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死者不是朱雅?”唐卿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李言,“可是李哥,你們不是說朱悠看過死者照片之後親口確定那是他妹妹嗎?”“是的……”李言也是一頭霧水。技術科的同事解釋道:“可是我們通過DNA比對,這個死者的DNA和我們係統裡朱雅的DNA樣本完全不符,甚至不是朱雅的親屬。”“什麼?!”李言和唐卿都大吃一驚。“可是朱悠怎麼可能連每天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親妹妹都認錯呢?”李言眉頭緊鎖,又問技術科同事,“你們有沒有檢查過死者的臉?整過容沒有?”技術科同事歎了口氣說道:“我們也這麼想過,檢查了,沒整過容。”“可是你剛才又說死者的DNA和朱雅完全不符,也就排除了死者和朱雅是雙胞胎的可能性……難道這世上還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陌生人嗎?”唐卿這下明白了技術科同事一開始說的“魔幻”是什麼意思了。“那這個死者是誰?”李言脫口而出。技術科同事聳聳肩,遺憾答道:“我們在係統裡查了一遍,沒有這個死者的任何相關記錄。”李言拿出手機對著報告裡死者的照片拍了一張,然後對唐卿說:“你把早飯帶到車上吃吧,我們再去朱家問問。”然而對朱家人的再次詢問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幫助,朱家對這個跟朱雅長得一模一樣的受害者一無所知,甚至因為這件事讓他們覺得朱雅還活著,又對李言他們施加了更多的壓力。一無所獲回到刑警隊辦公室,李言氣得拍桌子:“線索又斷了!”“也不是完全沒線索。”這時一直在等他們回來的技術科同事又遞出一份化驗報告,“我詳細化驗了死者血液裡殘留的那種毒品,進隊這麼多年來從來沒碰到過,應該是一種新型毒品,價格估計也不是普通人負擔得起的,你們可以順著這條線查一查。”李言一聽還有線索可查,心情頓時又好了不少,拍了拍技術科同事的肩膀稱讚道:“好樣的!”說罷,李言轉身招呼唐卿:“我們去禁毒大隊走一趟。”“明白!”唐卿迅速收拾好東西上了李言的車。途中唐卿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扭頭問李言:“李哥,咱們係統裡怎麼會有朱雅的DNA檔案?她出生那會兒DNA采集還沒有開始普及吧?”李言這才想起唐卿是從外地來的,解釋道:“係統裡有朱雅的DNA檔案是因為她在十五年前,也就是六歲的時候曾經被拐走過,朱家報了警所以我們有檔案。當年這個案子在長歡轟動一時,本地人都知道。但我們一直沒找到朱雅,直到三年前,朱雅才因為偶然原因被發現,然後重新回到了朱家。”“哇塞,真是有夠……”狗血二字在唐卿喉嚨裡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被他咽進肚子裡。“失而複得的女兒才回來沒幾年就死了,現在我們又告訴人家死的不是朱雅,我要是朱家人肯定也氣不順啊。我敢打包票王隊肯定又得罵人了。”李言歎了口氣,反向盤一打,拐進了長歡市禁毒大隊的停車場。唐卿跟著李言進了禁毒隊辦公室,李言徑直走到靠牆一張辦公桌前,對著正在電腦前用“二指禪”戳鍵盤的中年男人叫了一聲:“師兄。”經過李言介紹唐卿才知道這個禁毒隊的同事是李言以前警校的師兄,兩人私下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師兄,你幫我看看對這個東西有沒有印象,我們技術科說可能是一種新型毒品。”李言把手中的化驗報告遞給他師兄。李言的師兄一看就皺了眉頭,問道:“你這報告哪兒來的?”“死者血液裡殘留的。”李言答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李言的師兄點點頭:“這是最近四年才在長歡出現的一種新型致幻劑,在道上被叫做美夢。但是這東西貴,一般人買不起,流通得很少,整個長歡的貨源貌似都來自於同一個販子。”李言一聽有門路了,立刻興奮地問道:“是誰?”李言的師兄卻先拿起了電話,說:“我得先看看我們隊現在有沒有人在跟這條線,要是跟我們正在進行的任務有衝突我就不能隨便告訴你了,得申請。”“明白,明白。我跟小唐在旁邊等著。”李言拉著唐卿走到一旁,給他師兄騰出空間打電話。不一會兒,李言的師兄掛了電話走過來說道:“行了,我們暫時沒有跟這販子相關的任務,我跟你說說這個販子。他叫吳波,一般在北三環外那個棚戶區的麻將館裡銷貨,外號鬼蝙蝠,很好認,常年黑衣黑褲、戴著墨鏡口罩,白天出門還要打一把大黑傘。”唐卿聽了忍不住吐槽道:“我去,他這是根據自己的外號在打扮嗎。”李言的師兄笑了起來:“其實是他的外號是由他的打扮來的。這個人有個叫什麼卟啉病,好像是喝酒喝出來的毛病,見不得光,皮膚一見光就爛,所以白天他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躲在麻將館裡。棚戶區那邊麻將館可有點多,他沒有固定的窩點,你們得自己找找了。”“行!謝謝師兄!”李言跟他師兄一陣道謝之後,立刻帶著唐卿開車往北三環去了。到了棚戶區,李言把車停在大馬路邊,在下車之前從車裡摸了一根伸縮警棍遞給唐卿:“這裡是長歡吸毒和賭博的聚集地,情況比較複雜,你要隨時注意安全。”“是。”唐卿收好警棍,和李言一起下了車。棚戶區的路不僅窄還七彎八拐,唐卿跟在李言後麵一邊聽他用長歡方言跟路邊各個小賣部打聽情況一邊往裡走,唐卿覺得自己就像走進了一個巨型蟻巢,而且這個“蟻巢”還不時散發出下水道的味道。唐卿不自覺地用手蹭了蹭鼻子,對李言問道:“李哥,問到了嗎?”李言指著前麵的岔路口說:“都不願意多說,讓我們去轉角那家麻將館問問。”轉角的麻將館一百來個平方,油膩的玻璃門上貼著用紅色的紙剪出來的麻將館名字和電話。唐卿一推開玻璃門就被撲麵而來的濃烈煙酒味嗆得咳嗽幾聲,他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萬字臟話。李言拍了拍唐卿的肩膀表示安慰,踏進麻將館環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落在了一個背對著他們坐在靠近後門的牌桌上、穿著一整套黑色運動服的男人。李言用胳膊肘輕輕戳了戳唐卿,對著黑色運動裝的方向挑了挑下巴,輕聲說:“那邊。”唐卿一抬眼就跟那桌正對著他們坐的一個叼著煙在摸牌的光頭男人看了個對眼,那個光頭用不屑的表情瞟了他一眼,卻在目光移到李言身上的時候臉色大變。唐卿立刻就意識到情況恐怕要變,趕緊低聲提醒李言:“李哥!那桌的光頭!”李言一心盯著黑色運動服,一直沒注意到坐在黑色運動服對麵的光頭,被唐卿這麼一喊他才趕忙一看,不禁暗罵一聲:“臥槽!那光頭認識我!”還沒等李言的話音落下,光頭已經嗖地一下站起身把麵前的麻將牌一推,大喊一聲:“警察!”然後扭頭從後門跑了出去。光頭這麼一喊,麻將館裡立刻就像開了鍋一樣,所有人都開始抱頭鼠竄。“快追!”李言用力扒開迎麵湧來的人群,帶著唐卿往後門追過去。兩人追的當然不是光頭,而是之前他們盯上的黑色運動服。剛才光頭一跑,跟他同一桌的黑色運動服也跟著從後門溜走了。李言搶先一步擠出麻將館後門,隻看到已經跑出兩百來米的黑色運動服一拐彎又跑進了另一條岔路,他趕緊帶著唐卿一路追過去。黑色運動服邊跑邊回頭,發現唐卿和李言窮追不舍離他越來越近,他趕緊又一個急轉彎,跑上了一坡陡峭的百米長階梯。“臥槽!他媽的不是有病嗎?怎麼跑這麼快!”李言看著長階梯一邊咒罵一邊氣喘籲籲地狂奔。唐卿畢竟要年輕幾歲,體力相對要好一些,他邊跑邊回頭對李言喊了聲:“李哥我先追!”然後就一個衝刺緊跟著黑色運動服竄上了長階梯。等到唐卿追到階梯一半的位置時,李言才終於喘著粗氣開始爬階梯。還沒等他跑上去多遠,一道黑影刷的一聲就跟他擦身而過。李言定睛一看,居然又是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男人,而且這個人身上的運動服竟然跟他們在追那個一模一樣。“臥槽?”李言當即一愣,這時又一個矯健的身影從他身邊一掠而過,李言隻看到那個人的白色襯衫迎風飛揚。“這他媽到底什麼情況?!”李言抬頭看到唐卿已經快要追上跑到階梯頂端的黑色運動服“1號”,而剛剛超過他的黑色運動服“2號”和白襯衫也幾乎一下就跑到了階梯中段,他趕忙咬著牙使勁往上趕。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在階梯頂端響起。
第17章 鬼蝙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