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枝一整天沒來探望她了。她讓邢朝陽去試探沈易枝的態度,結果邢朝陽回了電話說:“沈易枝說他在忙,忙完了就會回來給你帶吃的了。”“帶不帶吃的不要緊,重點是,一整天了,我都竟然連他個人影都見不到!”微光拿著手機,咬牙啟齒地說。“你這麼在意小沈來不來,該不會是看上他了?”一旁正在收拾衣服的微光她媽,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小沈這幾天在你昏迷的時候,一連好幾天守著你沒離開,可你那沒心沒肺的老爸強多了。”“是啊,我出了事,老爸也不來探望我......”微光心塞地想,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你爸又被公司叫回去了,連夜趕飛機出國,就隻看了你一眼。”微光她媽無可奈何地看向她,“你說你,好好的,怎麼就招惹到歹徒了?”“我......”我還不是弄巧成拙,那歹徒明顯是衝著沈易枝來的。“行了,他們都跟我解釋過了,我知道,做法律的難免會招惹到一些人,當時勸你學醫又不學,現在知道錯了沒?”微光她媽也是個讀過書,明事理的人,良好的教養讓她不會不分青紅皂白,隻是她話鋒一轉,語重心長地勸戒道,“我知道小沈這男生各方麵都很優秀,但是,你因為他險些丟了性命,所以,你以後還是離他遠些吧。”“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再說了,學醫也會有醫鬨,人身安全還不是......”“總之,我不同意你和他有什麼情感糾葛。”收拾完衣物,微光她媽斬釘截鐵地撂下這句話,一時間,弄得微光啞口無言。恰好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微光和她媽齊刷刷地看過去,隻見沈易枝正左手提著一袋東西,右手抱著一束鮮花,眉目清冷地走進來,看見她們後,他的臉色才微微暖和起來,禮貌性地對微光她媽說:“阿姨好。”隻是他這問候的一笑顯得有點勉強。“好。”一見沈易枝進來,微光她媽之前那苦口婆心的樣子立馬就換成了神情淡漠的貴婦樣。微光深覺這場麵太尷尬,笑眯眯地當個和事佬,摟著她媽的手臂親切道:“媽!你不是公司還有事情嘛,你都陪了我一整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反正等下路詩琪和邢朝陽就過來了,我們幾個年輕人在一起玩,才不無聊嘛。”她媽瞟了她一眼:小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裡想些什麼?之後,微光終於把她媽打發走了,而沈易枝也始終沉默著把袋子裡那些給她的水果、糕點、零食、書籍拿出來,放到桌麵上。看著滿桌的水果和零食,在看著沈易枝這一聲不吭的彆扭樣,活脫脫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微光覺得,她有義務要逗自己的媳婦開心。“這些我都不想吃。”“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微光任性地想了想:“海裡遊的,天上飛的。”“得等你出院。”沈易枝坐下來,隨手拿起一個橘子剝開,“你要不先吃個橘子?對你身體有好處。”“聽我媽說,你在我昏迷時守了我幾天幾夜?”“嗯。”他默默低頭剝橘子。微光噌近他的臉龐,忽而,認真地說:“我想看見你笑。”沈易枝剝橘子的手忽然頓了頓,他抬頭,衝她微微一笑,然後又迅速低下頭去。“你怎麼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心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而他繼續低頭剝橘子。“喂,沈易枝,你怎麼不說話了?”微光氣鼓鼓地瞪著他,見他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於是她大喊一聲,“林易之!”沈易枝剝下一瓣橘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塞進了她正在張大的嘴巴裡,然後,抬頭,對她笑得很溫柔:“甜嗎?”橘子的清香甘甜縈繞在她的唇齒裡,舌尖感受到濃鬱的酸甜味,微光瞪大眼睛目不轉晴地望著他。下一秒,沈易枝便伸出右手,扣上她的後頸,將她拉過來,又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住她蒼白的嘴唇,然後,用力地吸吮她的芬芳。他是如此的猛烈,主動,強勢,深入進她的唇齒裡,與她的舌尖纏繞在橘子的酸甜中,一同跌進橙黃色的迷幻夢境裡。微光隻覺得,自己就要飛起來了!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甜蜜的一件事。他出現的時間,不早也不晚,愛情如同一陣風,來得剛剛好。“甜嗎?”他依依不舍地鬆開她,又問了一遍。微光腦子一片空白:“呃.......”“還要再來?”“啊!不用,很甜!非常甜!”沈易枝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反手就摸上她的頭發,溫柔又寵溺的目光深深地望著她:“微光。”“嗯?”接過他手中的橘子吃起來的她愣愣地看向他。“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不要擋在我前麵。男人都不喜歡太要強的女孩,他們隻希望他們心愛的女孩,能被他們所保護。”微光來了爭論的興致,眼神戲謔地打量著他:“是嗎?如果我就是這樣的女孩,我就是衝動,做事不顧後果,我就是想保護我喜歡的男孩,這樣也不行?”她這咄咄逼人的樣子,還真是可愛。沈易枝轉過頭,開心地笑了:”不是不行,但如果是我心愛的人真的出了事,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我將一生都會活在悔恨中,良心不得安寧,也無法再愛上其他人。“微光:“......”此刻她內心:你彆這麼說,你這樣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沈易枝,你念詩給我聽吧?”她機智地轉移話題,拿起桌上的一本關於賞析古代人文情感的詩篇遞給他。他接過書後,隨手一翻,也不知道是翻到了什麼應景的情詩,就心無旁騖地念了出來:“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彆滋。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要念什麼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多情自古傷離彆,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這好像是形容女子的情意綿綿,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念得如此如歌如泣.....”“微光。”沈易枝合上書本,趁著春光明媚,他眼神如璀璨紅日,灼灼動人,“有一句詩,是我最念給你的。”他認真且深情地念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恨綿綿無絕期。”“所以,你才改名叫,沈易枝的嗎......”“其實沈才是我的父姓,當初姓林,是因為我爸的特殊身份,才不得不跟著媽媽姓林。”沈易枝眼神坦蕩地看著她,坦誠地向她說起那些過往,“當年,我的事你是知道的。後來,我九死一生,卻得知父母已經出車禍死了。”“為什麼......”“我爸是緝毒警察,所以我全家才會被趕儘殺絕。”沈易枝的眼神悲愴,像是不忍回憶起那些慘不忍睹的過往,“我回到X市,就是要調查當年的真相。”“你還記得之前一開始,我們接觸到那個吸毒致死的屍體嗎?”沈易枝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抓到他的同夥,更沒有挖掘到他背後的販毒組織。”微光沉默了,此時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病房內忽然彌漫著窒息般的抑鬱氣氛。良久,沈易枝緩緩地說道:“等你出院了,我再告訴你這一切。”一件複雜的往事,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她想起曾與他經曆的那些事,就已覺往事實在是難以承受。可他是如何熬過來的呢?九死一生逃出來了,卻得知父母雙亡,一個人在異國飄蕩許多年,心中的困惑熬苦了他許多年。如果他沒有出現,她也許已經忘記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她有美滿的家庭,有至情至性的好友,她的人生還有無限的可能性。可沈易枝的出現,注定讓她無法再置之度外。她怎麼舍得看他一個人去承受那些?沈易枝的神色漸漸冷漠起來,他起身,向門口走去:“我有空再來看你。”隨後,路詩琪送來山珍海味的晚飯擺在她麵前時,她的臉色還是凝重得如同一團化不開的濃霧。於是,路詩琪也沒轍了:“都說陷入愛情中的女人是沒有智商和情商的,你看看你,為了一個沈易枝,都已經魂不守舍成這樣了......”見微光還是沒回應,隻是動了動筷子,吃了幾口飯,又頹然地放下來:“詩琪,那你呢,你和邢朝陽.......”一說到這個,路詩琪就可來勁了:“微光,你知道嗎,警局裡有小女警對邢朝陽暗送秋波呢,可氣死我了!我都還沒開始追呢,倒是早有其他小姑娘對他虎視眈眈了。”之後路詩琪開始纏著微光,講了微光昏迷的這幾天,她和邢朝陽發生的事,故事跌宕起伏得讓微光忍不住吃了一大口米飯壓壓驚。當時微光被刺傷送去醫院,邢朝陽一通電話打進來告訴路詩琪這件事的時候,嚇得她正在吃飯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幾秒後,她就從學校飯堂打車奔去了醫院。十幾分鐘後,她看著坐在急診室,臉色慘白的沈易枝,無神的雙眼裡還透露著那麼些許悲痛欲絕的意味,看得她心驚肉跳:“沈易枝,微光不會真的出事吧?!”“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讓她受傷?”她有些憤怒地質問道。可能是說話的神情太過激動,剛從樓梯過來的邢朝陽都被她這架勢給嚇到了,連忙拉了她一把,冷靜地看著她:“你先彆著急,這件事不能完全怪易枝。”路詩琪都驚愕了:這倆個人什麼時候這麼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