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誠杉站在南平大學門口,看了看手機。五點三十分,差不多該是晚飯時間了,自己這樣貿然的跑去請人家吃飯會不會太奇怪了?廖誠杉歎了口氣,想著自己怎麼也是帶著任務來的,於是硬著頭皮走進了校園裡。大學校園裡滿是學生。有的學生剛剛打完球,披著毛巾一手抱著籃球一手舉著礦泉水,汗水順著抬起的下顎流下,滴在球服上;有的學生剛剛走出圖書館,手裡還拿著新借出來的書,打著電話,在和朋友相約去哪裡吃飯;有的學生成群結隊三三兩兩,說著笑著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似乎這樣的日子可以持續到時間的儘頭。廖誠杉不禁露出了笑容,也被這裡的美好所感染。年輕真好啊……他這樣想。研究生宿舍樓在學校比較深處的地方,臨近校園裡一座人工湖,湖邊種著一大片海棠樹,現在正值春天花季,一大片海棠樹都開了花,有的偏白有的偏粉,好看的不得了,宛如人間仙境。廖誠杉路過的時候看到了不少小情侶在湖邊親熱,他沒多做理會,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一路向宿舍樓走去。像宿管阿姨出示了證件,廖誠杉在阿姨審視的目光下走進了宿舍樓的大門。研究生宿舍樓男寢215室,是這裡了。廖誠杉看了看門牌又看了看手機上拍下來的資料照片。之後他咳了兩聲,抬起手敲了敲門。不多時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是拖鞋拍打地麵的踢踏聲,然後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裡麵露出一張男孩的臉。廖誠杉從尚臣蕭那拿到了蘇良的照片,照片上的蘇良麵容姣好,五管完美,廖誠杉幾乎要當場說出一句,“好看!”門裡的男孩麵容白皙,眼睛下麵有點輕微的黑眼圈,顯然是幾天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男孩身材也並不高大,看起來稍微有些瘦弱。“你是?”蘇良打開門以後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他皺了皺眉,出聲問道。“你好,我叫廖誠杉,是川南區刑偵支隊副隊長。”廖誠杉從衣服裡掏出證件亮給蘇良看。蘇良聽了以後倒沒什麼反應,他點了點頭,“找我什麼事?”“有些情況想找你了解一下。”廖誠杉把證件又放回了口袋裡,然後亮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蘇良疑惑地看了看,搖了搖頭。“這個人叫賈建民,曾經是梁靜的養父。”廖誠杉的話音剛落,就見蘇良的臉色又白了一層,廖誠杉很擔心麵前這個男孩會不會突然倒地,他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了蘇良的手臂。“他怎麼了?”“他死了。”廖誠杉冷靜地說。蘇良突然覺得一陣眩暈,接著當他的世界恢複平靜之後,他竟然有些想笑。“所以你是來調查我的嗎?你們懷疑我殺了他?”廖誠杉突然有些尷尬,他鬆開蘇良的手臂,撓了撓頭。“我沒有殺人,雖然我有動機,你可以告訴我他的死亡時間,我看我能不能想起來當時我在做什麼。”廖誠杉沒有想到蘇良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看起來慘白的臉似乎沒有影響到他的腦力運作。“三月二十一日的下午兩點。”廖誠杉說。蘇良低頭思考了一下,不太確定的說,“我應該在我師哥的心理谘詢室,當時應該是睡著了,我不太清楚,我最近可能有些夢遊,但是應該不會在夢遊的時候做殺人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廖誠杉笑了笑。“還有事嗎?”蘇良問。“沒,就是打擾你了,我想請你吃個飯。”蘇良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半晌他說,“好啊。”最後兩人選擇了學校外麵的一家小飯館,廖誠杉把菜單遞給蘇良,蘇良也沒客氣,點了三個菜一個湯,還要了兩瓶啤酒。“你會喝酒啊?”廖誠杉有點驚訝。蘇良笑了笑,“怎麼了?”“你看起來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我以為你不能喝酒呢。”廖誠杉說著叫服務員開了酒瓶蓋,菜還沒上就先喝上了。“喝一喝就會了。”蘇良低著頭,“其實也不怎麼好喝。”米飯先上來了,下午六點,這個時間飯館裡人很多,菜上得有點慢,周圍有不少住宿舍的學生出來吃飯,角落裡還有一桌是給室友過生日,還有不少是周圍的居民出來吃晚飯。蘇良和廖誠杉這一桌沒什麼特彆的,唯一讓人在意的大概也隻是蘇良慘白的臉色和營養不良的黑眼圈,看起來仿佛一隻吸血鬼。所以仔細端詳他們倆的人們不禁紛紛猜測起了兩個人的關係。廖誠杉和蘇良顯然也感覺到了這些視線,但是兩人都不以為意。“我這幾天可能會經常來找你,你如果有什麼線索……”“你直說懷疑我殺人所以要監視我好了,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我能聽懂也能理解。”廖誠杉有點尷尬。“尚局有沒有說……讓你和我說什麼?”蘇良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問道。“沒有。”廖誠杉搖搖頭,“尚局沒有說什麼可以和你說。”蘇良抿了抿嘴。“但是他也沒說不能和你說。”蘇良詫異地抬起頭,就看到廖誠杉對他微笑,讓他突然有一隻被耍了的感覺,但是他沒有覺得憤怒,反而很平靜。憤怒這種情緒已經很少出現在他的生活裡了,他不易被激怒,也同樣的,不易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以前的他,脾氣還算是不怎麼好的。“兩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新人,也不認識你,這大概是尚局派我來的原因吧。”“尚局叫你監視我嗎?那這樣你不是沒時間管案子?那就沒有功績……”“我有沒有功績這都是小事,隻要抓住凶手保護了人民財產的安全,功績是誰的都無所謂。”蘇良有些欣賞地看了廖誠杉一眼,之後又重重歎了口氣。“那就讓你失望了,我真的不是凶手。”“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總歎氣啊?”廖誠杉搖了搖頭。陸續開始上菜了,廖誠杉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他一邊給蘇良夾菜一邊繼續說。“你才多大,總歎氣會加速衰老的……又皺眉!會長皺紋!”廖誠杉說話的語氣太像街坊老大娘了,聽的蘇良不自主地笑了起來,嘴角翹起,眼睛彎曲,用手掩了一下唇,笑了幾聲又覺得不好,乾咳了兩聲來化解自己的尷尬。“你終於笑了。”蘇良抬起頭就看到廖誠杉微笑著看著他,眼睛裡半分欣慰半分嘲笑,讓蘇良有點看不懂。“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需要多笑一笑,畢竟過不了多久你就要走進社會了,到時候會更加艱辛,你要是一直這樣喪裡喪氣的,你以後會更痛苦。”蘇良微笑著夾了口菜吃,“謝謝提醒,我一直很積極的接受治療的,你來之前應該也調查了我的專業對吧?我修心理學,但是方向是刑偵口,我師兄是在職心理谘詢師,我的醫生就是他,三月二十一日下午兩點我是在他的心理谘詢室裡,在他的幫助下我可以睡得踏實一點,我雖然最近有夢遊的問題,但是我相信我師兄是不會放任睡著的我夢遊出門的,再說夢遊殺人難度係數太高了。”之後蘇良頓了頓,又夾了一口肉,然後繼續說道。“我可以得知一些案件細節嗎?”蘇良問得很誠懇,“我想知道這個害死我摯愛的人是怎麼死的。”廖誠杉看著蘇良真摯的眼睛,有點手足無措。“拜托了。”蘇良的眼睛似乎有魔力,廖誠杉盯著那對黑亮的眼睛,不知為何就覺得無法拒絕他。半晌,廖誠杉屈服了。“好吧,我就違紀一下好了,我告訴你。不過這裡人多耳雜,咱們先吃飯,然後換個地方說。”“好,那就去我寢室吧?”廖誠衫無奈地笑笑,“好。”一頓飯吃得還算儘興,蘇良和廖誠杉對於他們彼此來說都不是難相處的人。蘇良的寢室和其他研究生寢室一樣,都是兩人間,不過隻有他一個人住。“隨便坐。”蘇良指了指對麵的床和桌龐的椅子。對麵的床顯然是長期沒有人住的,上麵隻鋪了一個學校提供的軍綠色床墊,床上放了幾隻羅在一起的塑料盆,顯然是蘇良的。蘇良坐在了自己床上,十指交叉,自然搭在身前,展現出一種傾聽的狀態,卻又有些戒備。廖誠衫見狀就坐在了多麵的床上,麵對麵坐著。廖誠衫要比蘇良高,這樣使得蘇良必須要稍微抬頭才能直視廖誠杉的眼睛,氣勢上頓時就弱了一點。而廖誠衫還沒開口,就再次被蘇良黑亮深邃的眼睛吸引了。蘇良的神態很專注,他坐在那裡,等著聽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廖警官?”直到蘇良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這樣盯著人家看似乎有些失禮。“抱歉,你眼睛太好看,忍不住看得有點入迷……”話剛說完,廖誠杉又覺得不妥,尷尬的乾咳了兩聲。突然被男人誇好看讓蘇良也有些尷尬,他也乾咳了兩下,說道,“你說吧。”廖誠衫這才把視線稍稍偏離,卻意外發現蘇良右眼下還有一顆淚痣,不過為了避免尷尬,廖誠衫還是迅速的開始講起了案子。“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