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扶著走廊的牆壁彎著腰乾嘔,廖誠杉跟周圍的人家要了瓶礦泉水。蘇良的身影看起來十分痛苦,廖誠杉都覺得自己有點殘忍了。“還好嗎?”廖誠杉拍了拍蘇良的背。蘇良剛剛沒吃什麼東西,現在空著肚子胃裡的難受勁乾往上返,他實在沒精力去回應廖誠杉的問題。廖誠杉笑了笑,把礦泉水擰開遞給他,“喝點水。”雖然什麼都沒吐出來,但是胃裡還是難受的很,嘴邊的口水流了不少,蘇良有點尷尬的擦擦嘴,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口。冰涼的礦泉水順著食道流入胃裡,激的蘇良再度有些反胃,他連忙把礦泉水又遞還給廖誠杉,扶著牆又吐了起來。“怎麼回事?還難受?”廖誠杉這下有點慌了,他來不及擰上瓶蓋,蹲下來輕輕拍打蘇良的後背。蘇良這次終於成功的吐了出來,吐得沒有什麼能看得出原形的食物,大多是黃色的粘稠液體,吐完以後蘇良終於覺得舒暢了不少。廖誠杉又趕緊遞了紙巾過去。“擦擦吧,再漱漱口。”蘇良虛弱得抹著嘴抬頭去看廖誠杉。廖誠杉比蘇良高一個頭,而且看起來比蘇良壯實不少,不過實際上是蘇良有點過於柔弱了,蘇良看出廖誠杉的眼神裡確確實實是真實的關心,鬨得他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蘇良接過紙巾,一邊擦一邊含含糊糊的說著。“道什麼歉啊?”廖誠杉笑了,看蘇良動作太慢,他乾脆上手幫蘇良擦臉。“……我……”蘇良下意識的要躲,但是他忍住了,任由廖誠杉表達他的關心,“我很努力不吐在現場了,還差幾步就到垃圾箱了……實在沒忍住……對不起。”“嗨……”廖誠杉撓了撓頭,“我以為你要說你要回去呢。”蘇良拿著礦泉水走到垃圾箱旁邊漱了漱口,之後他揉了揉臉,走了回來。“還行嗎?”廖誠杉又抓了一把紙巾塞進蘇良手裡。蘇良點點頭。“行,那你跟著我,不舒服你就告訴我,我就送你下去到車裡坐著去,說實話第一次進現場的話這個場麵確實夠嗆,你能忍住跑出來吐已經很不容易了。”廖誠杉想要抬手去揉蘇良的頭,但是想了想又放下了手。蘇良用紙巾捂著嘴,邁步回到了現場。羅延輝瞥了一眼再度回來的兩個人,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回來了?哄孩子有一套啊。”“我不是孩子。”蘇良悶悶地說。廖誠杉笑了笑,把蘇良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屍體已經被裝進了編織袋裡,薛楠正和幾個警員說著什麼,羅延輝向薛楠走了過去,兩個對話了幾句,薛楠就點了點頭,和幾個警員一起走了。蘇良開始打量這間房間。房間裡很亂,蘇良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他看著警員們忙裡忙外的,似乎自己確實有點格格不入。羅延輝在和痕檢員交談。“現場發現的鞋印有四十二碼,看鞋底花紋和死者家裡的幾雙拖鞋貌似是同一個款式,但是沒找到磨損程度和鞋印一樣的拖鞋,我猜測是穿了死者家裡的鞋,這樣不好判斷凶手的是穿多大的鞋,而且看樣子是凶手拿走了。”“和平入室,還換了拖鞋,甚至被害人還倒了水招待他。”羅延輝看了眼倒在桌子上的水杯,“他們認識,而且很熟悉,不然一個獨居女子怎麼會讓一個陌生男人進屋?”蘇良聽到羅延輝的話一怔便望向他。不知為何,蘇良察覺到一絲違和,不知何處而來的違和。“不舒服?”蘇良突然一個方向不動了,廖誠杉有點擔心,他拍了拍蘇良的肩膀,“不行我就陪你下樓吧?”“我沒事。”蘇良搖搖頭。“強奸多半是熟人作案,強奸之後還把被害人殺死,並且將其毀容……”羅延輝摸了摸下巴,“手法如此殘忍,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廖誠杉拉著蘇良的手臂,確認他不會離開自己身邊。“情殺?仇殺?”“或者因愛生仇?”羅延輝接過話茬,“被害人認識死者,能讓他進屋最起碼不討厭他,所以應該不是那種單方麵糾纏的……先排查死者的社會關係吧,看看她有沒有有情感糾葛的男性朋友。”蘇良皺著眉,心頭的違和感揮之不去。廖誠杉和羅延輝探討了一會,回頭就發現蘇良站在他身邊發呆。“怎麼了?”廖誠杉拍了拍蘇良的背,蘇良抬頭看他,之後緩緩搖了搖頭。羅延輝看了看他們,然後拍了拍手,示意全部警員看向他。“痕檢組做最後的勘察,偵查組跟我回去。”“是!”羅延輝叉著腰歎了口氣,之後衝廖誠杉擺了擺手後就率先走出了現場。廖誠杉又環顧了一下現場,拉著蘇良也跟了出去。羅延輝是開自己的車來的,他來的時候薛楠坐的他的車,不過薛楠剛剛跟法醫組的運屍車回去了,他便一個人上了車。廖誠杉沒有問蘇良的意見直接拉著蘇良上了他們來時開的那輛車。蘇良坐在副隊長的辦公室裡,身上還披著一件警服上衣。“喝點熱水。”廖誠杉端了一個馬克杯過來,杯口還徐徐的冒著熱氣。蘇良挑起眉毛看著他,也不去接杯子。“喝點吧,剛剛給你的礦泉水太涼了,是我欠考慮。”廖誠杉晃了晃手裡的馬克杯,企圖把杯子塞進蘇良的手裡。“我……應該還沒有那麼脆弱。”蘇良說著把身上披的警服也脫下來還給了廖誠杉,“謝謝你,這個也不太需要……”“水還是要喝的。”廖誠杉不退縮,依舊舉著杯子。蘇良挑了挑眉毛,盯著廖誠杉看了一會,廖誠杉乾脆又把杯子遞過來一些,幾乎都要懟到蘇良臉上了。“好啦好啦……我喝。”蘇良連忙阻止廖誠杉再繼續固執下去,接過了杯子。熱氣蒸騰上來,使得蘇良的臉有些濕潤,他一手拿杯子一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沉默地坐在那裡。“恩……喝一口。”蘇良歎了口氣,為了阻止廖誠杉繼續的騷擾,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程教授的安排我剛剛都和你說了,屍檢結果出來你跟我一起去開會,之後我送你回學校。”蘇良點點頭,握著杯子,他還挺喜歡水蒸氣蒸騰著臉的感覺。“第一次進現場就是這麼恩……”廖誠杉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措辭,“就是這麼刺激的現場,你確定不需要聊一聊?”“我自己就是學心理的,你想聊什麼?”蘇良笑了笑,“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緊張?我說了我沒那麼脆弱的。”廖誠杉聳了聳肩,算是同意了蘇良的話。突然,門被從外麵打開了,廖誠杉和蘇良一同向門口看去。羅延輝皺著眉看著他們倆。“沒事關門聊什麼小秘密呢,走,開會了。”羅延輝說完就出去了。廖誠杉整了整衣服,看了看蘇良,蘇良放下杯子,對廖誠杉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好。”會議室裡人頭攢動,羅延輝和廖誠杉蘇良先後進入的會議室,廖誠杉帶著蘇良一起坐了下來,羅延輝坐在廖誠杉旁邊對投影儀旁的警員點了點頭。警員打開投影,幾張現場照片立刻出現在屏幕上。“今日中午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稱一名女子死於自己家中,我們立刻趕到現場,現場發現一名死者,女性,根據調查,死者係本屋住戶,名叫向亞梅,不是本地人,她前年來到塘川,目前在一家KTV打工,接觸人群並不是很多,但是人際關係稍微有些複雜."警員點了一下手裡的按鈕,屏幕上的圖像又切換成了彆的照片,“昨晚向亞梅是正常的晚班下班,根據KTV的監控錄像顯示,她正常淩晨兩點下班,然後一個人騎共享單車回家的,根據走訪得知,向亞梅的生活很拮據,平時花錢很小氣,應該沒什麼錢,所以謀財應該是可以排除的,當然根據現場勘查看來謀財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好。”羅延輝點了點,他伸出手敲了敲桌麵,“在加大力度去查一下死者的人際關係,重點排查單身獨居的男性。”“好。”警員點了點頭。“屍檢情況呢?”羅延輝看向薛楠。“南浩,你說一下。”法醫助理沈南浩站了起來,從警員手裡接過投影儀遙控器,另一隻手還拿著紅外。他按動按鈕,屏幕上顯示的照片就變成了屍體的照片。“死者,女,二十六歲,身高一米六三,體重五十三公斤,麵部大麵積燒傷,上臂也有多處燒傷,是硫酸所致。”屏幕上是死者麵目模糊的麵孔,蘇良看著屏幕,覺得胃裡有點翻滾。“死者的腿部及手肘部位都出現了大量且明顯的暗紫色屍斑,眼結合膜點狀出血,有失禁現象,並且,在死者頸部發現了明顯的勒痕和抓痕,不過很遺憾,抓痕是死者自己造成的,但是已經可以斷定死因為壓迫頸部導致的機械性窒息。”警員們開始交頭接耳,羅延輝和廖誠杉小聲交談了一下,之後羅延輝點了點頭對沈南浩問道。“性侵害結果呢?”沈南浩又點了一下按鈕,大屏幕上是一張實驗報告。“死者處女膜陳舊性破裂,並且有二十四小時內性行為痕跡,但是精斑預實驗送檢以後未發現DNA。”“什麼?”羅延輝和廖誠杉都是一愣。“難道凶手還……用了套?”沈南浩搖了搖頭,“我們並沒有發現避孕套的痕跡。”“這就……奇怪了。”羅延輝皺起了眉,“難道凶手有……他在這方麵的病嗎?”“不是有這種心理學上的說法?”廖誠杉說著看向蘇良,“性能力上有所缺陷的人,容易在變態的地方尋找快感,自我滿足?”漸漸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蘇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