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是戶外住宿最簡便的用品,方便實用。但是搭帳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使用過程中,它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完成。當然了人多力量大這句話是永恒的真理。可有一個從未體驗過的人共同完成的話,就算多一個人也是無用的。比如他旁邊這位,站的挺直,專注的眼神好像要把帳篷刮下一層皮,卻絲毫沒動手的意思的人。“這帳篷跟你有仇?”周祈問她。“沒有啊。我隻是好奇。”她一頭霧水的看他,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聽了她的回答,周祈轉了轉手中的工具,然後低下了頭偷偷地勾唇一笑。搭好帳篷後,已是晚上九點半了。西藏的天,半黑未黑的。天邊處,好似染了紅墨水,與黑暗融在一起,暗紅暗紅的一片。在高原,水很難煮沸開的。當吃上一口熱騰騰的麵時,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入夜的西藏,尤其是戶外,晚風狂吹。攜便爐具裡的火燃得啪啦啪啦直響。這爐具是周祈準備的。真的很難想象得到他一個大男人,準備戶外用品都比她還細心。南嶠坐在鍋旁有點不可思議的想著,但嘴裡卻呲溜呲溜地吸著中午買的速食麵,吃相不算優雅也不算粗暴,總之離賞心悅目可遠了。她嘴裡塞著吃的,也停不下說話:“這麵可好吃了!”那語氣裡就跟炫耀似的。周祈攪拌鍋裡的麵的動作一頓:“好吃也不能多吃!”然後他又繼續攪拌著麵,生怕鍋裡的麵黏糊了。“呃!是真的很好吃,尤其是放點肉罐頭,可香了!”南嶠以為他理解成她在說假話,繼續對他說吃麵體會。周祈這回算是聽懂了。“……你沒吃過速食麵?彆一副覺得速食麵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一樣!”專心吸麵的南嶠手指一頓:“不是啊,我在家我家人不給吃,每次吃都是偷偷摸摸的,要麼去朋友家吃,總之不能被家人看到。”周祈總結道:“你家人對你倒是挺嚴的?”南嶠把碗放下,有點苦笑地說:“其實還好吧。”她抬頭看他。旺火隔住了兩人,對視時隻見明火在儘情地燃燒著。風吹時明火左右晃動,看人隻見輪廓,而五官模糊。但也擋不住他的眼睛裡閃耀光芒,那會把人吸住,隻要再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頭頂上是明星彙聚,它們拖著長長的尾巴,橫跨著大半個天空。尾巴的儘頭,她好像看到了他踩著明星向她一步一步走來。南嶠不自覺地搖了搖腦袋,企圖把腦海裡的他趕走。而她對麵,周祈盯著她,問:“你腦袋進水了?”……南嶠不禁白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地吃著麵。*外露宿能夠迅速成為年輕人旅遊首選之一。追其原因,是社會快速的節奏感,工作的壓力感和緊迫感,讓人們很少有放鬆的機會。而戶外露宿則是讓年輕人在大自然的環境下,感受大自然的魅力,緩解壓力。同時,戶外露宿所見的夜景和都市夜景大有不同。都市夜景是喧鬨的,而戶外夜景則是寧靜的。吃完麵後,南嶠還坐在火旁取暖。本來她想去湖邊洗鍋洗碗的,可是周祈不讓她去,說什麼入夜了氣溫低不要碰水。南嶠挺不好意思的,畢竟吃的喝的都是人家弄,她也沒這種習慣,一再想去。結果被他一句:夜裡風大,你在這裡看火,不能讓它滅了。於是南嶠被迫閉嘴止步了,她哀怨地瞄了一眼火爐,這攜便爐具分明是煤氣爐,根本不怕會被風吹滅的!不過既然他都這麼拒絕了,她也就安分的呆著了。其過程中,她還打著手機的手電筒去車裡拿條毯子。取來後,她裹著毯子坐在火旁取暖,時不時看著不遠處黑乎乎的亂動的身影,也時不時抬頭瞭望這片閃著光芒的星空。當然,腦子裡還回想著速食麵的味道,這麵一點都不像之前在青尢玉坊偷偷摸摸吃泡速食麵那樣,隻有濃濃的麵料味就沒有其他的了。而這次麵條軟得正好,還有那精華的湯,那是周祈故意把調料味丟掉,隻放肉罐頭在裡麵。一鍋散發著肉罐頭濃濃香味的速食麵,簡直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速食麵,沒有之一了。她不自覺地閉上眼,腦裡就全是速食麵。或許因為這樣,她便放鬆了對周邊事物的警惕。周祈洗完碗鍋回來時,見她閉著眼假寐,嘴角上還有淡淡的笑。莞爾一挑眉,在沒有打擾她的情況下,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下。然後坐在她對麵,抿嘴淺笑。等南嶠悠悠的睜了眼,看到對麵人,著實把自己嚇了跳:“哇!你要把我嚇死了。”話落,抿著嘴申述不爽。周祈輕笑:“嗤!你剛剛想什麼了,嘴角都要上天了!”南嶠懊惱地想隨便找個借口硬塞一下。就聽他道:“該不會還想著麵條吧?可是……”他半留話沒說完,睨視著她:“你剛才吃的很多了!”語氣裡三分真情實感七分不正經打趣的味道,就跟想讓人打他似的。可人家卻說得正經的不行,就好像這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一個樣。南嶠悶著氣,想想剛剛那一鍋麵有四分之三都下了她肚子裡,頓時皺著眉,內心嗷一聲懊惱著。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南嶠內心懊惱,麵上卻扯皮不認:“不就多吃兩碗,而且那是小碗。”周祈睨著她,可說的話卻是彆有深意順著她強調:“嗯,多出來的兩小碗。”南嶠……嗷!她怎麼會碰到這種人?腹黑!*入夜涼涼。此刻,四周好似無人,萬籟俱寂。沒有華燈初上的繁華大道,也沒有人來人往的喧鬨聲,更多的是星空下一頂又一頂閃著暖光的帳篷。這兒人煙稀少,為了享受自然風光,這些旅客們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彆無他言甘願安身於此。呼呼的北風吹來,好似北方乘風而來的狼。在這一時刻,這人煙稀少之地,這種聲音實在是讓人瘮的慌。躺在帳篷裡的南嶠聽到這聲音,輾轉反側愣是睡不著。帳篷頂上有一小塊的透明,可以看夜景。但此時她已無心再觀賞了。之前,她和周祈吃完麵坐在火旁取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那會兒至少還有人跟她說話呀。可現在不一樣了,就她一個人靜靜地仰望星空。當初買帳篷時,特意買單人的,圖個方便。但真正一個人睡了之後,聽著北風呼呼作響,就瘮的慌。南嶠心裡按耐不住地害怕,最終從睡袋裡爬出來,拉開帳篷拉鏈往外走。直到,停在周祈帳篷前。“周祈,你睡了嗎?”那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了。沒人應。南嶠微慌,聲音忍不住大了點,但瑟瑟發抖,帶著鼻音:“周祈!”西藏淩晨一兩點多,北風那個吹,讓人冷得瑟瑟發抖,說話都抖著音。——睡袋裡暖暖呼呼,所以周祈很早就睡了。突然夢中,迷迷糊糊的就聽到有人叫他。他漸漸轉醒,睜開了眼。幾秒鐘又聽到一聲,聲音裡還帶瑟瑟發抖的。頓時間,人都清醒了。立馬從睡袋裡鑽出來,摸一摸旁邊的手電筒,一摸到就立刻打開了。嘩啦!拉開了帳篷的拉鏈。果不其然看到帳篷外的人。他很不喜歡睡覺的時候,彆人吵醒他。對!他有嚴重起床氣。他皺著眉,語氣僵硬,麵無表情地說:“南嶠你……”吵到我了!本想大聲責怪她的,但看到人紅著鼻子,瑟瑟發抖的模樣。“你沒事吧?”語氣陡然一轉輕聲一問。南嶠看他強忍著怒氣還皺著眉,本以為他會指責她的。雖然她在過來之前她就準備好挨了罵的。但真的看到他忍著怒氣出來時,她眨巴著眼,心虛了。可是,一個人睡的話,她又怕。於是,她內心掙紮不斷,後來還是抖著音說:“我要和你睡!”空氣中一靜。耳邊的風響得更徹底,呼呼個不停,越是細聽越是恐怖,猶如脫韁的野狼,從雪山上俯衝而下。南嶠以為他不同意,又聽著風聲越來越瘮得慌:“我聽著風吹瘮得慌,不敢一人睡。我保證我不會吵醒你的!”說完,立馬豎起三根手指保證,以表決心。周祈在這段旅程中,雖偶爾打鬨她,但他是做事有分寸的人。一想到這,周祈提起手電筒,射在她臉龐邊,語氣低沉:“南嶠,你想過後果了?”南嶠被燈光照的恍惚,聽不清楚:“就一晚上,真的!”周祈看她,抿嘴不說話。——南嶠最終還是住進了周祈的帳篷。周祈站在帳篷外看。看著她頭頂著亂糟糟的碎發,手裡卷著她的睡袋,磨磨蹭蹭的進他帳篷裡。他不由得地舌頭抵著牙槽無奈的抬頭仰望星空。看著鬥轉星移,萬丈光芒的茫茫宇宙。又想到等會睡覺一翻身就看到她時,一時間有點難以控製自己。他不知道她以後會怎麼想的。可是,此刻他是清醒的。南嶠進了帳篷,看了眼這帳篷後感歎。嘖嘖嘖,還真大啊!果然是資本家啊,從不勉強自己的金貴之身。感歎歸感歎,南嶠就開始鋪好自己的睡袋,鋪完後還沒見他進來,下意識地從帳篷探出腦袋就問:“你不進來嗎??”仿佛在說客官快進來啊一個模樣,輕鬆自然。可擱在周祈身上,好想貓抓似的,心裡癢癢的,著實撓人。但他沒辦法,難不成把人從裡趕出來?他搖了搖頭,低頭就鑽進帳篷。後半夜,周祈被夢囈聲吵醒了。他看了眼臉埋在睡袋裡的人,隻見她皺著眉,然後伸出手來,在周圍抓了抓,最後抓到了他放在睡袋外的手並握緊著,嘴裡呢喃著不要走不要走這一句話。猛然間,折騰了大半夜的周祈突然愣怔了。良久,才慢慢地回握住她的手,然後低低地笑了。周祈呼了一口氣,想著板著冷臉裝高冷了這麼多年,突然之間全敗在她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