻見到眼前月白色的衣袍一閃而過,黑發飄蕩之間,陸陌離臉上平日裡的溫和笑意早已不見,他眉間微蹙,眼裡有著極少會出現在他身上的淩厲之色,他左手將她護於身後,右手正牢牢得抓住一隻利箭。利箭之上,他手背剛剛被她所傷的地方還殘留著幾絲殷紅的印記。她原本便要比他矮上幾分,如今被他護在身後隻能瞧見他的背影。她呆愣的瞧著他散在後背的束發,聲音裡驚訝中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喑啞和乾澀:“陌離,你竟會武?”陸陌離拉著她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側過來看她的臉卻全然是她平日沒有見過的神情。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鬆開了她的口,但卻依舊是把她護在身後的。花寒的腦袋裡麵有一瞬間的混亂,陸陌離這十年來表現出的模樣,分明不過是一個醉心琴棋詩書的文弱書生而已,可如今站在她麵前的,卻明顯是一個武學淵源深厚的,甚至可以說是練武奇才的人。她想起十年前在夏國時蒼遲對陸陌離的評價,心中又有些許釋然。連蒼遲都曾評價他文武雙全,他又怎麼可能隻是一個普通的文弱書生而已呢?那他這麼些年為什麼要一直瞞著她?還能夠隱藏得如此毫無痕跡,若非今日的事情,恐怕她根本無法得知陸陌離為武這件事情。她的心中須臾之間有無數的念頭轉過,一時間百轉千回,眉頭也忍不住隨著她自己的思緒緊緊皺起。她忍不住不停地打量陸陌離,卻沒有注意到她的背後,令一股殺氣正衝她而來。她開口想要說什麼,陸陌離卻忽然回了頭,把她往自己懷裡一帶,她滿臉愕然,幾乎是狠狠地撞到陸陌離的胸口,她臉頰吃痛,正準備抱怨兩句,卻看到陸陌離帶著她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原本拿著箭的手朝著空中一揮,衣袍翻飛下手心裡的箭又多了一隻。而這一切,不過是在須臾之間。馬車外忽然嘈雜聲四起,有侍衛官的聲音在馬車外麵響起,帶著一絲驚慌:“兩位太子殿下,你們沒事吧?”陸陌離將花寒鬆開,將箭握在手中,掀開門簾,看著外麵已經將馬車圍了一圈的士兵,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冷靜:“去查查這兩支箭的出處。還有,派人回宮稟告父皇,查清楚這兩日出城之人之中有無可疑人員。另外派一人快馬加鞭趕去驛站,清查今日往來人員,若有任何可疑之處,立刻扣下,等我和子易到達再行處理。”侍衛官接過陸陌離手中的箭支,猶豫了片刻:“兩位太子要不要移駕依舊騎馬,有我們在周圍把守會安全些,馬車雖舒適但按照規矩我們需在馬車外三裡待命,微臣怕若這歹人未曾離去,依舊會對兩位太子的安全造成影響。”陸陌離回頭看了一眼依舊還未緩過神來的花寒,否決了侍衛官的提議:“剛剛子易受到了驚嚇,還需休息,此時騎馬也非良策。這樣吧。你們在馬車兩邊各派五名士兵把守,應該不會出問題。”侍衛官低下頭:“是!”等到侍衛官下去執行陸陌離吩咐下的命令,陸陌離回過頭放下車簾,臉上已恢複了往日的溫和平靜。他看了一眼依舊處於糾結狀態的花寒,仿佛根本無事一般輕聲詢問道:“子易,你剛剛沒事吧?”花寒自然是不會有事,隻是饒是她自己感覺自己早已是一個久經妖場的妖怪,如今也被陸陌離這十年如一日的演技給震撼了。她雖聽蒼遲提過,但自她來到秦國,與陸陌離相處以來,她從未想過陸陌離會是一個武功如此精進之人。她也自然明白這世上有一種人談笑間便能將自己不想要透露的事情隱藏於無跡,但她一直以為這樣的人必定是如同蒼遲一般的性格。而她從未想過的是,陸陌離這般看起來如此坦蕩溫和的表麵之下,也能將此事做得如此天衣無縫。她的腦袋裡麵忽然想起了蒼遲總愛對她說的四個字,人心難測。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她似乎明白當時蒼遲對她說這四個字的含義了。思至此,花寒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出現了一絲懊惱之色,枉她還是個妖怪,還自以為瀏覽凡界戲折無數,通曉凡界之事,如今竟被一個五歲孩童整整騙了十年。花寒腦中思緒紛飛,臉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紛呈。陸陌離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神情,走上前去,伸出手拍了拍花寒的肩膀,語氣關懷:“子易,你沒事吧?”花寒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陸陌離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古怪:“陌離,你怎麼從來未曾告訴過我你會武。”陸陌離仿佛好不驚訝花寒會有此一問,他在花寒的旁邊坐下,俯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撿什麼東西。花寒定睛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她掛在腰間的妖王佩,想來是剛剛拉扯之間掉落在地的。她正準備開口阻止,陸陌離卻已經將其撿了起來。在陸陌離的手碰到妖王佩的一瞬間,一股紫色的光芒忽然將陸陌離全身籠罩在其中,陸陌離的臉頰在紫色光芒中忽然如同變了一個模樣般,連神情都變得與往常截然不同。花寒心中一驚,伸手想要去拿,在對上陸陌離眼神時卻忽然忘了動作,不知為何呆愣在原地。那是一種何其冰冷的眼神,裡麵沒有一絲溫度,帶著刺骨的寒意,她甚至可以從其中看到裡麵隱藏著的譏諷,但仔細去看,又覺得那是一種悲涼。她從未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如此複雜的眼神,可也不過隻是一瞬間,紫光退去,陸陌離的神情似乎從未有過任何改變,剛剛花寒所看到的一切,仿若不過是她的幻覺而已。陸陌離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中也沒有任何的冰涼,他將妖王佩遞給花寒:“這個玉佩應該是你平日所佩戴的吧。小心,彆弄壞了。至於我會武的事情,我身處高位,父皇自然會命我習武,隻不過我心不在於此,更喜歡下棋讀書,所以很少與人談及罷了。而我所學的,也不過是一些必要的防身之術,難登大雅之堂,又何必說出來讓子易你貽笑大方呢?”花寒接過陸陌離手中遞過來的妖王佩,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覺,她扶著自己的胸口,卻找不到半點這種奇異之感的來源。這種怪異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一時間失去了與陸陌離談論他是否會武功這件事的興趣,她勉強的笑了笑:“我覺得我好像有些不舒服。等會兒到了驛站我想要先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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