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蒼遲離開,花寒才解了結界癱倒在床上。對於這些三界中的爭端,她作為一個小小的雀妖,委實是不願意插手進去的。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但她這十年來與陸陌離接觸,雖覺得他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心思確實是深沉了些,但也不可否認他似乎也的的確確是個好人。她實在想不出白璃到底與這顆紫微星有何等的深仇大恨,居然寧願花如此多的時間和如此麻煩的步驟也要讓他在人界魂飛魄散。更可惡的是,還讓她這個隻一心想在妖界混吃等死的小雪雀參與之中,白白地在這秦宮裡耽誤了這幾年的大好年華。一想到這裡,花寒就忍不住不停地用手狠狠得捶打枕頭,順便不停地咒罵這個讓她不得不屈服於此的蒼遲。青檸聽到裡麵動靜,在外麵輕輕敲了敲房門:“太子殿下,您怎麼了?”花寒泄氣地將下巴抵在枕頭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沒事。青檸,你進來給我倒杯水來。”青檸聞言推門而入,見到花寒的模樣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經過這十年的相處,青檸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見到花寒起床都會瑟瑟發抖的侍女了。花寒一向沒有架子,又極愛與她說笑,她現在早已經不怕花寒,甚至還能夠與她玩笑幾句。她走到桌前一邊倒著水一邊看著花寒,抿嘴笑道:“太子殿下你現在的模樣若是讓宮裡其他女子瞧了去,怕是芳心得碎落一地了。英俊瀟灑的夏國太子居然是這麼一個不修邊幅的少年,不知多少女子的幻想從此以後都被破碎了。”花寒興致缺缺地從青檸手中接過杯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青檸聞言有些驚訝,她用手掩著嘴輕笑了兩聲,俏皮地說道:“您還不知道呀?如今你和我們的太子被其他人私下稱為秦宮雙絕,這個絕,不是其他。”青檸的眼神在花寒身上轉了兩圈,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絕色的意思!”她忍不住有些感歎:“當初奴婢被派來伺候太子您的時候好些人還對我報以同情,如今卻是羨慕都羨慕不來呢。特彆是其他侍女,許多人想方設法想進我們霜雲殿,想一睹太子您的風采呢。”花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放下水杯,有了幾分興致:“還有這樣的事?我倒是沒有聽過。那我跟陌離兩人到底誰更好看?”青檸將水杯放回原處,似乎是在思索,半晌,才搖了搖頭:“若是問奴婢,奴婢自然是答不出來的。奴婢伺候太子您十年了,見過您太多……奇怪的模樣。實在是無法將你和絕色二字聯係在一起。但若是以宮裡其他侍女來說的話,您和我們太子卻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的話。如果非要說的話……”她沉思半晌,眼前一亮,“若我們太子是豐神俊朗,溫潤如玉,您便是麵如冠玉,率真可愛。”花寒點了點頭,若有所悟,半晌,忽然又一本正經地問道:“這兩者之間的區彆是什麼?”青檸似乎沒有想到花寒會有此一問,猶豫半晌,磨蹭著觀察起花寒的臉色:“其實您和我們太子都長得十分好看。隻是若說區彆的話,你比起我們太子來說,少了一分英氣,多了一分陰柔。我覺得,便是太子您換上女裝,若無人說破,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的。”花寒一臉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像女人?”青檸隻當花寒生氣,忙跪倒在地,神情裡全是後悔之色:“奴婢並非這個意思。太子長相自然也是極為好看的,隻是……”她咬了咬唇,“奴婢聽聞太子有一胞妹,與太子長相極為相似,想來是因為是雙生子的緣故,所以……”她越說聲音越小,也不再敢看花寒的神情。花寒瞧著青檸害怕的模樣,頗為無奈地下床將她拉了起來:“你這麼害怕乾什麼?我又幾時因為這些事情責罰過你?隻不過平日裡從未聽人這樣說過,因此有些吃驚罷了。”她自然是沒有辦法責怪青檸的,因為她本身就是女子,即便是她刻意用幻術讓彆人覺得她是男兒身,她的長相卻是沒有辦法騙人的。青檸瞧著花寒的確不像是生氣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低著頭道:“是奴婢多言了。”“也無妨。”花寒忍不住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我倒不知道原來我這相貌還能稱得上絕色。”平日裡她在妖界大多數時間都是跟在蒼遲身邊,蒼遲從未說過她長得好看,她也一直對自己的容貌未曾上過心。便是在妖界與他人來往時,也從未有妖怪稱讚過她的容貌。妖界向來以媚為美,她的樣貌自然是和妖媚二字無緣,如今竟被看做絕色,即便是在人界,花寒心中也忍不住升起幾分得意之色。青檸瞧著花寒若有思索的模樣,點了點頭,又添了一句:“其實若太子您不是男子,奴婢和奴婢的幾個姐妹倒覺得您和我們太子比彆人更相配一些呢。”不知為何,聽到青檸這句話,花寒心中忽然想起剛剛在樹林之中陸陌離看著她的神情。她的臉頰之上似乎還殘留著陸陌離指尖冰冷的問題,讓她莫名得覺得麵部有些發燙。她有些驚慌得垂下眸子,掩飾似的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比彆人?比誰?”青檸連連擺手,神情中有一絲慌亂:“沒什麼,奴婢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花寒抬眼看了一眼青檸,故作嚴肅道:“你連這樣的話也和我說了,現在倒是覺得不妥了。放心,今日你與我說得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既然你都說了這麼多,倒不如一次說個痛快,也免了我再三追問。”青檸看著花寒認真的神情,想著連剛剛那樣的話都不曾讓她生氣,索性將剩下的話都說了出來:“奴婢說的是錦念郡主。奴婢和奴婢的幾個姐妹都覺得,若說是容貌,倒是太子您與我們太子更為相配一些。”錦念?花寒想到剛剛錦念瞧著她的模樣,再想想十年前陸陌離受傷時她傷心的模樣,忍不住輕輕的搖了搖頭,拿起手上的茶杯輕輕地點了點青年的額頭:“你們平日裡到底在亂想些什麼東西?且不說其他的,你們郡主自小便喜歡你們太子,他們兩人若能成為連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青檸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按著因為茶杯溫度而稍稍有些發紅的皮膚,嘟了嘟嘴:“奴婢覺得雖說錦念郡主喜歡我們太子,但太子未必喜歡她。我瞧著我們太子雖平日裡對她客客氣氣的,但言談之間分明沒有其他意思。倒是看著太子您的時候,我覺得他表情還要溫柔一些呢。”“你說得越發的沒道理了。”因為青檸的話,花寒心中忽然“咯噔”跳了一下,她故意瞪了青檸一眼,“你天天呆在我這霜雲殿,見過你們太子幾次?又什麼都知道了一般,真是胡鬨。”青檸心中的害怕之意消失,又恢複了平日裡俏皮的模樣。她對著花寒吐了吐舌頭:“奴婢雖然平日裡隻在這霜雲殿,可是我們太子卻是時常過來探望太子您呀?若說見麵,雖也不是每日都能見到,但每月裡總能見到個四五次吧。這十年下來……奴婢自然知道我們太子與您的關係是極好的。”花寒在心中歎息一聲,瞧著青檸的模樣,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青檸自一入宮便跟在了她的身邊,她為了保護自己不被人識破,隻留了她一人近身伺候,關係難免親密了些。而為了不被她人利用,她平日幾乎極少讓青檸與其他宮裡的人應酬,因而她到如今比起其他人來,依然多了那麼幾分天真。花寒雖對其他事情不甚了解,雖然她不得不承認或許陸陌離真的是個好人,但她也明白,在這深宮之中,他絕對不會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溫和無害。蒼遲便是最好的一個例子,外人看起來他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但實際上卻是十分的工於心計。即便是他們已經相識三千年,她至今也不能完全明白蒼遲到底在想些什麼,更何況她與陸陌離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過相識不過十年呢?隻是這樣的話,她終究是不能與青檸說的。人界之人多狡詐,即便是身邊之人,蒼遲也說過決不能完全相信,更何況她不過是一個他國太子,而陸陌離才是青檸真正的主子。她思索半晌,抬起頭來看著青檸:“也許吧。既然你這麼喜歡你們太子,我便給你個機會。我現在找你們太子有一些事情商量,不如你就替我去將你們豐神俊朗的太子請過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