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倚坐高塌之上,朝著幾人笑道:“離兒是寡人最小的兒子,寡人平日裡也舍不得讓他吃了苦頭。因此養成了他隻愛詩書不愛騎射的內斂性子,若太子能時常與他結伴玩耍,改一改他這內斂的性子,對寡人來說,倒是求之不得。”他站起身來,將手中玉核桃遞於旁邊的近侍,眯著眼聽著獵場之上遙遙傳來的歡呼之聲,又看見有近侍出了獵場朝著此方奔來,轉頭朝著旁邊的近侍問道:“可是三位將軍有了結果?”近侍回稟道:“回稟皇上,聽說是孫將軍得了第一,此刻正在場上慶祝呢。”秦皇點頭,顯然並不意外:“你命人將這萬兩黃金送至孫將軍府上,另外讓他們三人繼續在獵場之上待命,其他人撤出獵場。”他轉過頭,看著蒼遲,似是一時興起:“說起來,寡人也已有好幾年未曾如同他們這般儘性狩獵了。今日既來了這獵場,也少不得要親自下場活動活動身手。不知國師與太子意下如何?可願與寡人同去?”蒼遲朝著秦皇一拱手:“皇上相邀,臣自當應允。隻是我國太子雖習過騎射,終究隻是一五歲稚子,怕是難以與諸位皇子爭鋒。因此臣還請皇上見諒,臣恐怕需得在太子身旁照顧,無法與皇上馳騁獵場。”秦皇點頭,沉吟道:“國師說得有理。太子年幼,的確需人照顧。這獵場裡的獵物都是經專人挑選過的,不會傷人性命。若是不喜狩獵,裡麵的風景也是極佳的,國師與太子隨意便是。”待到蒼遲點頭之後,秦皇朝著場上參加宴席眾人朗聲宣布:“今日國師與太子來我秦國,寡人心情甚好,決意與爾等一同進場狩獵。獵場之上無分君臣,皆是對手,爾等需得勇爭第一。今日誰若能拔得頭籌,寡人也賞黃金萬兩!”宴上眾人聞言皆歡呼雀躍,躍躍欲試。秦皇一麵朝著長階下走去,一麵吩咐底下的幾位皇子:“你們也隨寡人一同去,至於離兒……”陸陌離往前一步,朝著秦皇行了個拱手禮:“今日國師與太子前來,兒臣便是不善騎射,也少不得要一同為國師和太子助興。”秦皇微微點頭,大手一揮:“也罷,寡人便喚人替你選一匹性子溫和的馬,再讓人牽著跟在寡人身後便是。”等到所有人進入獵場之中,秦皇揮手示意,一馬當先,率先策馬進了叢林,其他人緊隨其後,一叢人很快消失在了叢林裡麵。花寒見到四周無人,方才開口,有些好奇的盯著蒼遲:“你剛剛與那皇帝說些什麼呢?又是馬匹又是箭囊。我瞧著不像是在討論比賽之事。”蒼遲駕馬走在前麵,耳邊鬢發隨著胯下駿馬的腳步不斷擺動,他嘴角帶著極淺的笑意:“那不過是這秦國皇帝在試探我而已。”花寒眼珠一轉,腳下一用力,幼馬快跑幾步,跟上蒼遲步伐:“試探你?”蒼遲回頭,有些啞然失笑:“虧你還在人界皇宮耳濡目染了五年,怎麼連這般淺顯的試探之意都聽不出來?秦皇有心想要一統天下,自然不會放過夏國。剛剛他不過是借這比賽故意設了一個局罷了,其目的除了想試探夏國是否有自保之力之外,還想知道我是否有倒戈之心。”花寒思索半晌,腦中靈光一現:“那……你們口中所說的箭囊馬匹,指的是夏國產糧重地,承台縣?”蒼遲握著韁繩,緩步於叢林之中,他左手移開擋在前麵的枝葉,語氣隨意:“承台縣,地勢優良,土地優渥,夏國超過一半的糧食都是來自是此地,可以說是夏國的立國之本,自然也是北晉與秦國想要一統天下的必爭之地。”“尤其是對於秦國來說,這個地方顯得尤為重要。”蒼遲眼神在花寒身上一晃而過,手指一抬,旁邊差點勾住花寒鞋子的樹枝便瞬間枯萎掉到了地上,“七年前北晉對夏國那一戰,秦國因為正忙於侵吞北邊兩個糧產豐富的邊臨小國而沒有參與,也是在將那兩個小國吞並之後,秦國才有了如今的聲勢。可是秦國曆來土地貧瘠,便是侵吞了那兩個國家,也沒有辦法生產出足夠的糧食來支撐他們擴張進一步侵占夏國和北晉的兵力。如此一來,能不能拿到與秦國本就接壤的承台縣,就成了秦國能不能進一步一統天下的關鍵。”花寒撇了撇嘴,忍不住為秦國歎息了一聲:“那他們可打錯了主意,夏國有你這個大妖怪在,便是再多兩個秦國,這個地方也是他們沒辦法拿下的。更何況你想殺之人正是他最為寵愛的太子,又怎會倒戈於他。”蒼遲眨了眨眼,輕笑了一聲,:“我對他們到底誰能夠一統天下並沒有興趣。”他的眼中出現一抹厲色,“我的目的,隻是要紫微帝星死。在他死之前,夏國不能滅。”花寒又是一聲歎息,她瞧著自己這不男不女的模樣,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那天帝是怎麼想的,好端端的在紫微星身上下什麼禁錮,還是什麼非朝代興亡更替或自然死亡之外性命無憂這種奇怪的禁錮,害得你沒有辦法用妖法殺掉他,也沒有辦法派凡人去殺掉他,更害得我如今要變成這副模樣,在這人界受苦。”“既然有白璃這樣希望他死的妖,自然也就有希望他永生不死的仙。天帝這樣做並不奇怪,畢竟當年……”蒼遲話說到一半,忽然住了口。他的神色變得極為冷淡,一雙淡漠的眸子掃過花寒,眼睛在劃過花寒極力掩飾著好奇之色的麵容上頓了頓,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最後卻隻是麵色淡然的轉過了頭,“說到此事,我之前教你的咒法你可曾熟記?”見蒼遲沒有說下去的意思,花寒有些意猶未儘的點了點頭:“記得記得。你拿你用天山雪蓮與千年冰晶釀成的秘釀誘惑我,我能不記得嗎?”聽說花寒語氣中的怨氣,蒼遲忍不住笑道:“所以我早說過,其實想要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若是你不貪口欲,如今你也不用再此處扮作這副模樣了。”花寒不言語,隻挑了挑眉,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以她對蒼遲的了解,便是她不貪圖他那一瓶秘釀,他也有辦法逼得她幫他做事。所以她才在他開口之時迅速答應並同意以秘釀交換,她心中自有一番計較,與其什麼都撈不到,還不如事先於他做好交易,還能得到幾分好處。蒼遲也不再多提此事,而是話鋒一轉提醒起了花寒另一件事:“你需記住,你妖力微弱,無法長時間維持男子身份。這也是為何我讓你轉生之時依舊化作女身的原因。如今你獨自呆在秦國,我無法時時照顧,你要小心自己身份被人看穿。你平日雖以幻術視人,輕易不會被人識破,但必要時還是應以妖法變換性彆。”“還有……”蒼遲頓了一頓,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平時除去我交代你之事,儘量少與雲墨來往。另外,記得照顧好自己。”花寒神情一楞,正要奇怪為何蒼遲突然有此囑咐。卻忽然耳盼一動,神識裡感受到一股淩厲的殺氣帶著破空之聲朝著他們的方向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