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音靜靜地趴在顧含章背上,等到他放下自己悄悄出門之後,她慢慢坐了起來。想起之前見到的情景,氣的手一揮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打了下去,當反應過來聲音太大的時候已經遲了。“音兒!”顧含章已經焦急的推開了門,顧音收起猙獰的表情,換上一副柔弱的樣子,她朝哥哥招招手。“哥哥,之前是音兒太任性了,你和白姑娘真的很配,音兒很想要哥哥幸福,音兒也很想很想要一個嫂子。”顧含章心中一暖,果然還是自己的妹妹最為理解自己。他摸摸顧音的頭,鄭重道:“皎皎也是個好相處的人,你也多個說知心話的人也是好的,畢竟你大了也不能什麼話都跟哥哥說。”顧含章看出來妹妹有些排斥白皎,有意拉進兩個人的距離。顧音攥緊了拳頭,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道:“嗯,哥哥我知道了,明日我想去寺院求佛,哥哥要照顧醫館的事宜,可以讓白姐姐陪我去麼?”顧含章思索一陣道:“我去問問她。”顧音心中冷笑,果然哥哥還是喜歡上她了。整整一夜,白皎沒有合眼,在房頂坐了一夜。她伸手呆呆地看著,似乎還有顧含章手上的熱度。閉眼就是他鬆開自己的手朝他妹妹追去的情景,那個可惡的白衣公子也是討人厭。白皎一把掀起瓦片朝院子裡扔去,自己的事關他旁人何事,用得著他在那酸?想到這裡白皎一愣,拍拍自己的臉:“對啊,自己的事,關他旁人何事?”她扭了扭找了個平緩點的地方坐正,揪著自己的頭發:“顧音是他妹妹,但也是旁人啊,自己喜歡含章,含章也喜歡自己這就是我們倆的事啊!他關心他妹妹這個是正常的,感情這個事情隻要雙方堅定,就像師兄和嫂子一樣,不是一樣可以踏平所有磨難麼?”白皎本就是歡脫性子,這麼一想心裡頓時舒服了,她也沒想太多猛地站起來,隻聽嘩啦一聲墮仙閣後院屋頂的瓦跟著一道白影,帶著一陣巨響從房頂落下。巨響震醒了正在睡覺的塵安夫婦。明華睡意朦朧的問道:“皎皎沒事吧?”塵安摟緊嬌妻,眼睛都沒抬:“她糊糊塗塗的性子這都算輕的了,還是睡覺吧。我還有小半個月渡劫,下個周就得閉關了,不能讓她影響我們倆的最後相處時間。”明華聽到這裡也清醒了,狠狠擰了一把塵安:“讓你彆說胡話彆說胡話,我們倆還來日方長呐!”塵安輕笑著吻了一口嬌妻,睡了過去。明華卻沒有了睡意,看著枕邊人安適的睡顏心中莫名的不安寧,她看著屋頂心中暗暗祈禱。這邊白皎捂著屁股爬起來,坐在院子裡傻笑,明華披了衣走出來問道:“皎皎這麼高興?”白皎揉揉屁股想起含章臉紅了起來,明華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便道:“是心想事成了?”白皎點頭,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明華蓮步輕移來到她身邊,笑著說:“愛一回也是好的,不過要答應嫂子,不能將就不能委屈自己,知道麼?”說著她低下頭,眼底是落寞:“你師兄還有小半個月就是渡劫成龍的時辰了,當年他跟我私奔,也未曾荒廢了修煉,他待我很好。我們能相遇真的是幸運,我最恨自己法力淺薄,本來正在憂愁不能為他護法,還好皎皎遇見了你。”白皎知道嫂子心裡的惶恐,成仙哪裡那麼容易,就算在族內眾多長老護法都有可能渡劫失敗灰飛煙滅,更彆提在這外麵。“嫂子不如說服師兄回族渡劫吧!”白皎勸道。明華搖頭落下淚來:“他當年為了救我已經失去了護身法鱗,已經進不去蛟族的結界了。”白皎聽到這心裡也是一咯噔,抬頭看著淚流不止的嫂子。心中也有些感歎,師兄真的是情根深種了。護身法鱗宛如身份證明,當年蛟族祖先為了族人潛心修行不被外界打擾,設了這個結界,隻有身上有法鱗才能通過。不過,兩情相悅,她們的感情這麼深厚,師兄也不虧。她有些羨慕的看著嫂子,心想若是自己要渡劫之時含章會如此擔心自己麼。她有些心虛,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不是個人。為了讓嫂子安心,白皎抱了抱她指天發誓道:“我和師兄最為親近,都資質不錯得到長老親傳,我雖年輕但離渡劫也僅有一步,師兄渡劫我定以性命相護,嫂子莫慌。”明華見白皎這般認真心中也有了些底,想到丈夫常提起的這個法力高強的小師妹也快要渡劫了,便提醒了一句:“皎皎也要安心修煉,不能太耽於兒女情長了,他畢竟是凡人,你最多陪他百年。百年之後一定要飛升了。”白皎沒想過這麼遠,她現在隻想和含章在一起好好的走完當下的每一步,便謝過了嫂子。眼看天就要亮了,白皎想起又能見到含章了,蹦蹦跳跳地去梳洗。黎明的街上行人極少,但不少鋪子都已經擺出來了,她想起來自己要討好未來的小姑子,便隨隨便便買了些糖糕,早早的坐在顧含章門前等著。“唉,我一個姑娘家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她揪著鞋上的絨花開始嘀咕。“白……皎皎?”一道清冷的男音從身後響起,白皎也顧不得糾結,一蹦就起來了,眼睛發亮地看著推門而出的含章。顧含章看她欣喜的樣子,心中也莫名變得輕快起來,他伸手想摸摸她的頭,伸到一半覺得不妥就收了回來。誰知白皎一把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頭上摸了摸,眯著眼享受的樣子,就差身後搖起尾巴。她知道要是師兄見了現在自己的模樣肯定又要嫌棄,她才不管矜不矜持,顧含章是個凡人他才耗不起,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才不要矜持。“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裡?”顧含章看見她睫毛上的露水,有些心疼。白皎沒有回答,身後卻傳來一道女音:“哥哥,是白姑娘來了麼?”兩人都是一驚,朝顧音望去。本以為顧音會生氣,誰知她笑盈盈地出來拉著白皎的手,白皎見她不排斥自己了也是開心,把買的糕點遞給她。顧音笑著接過,眼底都是怨恨。但對望著對方的兩人並未看到。“白姐姐,明日我想去西山拜佛,不知道姐姐有沒有空陪我,畢竟我也是大姑娘了整日和哥哥在一起出入也不合適。”看這顧音誠懇的臉,白皎想都沒想拍胸脯就答應了。金烏漸漸西去,天幕如同拉上了黑紗帷帳暗了下來,顧音偷偷摸摸的來到院子裡,卻發現白衣少年已經在那裡等著自己了。那酷似阿敬的背影讓她忍不住落淚,她跑過去抱住他,那白衣公子眼裡閃過一絲嘲諷,也回抱住她。自那日街上邂逅,每當顧音暗自被白皎和哥哥的親密氣的難受的時候,這個白衣公子就會出現在她麵前,哄她開心陪她聊天。顧音想,他應該是阿敬找來替他愛自己的吧。“我很恨白皎,恨她搶了我的哥哥!”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捧著顧音的臉嗬了一口氣:“讓辛者來幫你,我們一起除掉她。”顧音仿佛魔障了一般,重複道:“一起除掉她!”大雨如傾盆,山間小路泥濘不堪,馬車行的不穩。白皎和顧音在車裡說說笑笑,突然車夫進來說馬車壞了走不了了。白皎下車看見前麵的路根本行不了人,想原路退回之時顧音喊道。“姐姐你看那邊有條小路,我小時候走過那條路很快就能回城了。”白皎聽她這麼說,咬牙同意了,一路小心翼翼地扶著顧音上去。小路在竹林的中間,四周竹林無比茂盛,鬱鬱蔥蔥的看不到邊,白皎剛一邁進就嗅到了蛇的氣息。顧音看著越來越近的林子,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當年她就是在這裡被大蛇咬住的,昨日辛者說這裡有一大窩劇毒的蛇,她要是死在這裡了,就沒人跟自己爭哥哥了。想著顧音冷笑,一把把白皎推進竹林深處,自己陂著腳想跑下山去。白皎險些被推倒,握住一根竹子才穩住身形。四周響起來“絲絲”的吐信子的聲音,白皎回頭卻看見了一大群毒蛇爬了出來。“顧音!你好毒的心腸!”白皎大怒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對自己動了殺心,渾身釋放出的威嚴讓蛇們都瑟瑟發抖地縮了回去。突然傳來一聲顧音的尖叫,隻見一條巨蛇盤住了她,顧音嚇得破了音,一邊掙紮一邊不可置信的叫道:“你竟然是妖!你竟然是妖!你騙我!”那白蛇就是辛者,他笑著湊近她:“早在你兄妹倆小時我就該吃掉你們修煉,但是你哥哥竟然砸破了我的頭,這仇該報了!”“辛者!你放開她!”白皎怒發衝冠,飛身到他們麵前,顧音看見白皎居然和辛者認識,又急又怕,想到她喜歡自己的哥哥又哀求道:“嫂子救我!嫂子救我!”白皎來不及想太多就和辛者打在一起,顧音趁機掙脫,連滾帶爬的逃走。白皎全神貫注以為是一場惡戰,沒想到辛者沒想和她打,簡單過了兩招嬉皮笑臉的消失了:“白皎,那日的賭還沒有完,信不信這次,你還是輸!”“不好,顧音!”白皎想到這裡嚇出一身冷汗,她不敢想這個小丫頭要是跟她哥哥告狀自己認識蛇妖會是什麼結局。她顧不得隱藏法力,一路飛著尋找她,誰知這丫頭雖然跛著腳卻跑的比誰都要快,竟然快要進城了。顧音蓬頭垢麵,狼狽不堪,一路跑一路喊:“妖怪!有妖怪!哥哥她是妖怪!”白皎從後麵追上猛地捂住她的嘴,顧音拚命掙紮,白皎咬牙用法力往她腦門一拍,生生消掉她剛才看到的畫麵。誰知城中人都認識二人,一個是顧大夫最愛的妹妹,一個是對顧大夫緊追不舍的姑娘。“快去找顧大夫,說那個纏著他的瘋女人在打他妹妹!”人言可畏,這些人上前去拉開白皎和顧音,顧音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麼,隻知道哭。顧含章聽到消息滿臉不可置信,他放下手中的事情趕過來就看見自己的妹妹遍體鱗傷,而白皎一副猙獰的模樣。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妹妹心疼極了,他冷眼看著白皎,白皎想要解釋,但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到的她就算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白皎迎著他冰冷的眼,一字一頓道:“顧含章,你信我麼?”顧音突然大哭,抱著顧含章:“哥哥姐姐讓我離你遠點,說我是個禍害,一個拖累鬼……”“顧含章你聽我解釋……”白皎淚眼婆娑。一邊一個聲音讓顧含章心亂如麻,他不相信白皎是這麼狠心的人,但妹妹的慘狀就在眼前。“都閉嘴!”顧含章瞪著白皎,他抱起顧音轉身就走。“顧含章!你不信我!”白皎喊得撕心裂肺。“白皎姑娘,好自為之!”白皎哭著蹲在地上,周遭的人都戳著她的脊梁,指責著她的亂妒。她隻是看著那個背影越來越遠,漸漸走出了自己的世界……顧含章,這次我們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