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巴蜀圖語(1 / 1)

我不是良民 鰻魚Tech 1690 字 3天前

“不聽話的話,打斷你的腿。”梁岷聽他用說笑的語氣講著渾然不似說笑的話,一股寒氣瞬間蹭蹭爬上了脊背。這人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暴力的神經病。十幾年的正常人生涯都沒告訴梁岷遇到這種刺頭應該怎麼辦,她隻能儘量保持著冷靜,儘量用不激怒他的語氣對他說,“你們這是綁架,我可以報警的。但如果你們現在放我走,我可以不報警,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報警?”關九重複了一遍梁岷的話,隨後笑了下,抬手示意黃鑫從旁邊拿來了一個銀色的密碼箱。他手指靈活地哢哢兩聲,就從中取出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遞給梁岷,“這個東西,認識嗎?”梁岷低頭一看,神色就是一變。這是一副詭形異狀的青銅麵具,耳闊,頷方且目縱,上麵還盤踞著浮突的獸麵紋。扒散頭的活計是考驗技師眼見和功力的學問,梁岷雖入行沒三五年,是個半吊子,但對手上這幅青銅麵具也是能叨叨出一些東西來的,這玩意一看就不是中原王朝的東西,而是西北那邊的冶金手藝,年代大概處於三星堆那會兒。青銅是指紅銅和錫、鉛的合金,通過考古界這些年對於西北那帶青銅治煉技術的分析,這種冶煉技術在先秦年代較之殷商青銅器並不遜色,而且那一帶的很多青銅器,如立人像、麵具、神樹等,在其他地區很難見到,它們無論在造型還是藝術含蘊上,都與殷商青銅器有著很大的區彆。因此對於這樣一副造型奇異的青銅麵具,梁岷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副麵具就是兩周前一夥人拿來給她修的那副!說起那夥主顧,可是有夠奇怪的。並不是他們奇裝異服或者麵容奇特什麼的,而是他們太普通啦,就是那種穿得平平常常,長得也平平常常的人,來人一共三個,明明在她家待了也有幾個小時,但人轉身出門後,關於他們的臉,梁岷竟然一個也想不起來!雖說自己是個顏控,隻記得帥哥的臉,但也不至於對普通人的臉遺忘地這麼快,因此這件事梁岷還對魏芊芊說過,當然結果就是被魏芊芊一頓調侃。除此之外,這三人的要求也很奇怪,說是讓她在麵具上鏤兩個瞳孔,這麼些年梁岷隻見過拿東西來她這補的,還沒見過拿東西來讓拆的……當然,她對這玩意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主顧的奇怪,更是因為她這活接的不合常理。扒散頭這事,各地有各地的規矩,比如說這青銅器吧,一般人那都拿到北京河南那帶修,而他們江浙這邊主要弄玉器和字畫,再說她平常也就修修那些個千把來塊的玩意,和那種修一次就能賺到百萬元以上天價高額的人不一樣,所以總不可能是因為在道上名頭太響而引得人家千裡迢迢來她這種小鋪子修。所以當梁岷再次看到這個怪東西時,不由驚疑問道:“原來這東西是你的?”“不是,是這個人的。”說完,關九從密碼箱內另外拿出一遝裝在材料袋內的照片,攤在茶幾上。梁岷看了眼那些照片,瞬間驚叫了一聲,轉開眼道:“哎喲喂,你給我看這些乾嘛,變態啊。”照片上是一具呈跪拜祈禱狀的男性屍體,可怕的是他的眼睛被人給挖了,隻留下兩個可怖的黑窟窿,讓人毛骨悚然。關九敲了敲茶幾,“你好好看看照片上人戴的麵具。”梁岷不情不願地把目光移到照片上,隻看了一眼就怔住了,因為那具屍體臉上戴的麵具,就是她手裡的這副!梁岷臉色陡變,嚇得瞬間把手裡的麵具丟到了沙發上,結巴地看著關九,“這個…這個……”關九慢條斯理道:“一周前,中越邊境的鎮上發生了一起命案,受害人叫老槍,就是這個照片上的人。他被發現時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身體呈現詭異的姿勢,臉上戴著這副詭異的麵具,更吊詭的是,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不見了,沒有任何的傷口,現場也沒有發現任何凶器,他的死亡原因至今不明。”“怎麼可能……你在講恐怖故事嗎?”梁岷後退了一小步。“你可以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關九悠悠道,“而中越警方根據現場遺留的唯一線索——也就是這副麵具追查了下去,查到了什麼,相信你也知道了。”梁岷唇色泛白,她當然知道關九指的是什麼,警方的人肯定已經查到了她就是這副麵具的修繕者。“我相信不久,不用你報警,警方的人就會主動找上你的。”梁岷心裡頓時亂了,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就莫名其妙牽扯上了一樁命案啊,她焦躁地抓了抓頭發,“可這事和我完全沒關係啊,我隻負責修這副麵具,這麵具的主人是那夥客人!”關九點了點頭,“那那夥人是誰?”梁岷泄氣道:“我不知道,行內規矩,不問姓名。但這東西真的和我沒關係!”關九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套,“這些你可以留著解釋給警方聽,不過你作為這副麵具的修繕者,你說你報警後警方是幫你還是抓你?”“我!”梁岷下意識反駁道,卻發現無可反駁。現在有個人因為一副麵具詭異地死了,麵具的主人不見蹤影,而她這個麵具的修繕者就是頭號嫌犯!想到這,梁岷不由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關九攤手,“現在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了,你不跟我走就是等著被抓,所以還是乖乖跟我走吧。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壞人。”“但我就是一普通大學生,我什麼也不會,你們到底要我乾什麼?”梁岷就奇了怪了,這群人鐵了心地要帶走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找你來呢,主要是想請你幫一個忙。”關九道,“忙?什麼忙?難道你看上了我的手藝?”梁岷仔細地想了下自己過去二十年的人生履曆,她獸醫資格證還沒拿到,人家總不可能請她去照顧貓貓狗狗,剩下唯一拿的出手的技能就是從她老爹那學到的文物鑒定與修補的手藝了。“噯,九哥,九爺,不是,這個事情我實話跟你說,我爸的手藝呢還真過得去,但我就是一沒出師的菜鳥,那手藝活頂多賺個食堂一周的包子錢,真幫不到你們什麼的,你們放過我吧。”梁岷懇求道。“我不是來找你修東西的。”關九站起身,看了眼梁岷。梁岷更納悶了,不是來修東西的,那他們吃飽了撐的啊。這時,關九定定地盯著梁岷,丟出了四個字——巴蜀圖語。梁岷瞳孔一縮,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她躲避著關九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什麼巴蜀圖語?”“巴蜀圖語,是古蜀國的圖形文字,這些文字古澀難懂,至今鮮有人破解,甚至不少學者依舊持著這些字符畫隻是些具有表征意義的符號,而非古蜀國文字的觀點。”關九拿起沙發上的那副麵具,遞到梁岷麵前,“這副麵具上就有,而你,看得懂。”梁岷後退了一步,一個踉蹌就跌坐在了沙發上,她抬頭看著關九,這一刻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剝乾淨的人一樣,在這個男人麵前無所遁形。一股冷氣森森地爬上了梁岷的脊背。關九什麼都知道,甚至他對於她的了解比她自己還清楚,這一切無疑讓梁岷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她的目光落到關九手上的麵具上,麵具上除了爬滿了各式各樣的目紋和蟲體紋外,還有一些類似於花蒂的鬼畫符,不多,那就是關九口中的巴蜀圖語,意思是——祭品。所以梁岷看見老槍的屍體時才會那麼驚恐,不僅是因為平生第一次看見那麼詭異的屍體,更是因為這個麵具代表的意思。老槍,按照這副麵具上的解釋,是把自己當作人牲獻祭給了神明。而她之所以認得這些鮮有人知的符號,還是跟她爸梁山有關。從被梁山收養的那刻起,梁岷不僅跟著他學了不修補文物的手藝,還被梁山填鴨式地要求辨識一些古怪的符號文字,長大後梁岷才知道,她小時候死記硬背的那些鬼畫符叫做巴蜀圖語。梁山打小把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寵著,有的時候她鬨脾氣不想學枯燥的文物修補,梁山也會哄她說不學了,可在巴蜀圖語上,不管梁岷怎麼哭鬨,梁山也沒改主意。關九看梁岷神色變幻不定,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祖國的花朵的,我隻是需要你的一點時間來幫我完成一件事而已。”幫?哪有這樣請人幫忙的!梁岷想著關九既然有求於她,心裡突然有了股底氣,她試探地問道:“那……要是我不幫呢?”關九抬了下眼皮,“不幫就打斷你的腿。”梁岷一噎,靠,這哪是什麼請人幫忙的態度,分明是綁架加脅迫!她轉過眼氣道:“還說什麼不會傷害祖國的花朵,你現在就在摧殘我!而且就算巴蜀圖語難解,但至今並非無人可破,比我這個半吊子厲害的專家學者肯定有,乾嘛找我?!”“因為你倒黴。”梁岷:“……”但一想到這人的手段,梁岷就一下子頹了,“你要我幫你,那你起碼得告訴我是什麼事吧。”關九他們看著就不像搞學術研究的,那要用到她這門偏僻技術的事……一定不是好事!關九卻突然看了下手表,“我已經跟你浪費了很多時間了,關於我們這次的行動和人員安排我會讓我的人帶份資料給你的,你自己看。”“啥?”梁岷還沒反應過來,麵前人卻突然帶著黃鑫往門口走去。“對了,把沙發上的麵具拿著,以後它就由你保管了,彆丟了。”關九把著門扶手最後說了一句話。直到聽到酒店走廊外電梯的閉合聲,梁岷才反應過來關九真的走了,她像打了場仗一樣頓時癱在了沙發上。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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