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一驚，停下來往階梯頂端一看，隻見一個穿著灰T恤破牛仔褲的瘦高個淩空砸在了還差幾步就要跑完階梯的“1號”臉上，卷著“1號”從階梯頂端咕嚕嚕往下麵直滾。唐卿一個跨步想上去攔，但慢了一點沒攔住。隻聽到又一聲慘叫，兩個滾著的人又把跑到一半的“2號”給卷了進去。跟在“2號”後麵的白襯衫一個閃身躲過了他們，三個人就接著往李言這邊滾過來。“我嘞個去！”李言趕緊學白襯衫那樣讓到一邊，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三個人一直滾到了階梯最下麵，倒在地上哀嚎連連。這時唐卿跟白襯衫都已經從階梯上頭跑了下來，李言也跟著他們一起把地上那三個倒黴鬼圍住。唐卿這才終於得空往白襯衫看去，這一看他就愣了：“啊，賀警官！”他對賀繼澤曾經在迎仙橋分局教訓敖佩星的場景印象深刻，所以一下就認出了眼前的賀繼澤。賀繼澤看到唐卿，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訝，他稍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就恢複到他的招牌撲克臉對唐卿點點頭：“唐警官。”“什麼？原來是自己人啊！”李言也驚訝地看了看賀繼澤，又轉向唐卿，“小唐介紹一下？”“哦，對了，這位是彩滇省禁毒總隊的賀警官。”唐卿對李言介紹完之後又轉頭對賀繼澤說，“這位是長歡市刑警大隊的李警官。”等李言和賀繼澤互相握了握手，唐卿就對賀繼澤單刀直入問道：“賀警官你怎麼在這裡？”賀繼澤指了指躺在地上的“2號”，淡淡答道：“做任務。”唐卿這才發現“2號”和他們追的“1號”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運動服，他一時有點懵：“這是怎麼回事？”而李言則是指著先前突然“飛”出來的灰T恤問：“你又是怎麼回事？”“他們踹的……”灰T恤捂著肚子癱在地上起不來，他抖著手對著長階梯頂端一指，所有人順著望過去，就看到長階梯頂端站著三個熟悉的身影。敖佩星對著階梯底下望過來的幾個人招招手，轉頭對站在身邊的蔣川和鄭虎苦笑道：“這下完蛋了……大家見機行事啊。”見賀繼澤對他們打了個“過來”的手勢，三個人便老老實實下了階梯。“繼澤哥。”敖佩星首先對賀繼澤賠了個笑臉，然後又對唐卿和李言拱拱手，“兩位警官好。”賀繼澤瞥了敖佩星一眼沒理他，倒是打量了一下跟在敖佩星身後的蔣川和鄭虎，說：“你們還跟他混在一起呢……”蔣川笑了笑，回道：“我們是朋友。”賀繼澤不置可否，指著癱在地上的三個人對敖佩星問道：“我們是在辦案，你們在乾什麼？”“要賬！”敖佩星在下階梯的中途就跟蔣川他們先串好了供，“我們是來要賬的。繼澤哥你不知道，現在生意不好做啊，各種拖欠款。”敖佩星說著就去拉還倒在地上的灰T恤：“走走走，我們一邊兒說去，彆打擾警官們做正事。”灰T恤捂著肚子直點頭，卻被賀繼澤攔了下來：“等等，你們三個剛才互相使什麼眼色？”賀繼澤這麼一問，地上的三個都低下頭不吭聲了。“你們認識？”李言踹了踹“1號”的腳，指著“2號”問道，“你們倆怎麼回事？情侶裝啊？”“1號”搖搖頭，畏畏縮縮答道：“我倆是一個健身房發傳單的，這是工作服。”“什麼！”在場的幾個都覺得有些意外。李言又指著“1號”問道：“所以你不是吳波？”“吳波是誰？”“1號”一臉茫然地問道。“鬼蝙蝠！”李言沒好氣地說。“1號”一聽猛擺手：“我不是我不是。”賀繼澤看了李言一眼，接著問“2號”：“你也不是？”唐卿突然反應過來，看向賀繼澤：“賀警官你也在找吳波？”“我隻是在跟一條毒品的線。”賀繼澤並不多透露，又轉頭指著灰T恤問“2號”，“你們剛才都看他乾什麼？”賀繼澤這麼一問，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灰T恤身上。“沒、沒什麼呀警官！我們就是偶爾在一起玩一下。”灰T恤趕緊賠笑道。“隻是在一起玩他們為什麼要看你臉色？”賀繼澤抓住灰T恤的後頸一把把他提起來，“站好。”賀繼澤把灰T恤上下打量了一番，輕輕吸了吸鼻子，然後冷冷說道：“把皮帶脫了。”“啊？”唐卿和李言被賀繼澤這突然的一下弄得有些懵，可一看灰T恤的反應，立刻就不說話了。灰T恤哆哆嗦嗦看著賀繼澤，近乎哀求地說道：“警官，這、這大庭廣眾的……”“脫！”賀繼澤一聲厲喝，灰T恤立刻臉上血色全無，抖著手把牛仔褲上的皮帶解了。“褲子紐扣也解了。”賀繼澤冷聲命令道。灰T恤又抖著手把牛仔褲的扣子解開了。賀繼澤一把拽住灰T恤的內褲邊往外一翻，裡麵赫然用透明膠貼著幾包白色的粉末，這些粉末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了。“臥槽！”李言一把拍在灰T恤頭上，“原來偶爾一起玩是這麼個意思是吧！我說你們真是發傳單的那跑什麼呢！”見灰T恤不敢說話，唐卿又一手一個把黑運動服“1號”、“2號”提起來：“老實交代！買過多少次了！”“我就、就兩次……”“2號”哭喪著臉答道。“1號”低著頭不肯開口，看來是老顧客了。賀繼澤揪著灰T恤的衣領冷臉問道：“你賣美夢嗎？”灰T恤直搖頭：“不不不，美夢是鬼哥獨家……就是剛才你們問的鬼蝙蝠，隻有他在賣。”說到這裡他又扭頭望向敖佩星，可憐兮兮補充道，“你們想找的也是鬼哥。”敖佩星頂著賀繼澤和唐卿同時射過來的犀利目光，心裡恨不得用灰T恤內褲上的透明膠封了他的嘴，但表麵上他還得賠笑說道：“……我就想看看是誰陷害的小川，打一頓出個氣。”“你怎麼知道到這裡來找？我們都才查到，你又是哪裡來的消息？”唐卿一下就抓到了敖佩星的漏洞。敖佩星兩手一拍，一臉冤枉地答道：“我算的啊大哥！我給小川起了個卦，跟著卦象找過來的。要不是聽你們剛才說，我們真不知道他們是販毒的！”唐卿自然是不會相信敖佩星的信口開河，賀繼澤卻在這個時候插進來說道：“這些沒用的後麵再說，先問清楚人在哪裡。”李言一聽回過神來，抓住灰T恤厲聲問道：“鬼蝙蝠在哪裡？立刻帶我們去找他！”灰T恤幾乎要給李言跪下，哀求道：“警官！不是我不帶你們找人，是我真的找不到啊！鬼哥他幾天前就已經離開長歡了！”“跑了？！”李言和唐卿同時吼起來。“是的，我隻聽說是前幾天晚上坐船走的，去了哪兒誰都沒告訴。”灰T恤唯唯諾諾答道。“李哥？”唐卿向李言征求意見。“都不是什麼老實貨，帶回隊裡再審。”李言把三個人都銬了起來，轉身問賀繼澤，“賀警官你呢？”“我還有事，你們忙你們的吧。”賀繼澤說罷對李言點了點頭道彆。等李言和唐卿推著三個小混混走遠了，賀繼澤這才轉身走到敖佩星他們麵前問道：“你們的線索哪裡來的？”敖佩星和蔣川對視一眼，反問道：“繼澤哥你怎麼放著龍王不當，反而在人間做起警察來了？”賀繼澤想了想，說：“警察隻是個掩飾身份，我在六十年前就已經調到了地政司工作，現在是地政司總部的監察員。”“你進了地政司？！為什麼？”敖佩星驚訝地看向賀繼澤。“地政司”是由天庭和地府共同創建的一個對人間的監管部門，它管的也不是人類的事，而是負責監視住在人間的一切非人類的動向，類似於天庭和地府布在人間的“天眼”係統，又有點像是隸屬於天庭、地府的正規“包打聽”單位。地政司有一個總部和無數個分部，總部設在天庭、人間、地府三界的時空交彙的地方，這個地方被稱作“界橋”，而分部則四散在人間的每個城市裡。地政司分部的工作人員都不出外勤，隻負責坐在辦公室裡監控住在人間的所有非人者的情況，如果發現異動就會把這些非人者的影像和信息提供給來人間處理這些事的天庭或地府的工作人員，隻有建在界橋的總部會派遣被稱作“監察員”的外勤人員時不時到人間分部巡查。“你已經不是天官了，沒資格詢問我調崗的原因。”賀繼澤看了敖佩星一眼，又問了一次，“你們的線索是不是非人類提供的，所以剛才才不敢告訴唐卿他們？”敖佩星看了看蔣川，兩人一起對賀繼澤點點頭。賀繼澤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問道：“這個非人者跟毒品美夢有沒有關係？”敖佩星並不打算包庇擾亂人間秩序的吸血鬼，直說道：“有關係，是個吸血鬼，美夢是他用他的血做的。”“西洋生物？”賀繼澤倒是沒想到這一點，“那我必須帶他回界橋，跟西方部門的天使一起處理這件事。他現在在哪裡？”此時敖佩星突然眼珠一轉，有了新的想法：“我們當然會如實奉告，不過繼澤哥，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帶你去找吸血鬼，你幫我們查出毒販鬼蝙蝠現在在哪裡，怎麼樣？”賀繼澤輕慢一笑：“嗬，你現在還學會講條件了……”蔣川悄悄拉了拉敖佩星的衣擺，敖佩星卻不讓步，掛上自己的營業用笑容繼續對賀繼澤說：“繼澤哥，你把那個洋鬼子帶走了肯定就不會再放回來了，可我們這邊的人還沒找到呢，那我還怎麼幫小川出這口氣？我可不想在朋友麵前失信。”賀繼澤瞥敖佩星一眼，不留情麵地拆穿他：“你覺得我看不出來你是想幫他出氣，還是想幫唐卿找線索嗎？”既然被拆穿，敖佩星也就不掩飾了，直說道：“繼澤哥，洋鬼子的藥都是從這個鬼蝙蝠手上出去的，讓警察抓到他銷毀這批藥，人間和地政司兩邊都可以結案了，你又何樂而不為呢？”賀繼澤定定看了敖佩星幾秒，勾了勾嘴角說道：“好，我可以跟你做這個交易，不過我還有個附加條件。”“什麼條件？”賀繼澤要跟他講條件，這還是敖佩星人生頭一回。“我手頭上還有個錦天市的任務，不過我帶吸血鬼回了界橋，這個任務就不知道要耽誤多久了，你去幫我處理了。”賀繼澤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敖佩星，“這個人類的家裡近期突然有靈能異動。”敖佩星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彈了彈名片說：“繼澤哥，世人都知道做生意要等價交換，可您堂堂黑龍神靈澤王卻想要以一換二，會不會太占我便宜了？”“那你想怎麼樣？”賀繼澤挑眉問道。敖佩星眯眼一笑：“繼澤哥，不如你帶我去地政司長歡分部逛一圈，順便看看昨天地政司在煌程酒店的監控有沒有拍到什麼人間的監控沒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