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村山清水秀,但有一點尤其奇怪。目光在所到之處掃視一圈,紀珵開口:“你也發現了?”木絮點頭:“開了應該有十幾公裡了,沒有一個人。”一個村落能有多大,全國人口本來就密集,再怎麼失蹤,青天白日的,也不應該一個人都看不到。“還有住所。”紀珵指了指剛剛路過的一個招牌,“小地方沒有酒店隻有客棧或者招待所,明明招牌還很乾淨,但是沒開門。”“這地方真他媽詭異。”大強望著本不蕭條的景色,竟然察覺一絲敗落。人都去哪兒了,是不是黃昏時刻,所以大家都躲起來了?但遊客呢,獵奇者呢,不應該一個人都沒有吧?紀珵跟著導航,目光看向遠處的一個地方,轉了個方向,將車停下。拉上手刹,他說:“這是村裡麵最大的一家客棧,天快暗下來了,我們先找好住處。”木絮下車,入目是一片遼闊的油菜花田地,背後木質搭建的房屋,屋角還擺放著一捧乾柴,麵前很大一片空地,碩大的燈籠迎風跳躍,伴隨著清脆悅耳的玻璃碰撞聲。蓮花客棧。木絮眯著眼打量一番,已跨步上去敲門。連續敲了幾聲,都沒人應。木絮和紀珵對視一眼,紀珵手指微動,搖晃著門把,“吱呀”一聲,門突然打開。前麵兩人都沒反應,倒是站在後麵的大強嚇得退了一大步。好在沒人看見,他尷尬地摸鼻上前。紀珵最開始以為是自己把門推開的,因為身高的原因,他平時的目光中除了空曠的客棧內部,看不到任何東西。誰知門背後站著個不到一米左右的小女娃,還不及他的腰部。她揉著通紅的眼,臉頰帶著不自然的紅暈,呆愣愣地看著麵前聳立的三人。紀珵最先想的是,原來這裡有人。怪異湧上心頭,為什麼隻有一個小女娃在客棧。木絮此刻悠悠閒閒地開口:“做生意嗎,我們要住宿。”小女娃又愣了一會兒,點點頭,一邊推開大門讓三人進來,一邊口齒清晰地直入主題:“你們要幾間房,我們這裡所有的都是一晚168,有熱水,包早餐。”紀珵摸出身份證放在前台桌麵上,說:“兩間,一件大床,一件標間。”小女娃跳上板凳,拿筆在一疊類似記錄表的上麵寫著。木絮瞅眼看了幾下,字很漂亮,都快趕上她的了。交了錢後,小女娃拿出兩把鑰匙,帶著他們上樓。一切做餓井井有條,乾淨利落。上樓的時間,大強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困惑和好奇,問:“你們這裡的人,都去哪兒了?”小女娃頭也不回地說:“去看海市蜃樓了。”木絮和紀珵對視一眼,同時問:“那是什麼?”小女娃轉頭來,不可置信:“你們到這裡來,都不知道海市蜃樓是什麼嗎?那你們來是乾什麼的?”還未等木絮紀珵開口,大強搶先回答:“我知道知道……”他搶著刷了幾下手機,邊看邊念,“蓮花村不得不經曆的奇觀——每個月一次的湖中沙漠,沙與水的交融,似漫天飛舞的黃色煙雨,但人坐船靠近之後,隻剩湖,不見沙漠。”他放下手機疑惑:“這不是每月一次嗎,遊客好奇去看還說得過去,怎麼村裡的所有人都跑去了?”“哢嚓”一聲,門把轉動,鎖舌脫離鎖孔的跳躍聲。 木質門被輕輕推開,門後陰影映射在小女娃的眼中,發出亮得瘮人的光。“因為。”她臉頰一半暗一半明,緩緩地說,“每次海市蜃樓的時候,被吞噬的人就有機會出來。”……氣氛曾一度凝滯,帶著聳動的潮流遊蕩在他們周圍。木絮想起大強說過的傳言——有人親眼看見失蹤的人是被什麼吞噬了。大強想起這幾天在網上刷的蓮花村詭異事件,生生打了個寒顫。小女娃看了三人一眼,默默地地遞上鑰匙準備離開。紀珵接過鑰匙,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麵前,像一座巋然不動的大山。“我們就是衝著吞噬人來蓮花村的,想了解一下,你剛剛說的什麼意思?”紀珵的眸色和臉一樣沉。他接著問:“海市蜃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方便說嗎?”小女娃頭也沒抬就往樓下走,三人對視幾秒,也跟著她下去。她說:“你們要是衝著海市蜃樓來的,還是勸你們趁早回去吧,最近這邊不安寧得很。”木絮問:“為什麼?”小女娃又跳上板凳上,站在後麵,雙手扒著桌角,瘦小的身子仿佛一吹就倒。“海市蜃樓本來一直是一個月一次的,最近一個月出現好多次——這種現象太不正常了。”紀珵一凜,所以最近失蹤的人口才會大幅度增長。大強幫他問出來:“是有很多人失……不對,是被吞噬了?”小女娃點頭:“對,因為人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他們會想去探索湖中沙漠是什麼樣的,運氣好什麼都沒看見就回來,運氣差……”她語氣微頓,“可能永遠就回不來了……”運氣好,就想網上寫旅遊事跡的那些作者,相當於湖中一遊。運氣不好,就會被吞噬,和海市蜃樓一起消失。“那你剛剛說的人會出來怎麼回事?”木絮敲著前台的桌麵問。“因為……”小女娃頓了頓,埋頭勾出一絲淺笑,抬頭後又一幅波瀾不驚,“在某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一天,曾經有人經過湖邊——看到一個人出來過,就從湖裡……”三人均是一怔。“從此以後,大家現在都守在湖邊,期待有人回來。”這個村落幾乎每個家都有失蹤的人,所以被吞噬的人會出來的事情一發生,幾乎在全村絕望的海洋中投入一顆石子。掀起萬丈波瀾。紀珵萬萬沒想到,他立刻追問:“那個出來的人呢?!”小女娃淡淡回答:“死了。”“……什麼?”“死了,被折磨得似人非鬼的,出來沒多久就死了。”“你們沒問他什麼嗎?失蹤發生了什麼?”木絮問。小女娃搖頭:“隻言片語,裡麵隻有沙漠,還有什麼。”希望的線索被斬斷,又隱藏著淡淡的奇怪。直覺告訴木絮,不可能。“發現他的那個人呢,現在在哪裡?”小女娃幽幽地看著他們:“是住在十裡巷的張老伯,他看到人之後,立刻就把村裡人喊來了,結果村裡人來了之後,那個人就死了。”木絮的目光落在小女娃身上,明明年齡這麼小,卻對什麼都知道。她皺了皺眉。“那你們這兒怎麼都不開門?海市蜃樓期間都是嗎?”小女娃說:“最近次數太頻繁了,村民覺得這是不詳預兆,所以一致商量白天關門,晚上再開。敲門就做生意,不敲也落得清淨。”晚上再開門。因為晚上海市蜃樓就消失了,沒有光的折射。“海市蜃樓隻出現一天嗎?”“一般是。”“什麼時候回再出現?”小女娃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時間間隔不定。”紀珵一手搭在桌上,臂膀的線條勻稱有力,看著眼前的小女娃,目光深邃似海。他問:“這麼大的客棧隻有你一個人?”小女娃突然皺了皺眉:“我說了我家人去湖邊了……”“也就是說你們家有人曾被吞噬了?”小女娃突然就暗了臉,沉聲說:“對。”“每次海市蜃樓你都留在客棧嗎?”小女娃有點不耐煩了:“對,有問題嗎?”紀珵說:“沒問題,打擾了。”說罷他起身向樓梯走去,木絮不言不語地跟上。大強有些憐憫地拍了拍小女娃瘦弱的肩膀,小女娃嫌棄地躲開他的手掌。大強心痛得無語凝噎,最後隻憋出一句:“謝謝。”心靈的創傷這麼大,還能給他們講解這麼久,不是真的偉大,就是真的麻木。紀珵直接推開標間的那扇門。大強上樓的時候跟在後麵晚了幾步,他眼睜睜地看見——夏宓麵不改色心不跳理所當然地跟著紀珵進了那間標間。操!!!他飛快地跑上樓。門“砰”的一下在他麵前合上,堪堪靠近他鼻尖。關門前,貌似還聽到隊長醇厚的一聲:“關門”。大強目瞪口呆。難道不是他跟隊長睡在一起,夏宓一個人住大床房嗎?!他思來想去,逐漸回過味來。怪不得,隊長跟夏宓的關係這麼好了;怪不得,隊長這幾天很聽夏宓的話;怪不得,夏宓一下子有氣勢了許多!原來早就有奸情出沒了!大強意難平了,關門的時候故意關得特彆大聲。……紀珵進門後頭都沒轉就開始脫T恤,開了一天車滿身汗味,客棧沒有空調,黏在身上難受得要命。他感覺有人進來,直接命令道:“關門。”門鎖輕輕合上。紀珵抽出一件乾淨的衣服,一轉身就頓住,漆黑的眸子看著眼前窈窕的人逐漸僵硬。他沉聲開口:“你怎麼在這裡?”木絮沒說話,眼光落在他腹部緊繃的線條上,六塊凹凸分明的肌肉在視線裡鼓動,仿佛藏有無限的力量。她的目光沿著他完美的線條緩緩向上,最終看向他滑動的喉結,微收的下頷,輕抿的嘴角,高挺的鼻梁,矍鑠的雙眼和飽滿的額頭。在她綿長的記憶裡,好像從來沒有把身材和樣貌結合得如此完美的人。她向來是看不上彆人的長相的,畢竟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但此時,她給予一個中肯的,發自肺腑的評價:“你很帥。”比她接觸的所以人都帥。紀珵背脊僵硬了一秒,而後他將衣服拽緊,緩緩走進,低頭看她:“所以,這跟你在這裡有什麼關係?”他一靠近她,屬於男人特有的熾熱氣息便撲麵而來,某種念頭傳入她的腦海裡,她頓時知道——她餓了。於是她直接問他:“做嗎?”紀珵一愣:“什麼?”她向他走了一大步,手臂環上他的脖頸,語調帶媚:“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