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可以溫暖你(1 / 1)

最中間的人 鰻魚Tech 1679 字 3天前

兩人並肩走在潮水一般的月光下,靜謐中渲染著一種神秘。宋盈爍喝了點酒,雖然不多,也讓她放下克製,不斷“撲哧”笑出聲。她的眉眼彎彎,看著悶頭往前走的,冷著臉的安森林說:“喂,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不說我可打車走了。”安森林不情不願地回頭,還是不說話。宋盈爍表情嚴肅,“難倒司機師傅誤會你了,你不是四十多?”安森林點頭。“而是五十多?”尾音上揚,宋盈爍眼睛眯成一條線,像賊兮兮的小狐狸。“我才二十九好嗎!”安森林簡直要氣死了。“你究竟是誰?”宋盈爍神情一變,周身拔起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場,她步步緊逼,“一開始你在火車站帶我來到這裡,後來你在書店和我針鋒相對,再後來你在菜市場出手相幫,現在你又和款姐玩得那麼好,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我的生活裡處處都是你,你究竟想要乾什麼?”安森林低下頭,又開始悶不吭聲。“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宋盈爍的目光銳利無比,滿是懷疑,刺痛人心,安森林避了過去,他不敢看:“我想和你當朋友。”“隻是朋友嗎?”宋盈爍抬頭,目光犀利。安森林避而不答:“你知道嗎,我的情感很豐富,我可以感覺到彆人的寂寞,也可以理解彆人的失落,每當我遇到這樣的時刻,我就很想幫助他們,可是我無能為力。我和他們並不適合,《月亮和六便士》裡說我們每個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獨的,每個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鐵塔裡,隻能靠一些符號向彆人傳達自己的思想,這些符號並沒有共同的價值。因此他們的意義是模糊的、不確定的。我們非常可憐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財富傳送給彆人,但是他們卻沒有接受這些財富的能力。因此我們隻能孤獨地行走,儘管身體互相依傍卻不能在一起,既不了解彆人也不能為彆人所了解。可是,我感覺,我可以溫暖你。”安森林的聲音深情而真誠,連風也溫柔了許多,宋盈爍臉色有一刹那的動容,她欲言又止,和他對視:“你不會是提前背好的詞兒吧?”安森林果斷轉移話題:“你冷嗎?”走到了一條小河邊,風刮得有些刺骨。安森林脫下外套,遞給宋盈爍,宋盈爍不接,她讓安森林麵向自己,身後是河。她盯著安森林,一步步靠近,點著他胸口的手指發力,慢慢把他推倒,安森林配合地向後傾,眼看馬上就要到危險的角度,宋盈爍輕聲蠱惑著說:“你相信我嗎?”她的手鬆開,風在此時呼嘯而來,她散在腦後的頭發一時間張牙舞爪,四處紛飛,割裂了視線,可是她感覺得到,手下的安森林巋然不動。宋盈爍有些蒙,低頭一看,發現原來他早就偷偷也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一時語塞,她氣極:“你怎麼能抓著我呢!”安森林一臉理所當然:“你還想把我往水坑裡推呢。”“我難道會讓你倒下去嗎!”宋盈爍簡直不敢相信真會有那麼虛偽的人。“那我抓你一下怎麼了。”安森林難得見宋盈爍的麵癱破功,饒有興趣地逗她。“心機boy!”惱羞成怒又不想丟人現眼,宋盈爍扔下這一句轉身跑走。“前麵的路口有一家串串特彆好吃,你要不要去試試?”本來隻是嘗試性地說了一句,看到宋盈爍緩慢下來的腳步,安森林像一個把耳朵貼在老式保險箱細細傾聽到“哢噠”一聲的小偷,欣喜若狂,寶藏一門之隔,他好像真的找到了親近宋盈爍的方法。走上十來分鐘的路程,看到一個學校,教學樓在黑夜裡亮著燈,像蟄伏的野獸。宋盈爍跟著安森林來到一個小推車前,一家流動的關東煮小店。寒冷讓胃急需熱湯的熨貼,宋盈爍把串串裝了一整個大透明塑料杯,安森林替老板問能不能吃辣。宋盈爍說微辣。安森林思索了一下,讓老板多舀清湯,這樣不傷胃,他對不依的宋盈爍說是清湯味道更鮮美。老板說其實辣的更有味,被安森林瞪了一眼。一口熱湯下肚,整個人都舒朗了。“你住在哪啊?”宋盈爍吃著魚粉,看他對這裡很熟的樣子,想必是常來。“就住在你家後麵不遠。”安森林不想過早暴露自己,他需要給自己神秘感的光環。那他說的順路是真的順路,宋盈爍你看,我就說這個人哪有那麼深情細膩,宋盈爍心中不由得鄙夷。經過今天這兩件事,安森林就是說出花來,宋盈爍也不會覺得他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厚了,這樣也好,她向來對天長地久的愛敬而遠之。放下防備,宋盈爍反而有了和他聊天的欲望,她捧著杯子暖手,看著騰騰的煙霧滾出,哈一口氣,便凝結成白色的嫋嫋雲煙,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再哈一口,發現安森林守在一邊虎視眈眈。麵頰一下子緋紅無比,宋盈爍把他推遠,怒氣衝衝:“你離我那麼近乾嗎!”安森林吊兒郎當:“看你有沒有口臭嘍。”“你才有口臭,你,你真是!”宋盈爍被他氣得差點跳起來,今天的安森林可以說是很過分了。見她紅著臉,氣鼓鼓的,說不出話,安森林剛要哄,就被一聲“安哥”轉移了注意力。安森林瞬間變了一個樣子,他像一個大哥哥一樣走過去,和一群背著書包的學生聊得熱火朝天,時不時拍拍人家的肩膀,摸摸人家的頭,被大家簇擁在中間,像一個混混頭子。宋盈爍被自己的形容逗笑,她才不會給安森林安什麼光偉的頭銜,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安森林,目光慢慢變得認真起來。總感覺,他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這個人,雖然白天看粗鄙不堪,渾身散發著中年大叔的油膩,可是一到晚上,五官的優勢儘顯無遺,竟然帥得不像話。雖然在自己麵前,他一直自賣自誇顯得低級。一當他離開自己的影響,就會散發出一種領袖的氣息,讓大家不由自主地把他當作中心。這樣的人,真的隻是小城鎮裡一個書店老板嗎?看到宋盈爍審視的目光,老板得空笑著湊近打趣:“怎麼,看男朋友滿意不滿意?”“沒有,他不是我男朋友。”宋盈爍撇嘴,扭頭。“那就是他喜歡你。小姑娘我告訴你哦,男人啊,最喜歡的永遠是得不到手的。你不知道安森林當年在我們這裡有多傲氣哦,就得好好治治他,不能輕易接受他。”宋盈爍笑著轉移目光,看向老板說:“您對他很了解啊?”老板是個妙人兒,他頂一片鋥亮的禿腦袋,小眼睛眯成一條縫,帶一個金絲邊眼睛,把手裡的漏勺一撂,像評書先生醒木一拍:“您說的還真對,”一口氣拉得長,他繼續說,“我確實不咋了解他。”宋盈爍被逗笑,歪著頭望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出神。有人曾經說過,她看上去一定成績很好,但也一定不是安分的乖乖女。她的高中著實不算老實,那時候她穿著親戚不要的衣服,一頭蓬亂的長頭發時常紮成一個衝天辮,眉目清冽,迫人心扉,卻不是公認的美女。讀書時代,大家都偏向於把會打扮的精致女孩稱作女神,宋盈爍這種野生的常常會在評班花時,被人提一句。提議的人說出來,自己都會不好意思地搖著頭補充道:“她要是好好打扮一下應該還能看。”她似乎從來都不會關注這些事,心裡卻很在意,她在意每一個人的目光,特彆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是那時候的男孩子更在意麵子,男朋友一旦拍出一張她好看的照片就會拚命炫耀,偏偏還要裝作嫌棄地說:“看看她,看看她,醜死了,要是能打扮打扮就好了。”少年意氣,缺少理解和包容,隻記得他說這話時與自己狹路相逢,眼角眉梢的高高在上。他家境優越,他相貌堂堂,他實在沒必要委屈自己和一個醜小鴨在一起。一向冷靜的宋盈爍像炮仗一樣,把內心所有自卑和不堪都當做燃料,熊熊燃燒了一場醞釀了十幾年的爆發。她咄咄逼人的時候,口不擇言,什麼話都往人心窩子裡戳,分開的時候決絕暴烈,不留一絲餘地,極儘羞辱之事,聽說事後那個男孩看了很久的心理醫生,高考都沒參加。不是不後悔的,後悔自己對愛太過偏激,擁有的感情失去一點都可惜到歇斯底裡,卻又在愛中不知好歹到竭澤而漁。宋盈爍想得出神,絲毫沒注意到安森林已經結束了對話,他遠遠地站在那裡,看著宋盈爍羞愧又單純的微笑,像春天夜色裡一朵小白花,縹緲抑鬱,美好又憂傷。心疼,心疼得無以複加,隻是看著她就萬分難過。他的情愫太煎熬,濃烈的無處安置,隻是看著她,就心軟得無以複加,風沙星辰都可以使自己的心被撞出一個巨大的缺口。他無法控製自己,剛要上前,緊緊擁抱她。一個男人吹了一聲口哨,他心裡一沉,回過頭,三個粗壯的男人勾肩搭背,默契地晃著一隻腳,手裡都握著粗大的棍子,中間的人嘴裡嚼著口香糖,帶著大金鏈子,口齒不清:“安森林,你小子讓我們好找啊。”安森林麵容凝重,手在背後輕輕一揮,小攤販們活絡地都飛快撤了攤子,串串老板拉著宋盈爍躲在不遠處的牆角。宋盈爍手裡一杯湯都灑在身上,十分不滿,她甩開老板的手,不明白:“為什麼我也要躲,和我有什麼關係!”老板關心地盯著安森林那邊,敷衍道:“你長得那麼好看,萬一那些狗崽子色膽包天欺負你怎麼辦。”沒聽到回答,老板詫異地回頭,發現宋盈爍竟然乖乖地在自己身後探望,不由好笑,女人真是不分什麼類種都愛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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