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一回到迎仙橋派出所,立馬就在刑警考試報名表上簽了名。說來也奇怪,自從他下定決心要查敖佩星之後,之前對於當刑警的一些顧慮全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他自嘲地想,敖佩星說不定還真是他某種意義上的官運引子。之後的考試唐卿進行得相當順利,在收到調職通知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給敖佩星發了一條微信:我要調到迎仙橋分局去了。敖佩星一如既往地秒回:你看吧,我就說我是你的貴人嘛。趕快請我吃飯感謝我吧。回到錦天市之後的這兩個月,唐卿和敖佩星私下裡並沒有見過麵,僅有的一次打照麵是在唐卿巡邏的時候互相匆匆瞅了一眼。敖佩星的暫時消停是因為他之前撂挑子一走,在業內的生意就被瓜分得差不多了,所以他現在正忙著找回自己的“長期飯票”們,東奔西跑地在做業績,忙得一周都回不了兩次迎仙橋。家底豐厚的敖佩星當然不差這幾個錢,他在意的是這些客戶們的各路人脈。敖佩星知道按唐卿的性格,以後當了刑警難免會成為一些人眼裡的“刺頭”,所以他想為唐卿未雨綢繆。不過他這兩個月也不是完全沒跟唐卿聯係,隔三差五的就會給唐卿發微信閒扯幾句。敖佩星以為唐卿開始跟他聊天是態度軟化的跡象,殊不知唐卿想的卻是先讓他放鬆警惕,以便日後深入調查。所以唐卿本著這樣的目的給敖佩星回了信息:周末陳哥和幾個同事要來我新家吃飯,你來不來?敖佩星果然又是秒回:來!你搬家了?嗯,在分局附近租了房子。唐卿把自己新家的地址發給了敖佩星。周末上午十點,敖佩星抱著一盆虎尾蘭出現在唐卿新家門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恭賀喬遷之喜!”說罷把手裡的虎尾蘭遞到唐卿麵前,“禮物。超好照顧,能淨化空氣。”唐卿挑挑眉,接過虎尾蘭暫時放到鞋櫃上,把敖佩星讓進屋裡,拍了拍身上沾灰的圍裙問道:“你怎麼來這麼早?我們約的是吃晚飯,不是早飯。”唐卿這周還在迎仙橋派出所做交接工作,暫時還像平時一樣回父母家住。新房子雖然租的是精裝套一拎包入住,但他自己的東西都還沒搬過來,所以今天才一大早拖了兩個大行李箱跑過來打掃衛生、采買生活用品,算是正式入住了。敖佩星站在客廳口往屋內環視一圈,指著堆在地上的鍋碗瓢盆說:“你之前不是一直說交接雜事多嗎,我猜你可能除了休假之外根本沒時間打掃新房,所以我就早早來幫忙了。”還真是個神棍。唐卿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你就不怕猜錯了白跑一趟?”“可我沒猜錯呀,你看我多機智。”敖佩星戳著自己的臉頰對唐卿賣了個萌。這回唐卿毫不掩飾地直接給了敖佩星一個白眼,不過他確實也覺得自己一個人收拾太慢了,擔心來不及做晚飯,所以既然敖佩星自己送上門當苦力,他不用白不用。於是唐卿毫不客氣地把抹布和水桶交到敖佩星手上,讓他把整個房子挨著擦一遍,他自己則端著地上的鍋碗瓢盆走進廚房,開始邊哼歌邊清洗起來。擦灰聽起來容易,但是要把整個一室一廳上上下下都擦乾淨,那可是實打實的體力活,唐卿把這最麻煩的活兒推給了敖佩星,心裡暗爽得很。等唐卿洗完所有廚具,並且把廚房整個打掃完之後,這才想起敖佩星已經半小時沒出過聲兒了。他心想敖佩星該不會在偷懶吧?於是就放輕了腳步走出廚房,想看看敖佩星到底在做什麼。出乎唐卿意料的是,敖佩星並沒有偷懶。當唐卿輕手輕腳走過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客廳、躲在臥室門口往裡麵探頭的時候,敖佩星正坐在臥室的飄窗窗戶框上麵單手摳著窗戶框的邊緣,他大半個身子探出窗外,伸長了手認真擦著外麵的玻璃。唐卿嚇了一大跳,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把敖佩星從窗戶上一把拉下來:“你他媽瘋了嗎?!這裡可是六樓!”敖佩星因為重心不穩倒到唐卿懷裡,條件反射地伸手扯住了他的圍裙,愣了兩秒之後他嘿嘿笑道:“小卿卿,圍裙PLAY你想了解一下嗎?”唐卿黑著臉把敖佩星從自己懷裡扯起來讓他站好,厲聲說道:“我在認真跟你講話。”見唐卿真的生氣了,敖佩星端正好自己的態度,直視他的眼睛微笑道:“你放心,我的運動神經可是超乎你想象的發達。隻要你不從後麵推我,我百分之兩百不會掉下去。”“整個小區的外窗有物管請的專業師傅定期來清洗,用不著你班門弄斧,你彆在我搬來的第一天就在小區搞出命案來。”唐卿的臉色依然沒有緩和的跡象。敖佩星撇撇嘴:“你沒看到剛才外窗都是灰,誰知道這裡的物管什麼時候才安排人清洗一次?咱們今天既然大掃除,當然就是把能清理的都清理了。你臥室這大飄窗當然要窗明幾淨才好看,要是每天回家看到一整麵牆的臟玻璃,哪還能有什麼好心情?”“行了行了,玻璃就擦到這裡,不用你瞎操心!”唐卿懶得再跟敖佩星爭論下去。敖佩星也不跟他犟,看了看已經打掃好的四周,問道:“那接下來我們做什麼呀?”唐卿看敖佩星一眼,麵色不明地走到床邊蹲下,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大行李箱。敖佩星湊過去一看,捂著嘴笑了:“嘿,你怎麼把窗簾裝在行李箱裡?”唐卿白他一眼,不過還是解釋道:“我媽早給我買好的,我早上從家裡帶過來的。”一聽窗簾是唐卿媽媽選的,敖佩星順勢拍了句馬屁:“阿姨的審美可真好,高級灰加暗紋這套掛在臥室裡簡潔又遮光,下麵那套淺粉藍白花紋的就掛在客廳,清清爽爽。”唐卿再一次懷疑敖佩星大學專業學的是心理學,又跟他媽媽說出了幾乎一樣的話。但人家是在誇他媽媽,又不能明著懟,於是他撇撇嘴,指了指放在床上的雙肩包:“掛完窗簾你還可以接著欣賞我媽選的床單被套。”兩人一邊拌嘴,一邊把窗簾和被套都麻利換上了。唐卿一看時間,對剛癱到沙發上的敖佩星說:“十一點半了,午飯咱們隻能出去吃。吃完再去趟超市,我這兒柴米油鹽都還沒買呢,還有晚上的菜也得一起買回來。”說白了就是吃完飯敖佩星還得繼續當苦力。“啊啊啊……”敖佩星抱著靠枕在沙發上滾了兩下,維持癱著的姿勢對唐卿伸出雙手,“哎呀,三少我累倒了,要小卿卿拉我才能起來。”唐卿一腳踹得沙發抖了抖:“少在那兒學表情包,起來!還有,再那麼惡心的叫我,我就揍你!”“我要吃肉!大肉!”敖佩星有氣無力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拿了手機跟在唐卿身後出了門。兩人在唐卿新家附近找了家蒼蠅館子坐下來,唐卿最終還是依著敖佩星的口味點了兩個油膩膩的葷菜,他如此溫順當然是彆有用心。“你吃東西這麼挑三揀四,我真不知道你的朋友是怎麼容忍你的。”唐卿皺著眉把葷菜往敖佩星麵前推了推,故意一臉嫌棄地開始了他的套話行動。敖佩星絲毫沒有察覺唐卿的彆有用心,單手托腮看著他傻笑:“小川可溫柔了,才不會嫌我麻煩。虎子對小川唯命是從,嫌棄我也隻能忍著。”見敖佩星自己把話題引到了蔣川身上,唐卿心裡暗暗高興,臉上卻做出揶揄的表情:“說來說去都是蔣川和鄭虎,你難道就沒有其他朋友了嗎?”敖佩星還真轉著眼珠認真想了想,說:“嗯……在這邊的死黨還真就他們倆,再沒彆人了。”“這邊?長歡?錦天?還是整個西南地區?聽你口音應該不是本地人吧?”唐卿想到之前周隊長跟他說過敖佩星在迎仙橋先是辦的暫住證,過了一年才買下了古玩市場的鋪子改成長期居住。“嗯。”敖佩星夾了一塊肉到嘴裡,“我老家在北漠,不過我好多年沒回去了,跟以前的朋友感情都淡了。”“北漠?我國最北端的城市啊?”唐卿有點驚訝,他對北漠市的了解僅限於電視上旅遊節目的介紹。敖佩星笑著往唐卿碗裡夾了一筷子菜:“對啊,我老家還能看到北極光哦,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玩呀。”“那你怎麼跑到錦天來了?”唐卿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他記得敖佩星曾經說過跟蔣川是青梅竹馬,但蔣川的檔案明明白白寫著他是長歡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從小到大除了幾次旅行之外從來沒離開過長歡,他們兩人認識的時間、原因和經過實在太多疑點。然而敖佩星自己卻忘了他曾經對唐卿說過的這些謊話,聳聳肩答道:“我不是離家出走嘛,當然要走遠一點啦。小川和虎子都在西南,離他們近一點,我們互相有個照應。”也就是說,你跟蔣川他們是在你離家出走之前認識的。唐卿在心裡默默梳理著時間線,為了不引起敖佩星的注意,他又故意換了個方向說道:“蔣川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會和鄭虎那種類型的大塊頭交朋友,他站在鄭虎旁邊就像被黑社會挾持的人質一樣。”敖佩星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聽小川說虎子小時候長得可萌了,當時誰都沒想到他會長成這麼一個大塊頭。”“哦?他倆還是青梅竹馬?”唐卿明明記得蔣川檔案上的出生日期要比鄭虎小兩年,敖佩星這話說得卻像是蔣川看著鄭虎長大的一樣。而且,如果蔣川和鄭虎是青梅竹馬,那麼號稱跟蔣川是青梅竹馬的敖佩星為什麼又不知道小時候的鄭虎長什麼樣?“可以這麼說。”敖佩星低頭笑了笑。“那就是還有其它說法?”唐卿想要一個更肯定的答案。敖佩星歪著頭對唐卿眨眨眼:“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唐卿用一臉“你無不無聊”的表情看著敖佩星:“兩個我都聽。”“假話是他倆從小在一個小區裡長大,小川聰明,經常幫被彆人推鍋的虎子出頭,虎子就認了他當老大,幫他打架。真話是小川曾經是一隻狼妖,而且是山大王,後來在山裡撿到了被遺棄的小虎妖虎子,就收留了他。”敖佩星真假莫辨地笑道。“妖獸PLAY會不會太重口。”唐卿擺明了不信敖佩星的“胡言亂語”,白了他一眼,開始專心吃飯。“你看,我說實話你又不相信。”敖佩星對唐卿攤攤手,又往他碗裡夾了一筷子菜,問道,“我們下午要買些什麼東西啊?”唐卿摸出手機,把微信裡陳誌滿他們點的菜名一一報了一遍,然後總結了一下他們需要采買的東西。“小卿卿,沒想到你不僅上得廳堂還下得廚房,你到現在還沒有談戀愛簡直是暴殄天物啊!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敖佩星壞笑著對唐卿眨眨眼。唐卿翻了敖佩星一個大白眼,順勢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腳。看著敖佩星抱著腿嗷嗷叫,唐卿這才滿意地挑眉說道:“我說過你再這麼叫我我就揍你。你吃完了沒?吃完趕緊買東西去,陳哥他們下午肯定會早到,家裡得有人。”認清了唐卿在自己麵前是絕對不會展現紳士風度,敖佩星終於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臉,老老實實跟著他去了附近的大超市賣苦力。
第27章 喬遷宴(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