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隊長的辦公室出來,唐卿長歎一口氣躺在了刑警隊辦公室的長椅上。朱雅這件案子的真相讓他覺得有一口悶氣堵在心裡出不來。李言看著像泄氣皮球一樣的唐卿笑了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實習生,乾刑警就是這樣,不僅有連軸轉的加班,還有多到讓人懷疑人生的醜惡真相,而且工資還少。我勸你啊,現在先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等明天醒來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參加你們錦天市那個刑警入職考試。哦,對了,你原本來我們這兒參加的培訓學習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你明天還是去學習班露個臉收個尾吧。”“是,謝謝李哥。”唐卿有氣無力地從長椅上坐起來搓了搓臉。他跟著李言跑朱雅的案子才不過兩天,主觀感覺卻像過了兩周那麼長。身上的疲憊感睡一覺就能緩解,可是精神上的呢?經過朱雅一案,對於考刑警這件事,他確實有些動搖了。第二天的培訓學習唐卿老是走神,幸好已經是最後一天,給他們做培訓的前輩們也知道他前兩天一直在跟著跑案子,所以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把這一整天給混過去了。下午快下課的時候,唐卿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一震,悄悄拿到桌子下麵“掩護”著一看,是一條來自敖佩星的微信。唐卿瞟了一眼周圍昏昏欲睡的同事們,猶豫再三之後還是耐不住好奇心點開了微信。敖佩星開門見山寫道:還記得你答應我的社交活動嗎?我上網查了你那個培訓,今天下午就完了,那你明天就要回錦天了吧?你今晚必須出來。唐卿暗自翻了個白眼,但自己言出必行,於是回道:時間地點?隔了一會兒敖佩星的微信才回過來:小川說想為之前鄭虎在警察局的過激行為道歉,他主動要請客。我知道你嫌麻煩,就不讓你一條龍服務了,火鍋或者KTV你自己選一個吧?唐卿心裡雖然想著他們更應向李言道歉才對,不過既然人家主動要道歉,他也不好故意擺姿態。但他還是毫不猶豫排除了很可能造成麵麵相覷或者全程尬聊局麵的火鍋,選擇了光線昏暗又可以一直盯著電視屏幕不跟其他人社交的KTV。晚上八點,唐卿照著敖佩星發給他的定位地址,準時推開了KTV包間的門。一開門他就看到蔣川和鄭虎一人一支話筒正在互飆高音,敖佩星則一個人縮在沙發轉角處捧著爆米花。“臥槽!你怎麼才來!”見到唐卿進來,敖佩星立刻放開爆米花桶,三兩步竄到唐卿身邊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我都快要被這倆的魔音唱聾了!你快點歌!快快快!我們多點些歌,把他倆點的歌都給拆開!民歌連唱簡直是一萬點暴擊!”蔣川看到唐卿來了也放下話筒坐過來打招呼:“唐警官,之前我們多有冒犯了,你今天可千萬彆跟我們客氣啊。你想喝什麼?零食要吃什麼?”看到被自己審過的人對自己這麼熱情,唐卿反射性地微微往後縮了一下,後背卻立刻被一隻手抵住,另一隻手拿了一瓶啤酒伸到他麵前。“彆想多了,小川是個實心眼兒,隻記好不記壞,你彆欺負他就行。”敖佩星伏在唐卿耳邊小聲說道。“那他怎麼就交了你這麼個全是心眼兒的朋友呢。”唐卿沒等敖佩星回嘴,拿了他手上的啤酒對蔣川舉了舉,微笑道,“蔣先生客氣了,我喝啤酒就可以了,不挑食。”“那你隨意啊,快點歌吧!”蔣川也笑著回應。唐卿眼珠一轉,問蔣川:“敖佩星有什麼拿手曲目?”“我唱什麼都好聽,敢不敢跟我PK一首?”敖佩星挑釁地對唐卿挑眉笑道。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鄭虎湊過來替蔣川答道:“他有一首專屬的角色歌,他的老底兒都在這首歌裡了。”唐卿一聽立馬來勁兒了:“什麼是角色歌?”“角色歌大概的意思是為特定的某人量身打造的歌曲,歌詞內容也跟他本人的經曆或者想法差不多,就相當於是自己的主題曲吧。”蔣川解釋道。“廢話咱們就不多說了,讓三少直接唱吧!”鄭虎麻利地把屏幕上的歌給切了。當敖佩星的“角色歌”前奏響起,唐卿差點把他剛喝進嘴裡的那口啤酒給噴出來。敖佩星踏著唐卿非常熟悉的旋律蹦蹦跳跳站到屏幕前,對沙發上的三個人又是揮手又是飛吻,然後舉起話筒奶聲奶氣開口唱道:“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條小青龍……”唐卿對著惡意賣萌的敖佩星連翻了三個白眼,也就此篤定敖佩星就是個《小龍人》的腦殘粉。他看著在沙發上笑得抱作一團的蔣川和鄭虎,心想敖佩星的朋友果然也都不是什麼正經人。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唐卿都在躲避敖佩星執意要跟他PK一曲的花式邀請,同時還得抵禦蔣川和鄭虎的瞎起哄。這一來二去之後唐卿算是看明白了,蔣川說是想來道歉,實際上是帶著鄭虎來看熱鬨的。他本來就還在為考不考刑警的事心煩,再加上這三個人這麼一通鬨,他心裡就更煩躁了,一股邪火竄瞬間上心頭。他雖然不好意思對著蔣川發火,但是對象是敖佩星的話他就一丁點兒顧忌都沒有了。趁著蔣川和鄭虎結伴上廁所的空當,唐卿揪著敖佩星的領子把他摁到沙發一角,麵色不善地警告道:“神棍我告訴你,我今晚在你朋友麵前可是給足你麵子了。等會兒蔣川他們回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唱你的歌。不想唱就趕緊散了,你爺爺我今天沒心情看你作妖!”敖佩星本來心情挺好的,結果被唐卿這突如其來的變臉搞得一肚子火,一把打開唐卿揪著他衣領的手:“唐卿你發什麼神經?我今天對你也夠客氣的了,我他媽哪裡又惹到你了?你彆以為我非得回回都讓著你啊!”“哦?你還想把我怎麼著?”唐卿斜眼看著敖佩星嗤笑道。“你……!”敖佩星捏緊的拳頭對著唐卿舉起又放下,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脫口而出,“我他媽要不是因為欠了你……”敖佩星突然察覺說漏了嘴,趕緊刹住後半句。但唐卿已經聽出門路,試探道:“……你欠了我什麼?我們以前見過?”敖佩星立刻開始躲閃唐卿的視線,顧左右而言他:“什麼?我哪有欠你什麼?我是說我欠了錢!我就指著你升官之後給我引財運來呢!你他媽能不能配合一點!”唐卿不吃敖佩星這一套,一臉譏笑地盯著敖佩星不放。敖佩星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記憶裡那個有些衝動卻很愛笑的青年,那個人在臨死之前苦笑著對他說:“不怪你。”,字字紮入他的心。追悔莫及,那一年的敖佩星才真正透徹地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見敖佩星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愣住不說話了,唐卿也跟著愣了愣,脫口而出:“怎麼了?”敖佩星這才回過神來,又恢複到平時的樣子:“什麼怎麼了?”唐卿還想再問,蔣川和鄭虎卻在這時推門而入,他隻得趕快和敖佩星拉開距離。蔣川一進門就察覺到氣氛不對,趕忙去看敖佩星的眼色:“三少,怎麼沒唱了?”敖佩星瞥一眼唐卿,隨即對蔣川笑道:“唐卿有點累了,你也知道我們這兩天一直在跑案子,他都熬了兩個通宵了。”“哎呀!你怎麼不早跟我們說!那今天我們就散了吧,讓唐警官趕緊回去補覺,我來買單。”蔣川說著就按了服務員的呼叫器。唐卿看了敖佩星一眼,起身跟蔣川客套了幾句,順著敖佩星給他找的理由說自己實在困得不行,然後就先走了。敖佩星看著唐卿離開的方向沉思片刻,隨後認命地歎了口氣。第二天清晨的長歡高鐵車站候車廳人頭攢動,唐卿拉著行李箱擠在這人潮之中跟著緩緩移動。好不容易擠上車,唐卿看了看走道另一邊的三人座,一個大學生樣子的男孩和一對母子坐在一起,熊孩子不停用腳踹著前麵座位的靠背,然後母親就發出高分貝的責罵聲。唐卿立刻戴上耳機,靠著車窗長長舒了一口氣,心想幸虧自己早早買了票,選到了雙人座的靠窗位置。高鐵發動的前一分鐘,一個身影匆匆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唐卿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隨即整個人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敖神棍!”唐卿眼珠都快瞪出來,咬牙切齒看著身邊一臉賤笑的敖佩星。“Hello,小卿卿。”敖佩星對唐卿揮揮手。
第25章 KTV(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