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求(1 / 1)

最中間的人 鰻魚Tech 1718 字 3天前

安森林並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她沉重的腳步一腳腳踩在自己的心上。心疼與憐惜,在她那一個感激的鞠躬中一下子升華成一種愛。他抽一張紙巾,擦自己已經成了胡蘿卜的鼻子,凝思望天。冬夜的夜色很薄,星子璀璨得不像話,寒星是一個聽上去就很漂亮,耀眼、清冽、乾淨,讓安森林忍不住想起對麵那個安靜的女孩,她有一雙含春眼,一點都不明亮,蒙上灰塵一樣就算了,還很深邃,深的,看不到邊,觸不到底,讓人心發慌。我抽一支煙,如果她出來就說明我們有緣,那麼我就追她。安森林猶自嘴硬,然後,陽台裡煙頭細小微弱的光,忽閃忽閃了一夜。當清潔工騎著“吱呀吱呀”的三輪車路過時,安森林低聲罵了一句“操”。天空裡清淡的玫瑰色朝霞已經開始翻滾起來,他的眼中充斥著紅血絲,狠狠吸了一口煙,發現第十幾根煙已經自燃完畢。扔了煙盒,聳聳肩,安森林關門下樓,走進漸漸人聲沸騰的街裡,放逐自己一顆躁動的心。接到林款電話時,宋盈爍正在買菜。她詢問地看向安森林,手裡是一顆大白菜。北方冬天白菜都是按照一大個麵口袋一樣的量來賣,她見彆人買得那麼瘋狂,害怕以後會吃不到。電話在手上嗡嗡振動,安森林接過白菜看了一眼,點頭,宋盈爍放進自己的買菜小車,歉意地打了個招呼,走出門接電話。小車是安森林心疼她一個姑娘每次都要費心勞力地抗那麼多菜,托哥們從超市弄來了一個小推車。他為了把小推車送出去,還費勁心機地辦了一個有獎競猜的海報,當然,參賽者和獲勝者隻有宋盈爍自己。為了這,他沒少受那些阿姨和賣菜婆婆的重色輕友的指摘。宋盈爍回來的時候,眉頭有些微上揚,怕是有好事。她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安森林覺得自己最近察言觀色的水平可以和國際間諜一比高下。和宋盈爍說話就是擠牙膏,你問一句,她答一句,從沒有爽利過。“有人給你打電話?什麼事?”安森林仔細觀察她的神態。宋盈爍接過來自己的小推車,點點頭:“對,有事。”安森林等了五秒,意識到這是全部回答……無奈,他隻能繼續問下去:“什麼事呀?好事?”“嗯,好事。”宋盈爍開始挑選蘋果。安森林無比悔恨自己為什麼要在最後加一句“好事”,可是他如果不加,宋盈爍便會隻回答一句“好事”。默默替她挑著紅蘋果,安森林覺得自己如果想要從宋盈爍知道事情的過程,怕是一個月也不一定能了解清楚。送走宋盈爍,他打電話給林款,果然那姑娘劈裡啪啦地把全部事情都說出來了。安森林不住強調:“講重點,跑遠了,講重點好嗎,我不想知道你大姨媽什麼時候好嗎,什麼,你說你新買了一件大衣,嗬嗬,嗬嗬嗬嗬……”掛電話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安森林把發燙的手機放到桌子上,耳朵邊有嗡嗡聲,是吧,是林款那個聒噪的女人對自己下了什麼招數把自己耳朵荼毒了吧。千辛萬苦,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安森林拜托林款招聘宋盈爍的事,成了。不滿足於每天隻有十來分鐘見麵的安森林,開始出招了。林款舌燦蓮花,宋盈爍本來還有一絲擔心林款是因為兩家人關係聘用的自己,耐不住她實在會誇人,掛電話時宋盈爍已經開開心心地說好的了。日上三竿,林款摳著眼屎,卷簾門剛拉上去,麵前出現一個裹成熊的人,嚇了一跳。她揉揉眼睛,看見一張粉白的小臉,是宋盈爍,一拍手掌:“是你啊,那麼勤快,可以可以!”把宋盈爍迎進門,她端著水杯說,“我就知道你會來。”宋盈爍卸下圍巾,露出凍得紅撲撲的臉,身體因為寒冷,還緊緊地縮在一團,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林款的熱情,便用力真誠地微笑。說來奇怪,林款一下子就接受了她的笨拙。麵館看著雖小,打掃起來,角角落落都要照顧到。林款很具有管理者的眼光,宋盈爍果然連擇菜都不會,隻能讓她做最簡單的打掃。林款去後廚幫忙準備食材,另一個服務生小陳還沒來,早晨裡昏黃的麵館空蕩蕩的,像大海上駛來的一艘漂浮百年的鬼船。漸漸,有客人進來,宋盈爍羞澀一笑,起身上前招呼。她一直覺得自己笑起來是醜的,眼睛變小,鼻子變皺,稍微出挑點的櫻桃小嘴還會咧得奇怪,殊不知她一揚唇,世界便春色撩人。客人驚喜,因為是老客,熱情地打招呼:“小姑娘新來的啊,真漂亮!就衝你,我得來一大碗牛肉麵!”林款在後廚門邊,滿意地看著,高聲應了一句:“好嘞!”宋盈爍點點頭,禮貌地等待客人入座。近中午,客人漸多。家鄉生意難做,競爭激烈,鮮有顧客盈門場景,跳芭蕾舞一樣腳不沾地忙到兩點多,宋盈爍有些後悔自己來當服務生。“款姐。”宋盈爍突然叫住在盛飯的林款。林款“嗯”了一聲,把米飯放到宋盈爍麵前,再給自己盛飯,她怕宋盈爍矜持,不好意思盛飯吃不飽。“米飯太多了啦。”宋盈爍看著小山一樣的米飯發愁。“你還是個孩子,人家說女孩二十歲之前都會長個子,多吃點,要長高點啊。”林款說著還摸了摸她的頭,雖然明明自己才158。陳大壯看得很欣慰,忍不住抱怨自己家孩子說:“我們家孩子彆看那麼胖,不想吃的那是一口都不吃,要是有阿爍一半乖就好了。”宋盈爍不喜歡彆人誇自己乖,聽起來就像自己沒有人寵著隻能懂事一樣,雖然這是事實。輕之甚輕,她幽幽歎了一口氣,隨即想到林叔說讓她多和人聊聊,提升交際能力,便耐著性子繼續和大家一起聊一些瑣事,家長裡短,也算溫馨。晚上,安森林來攛掇林款一起吃飯,林款不明所以,打了電話,約來周昱川。在安森林死命擠眼到快要中風的暗示下,林款遲鈍地拉住即將下班的宋盈爍說:“一起出去吃一頓?”林款做主,吃烤串。白色塑料桌椅有些油膩,頂棚的塑料布被風吹得嘩啦啦地叫,走進來,就是一陣劃拳比酒的熱潮。宋盈爍有一點興奮地坐在椅子上,看他們熟門熟路地點串。點得差不多了,安森林問宋盈爍想吃些什麼。宋盈爍沒有來過,但不想說隨便,都可以,沒關係,因為長久這樣,便會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沒有發言權。她拿過菜單,煞有介事地看了一下,隨手指向兩個中等價位的串串說,各來一個。安森林像看自己小女兒一樣微笑著說好的,南方的姑娘買東西就是細致。他可是見識了宋盈爍買一棵蔥都恨不得再折一半的胃口小。不提還好,他一提,宋盈爍就不住地打量他,她覺得這個人身份太可疑。串沒上來,酒先喝起來。周昱川摸出一枚硬幣,坐莊,讓大家猜字花。林款猜字,結果是花,她不多說,仰頭就是一瓶下肚。下一個是宋盈爍,周昱川壞笑著在手裡挪動幾下,伸出拳頭:“字還是花?”“字你喝,花我喝。”宋盈爍也壞笑,蔫壞蔫壞的。周昱川攤開拳頭,是字。安森林也沒猜對。一輪下來,所有人都栽在了宋盈爍手上。周昱川不信,撈了個板凳坐在宋盈爍旁邊讓她猜,又是每次都中。喝到後來,周昱川滿臉通紅,還不服輸。宋盈爍勸不住,隻得扶額道:“花。”周昱川撐開半個手掌,自己偷偷看一眼,臉上狂喜,轉頭對宋盈爍裝作淡定喊:“你說花是吧!”宋盈爍拽了一根羊肉串,點點頭。周昱川哈哈大笑:“是字!”“嗯,我喝。”正巧吃了那麼多也渴了,宋盈爍仰頭一瓶下肚。看到周昱川有要乘勝追擊的架勢,林款急忙拉住他:“認輸吧,你鬥不過她的,你再喝下去,我就要破產了啊!啤酒多貴啊!”周昱川也怕好不容易撈回的臉麵又被撕,勉為其難地坐下來好好擼串。宋盈爍一副幼稚小兒的態度,搖搖頭,對上安森林驕傲的老父親般的目光,低頭啃肉,直接無視之。熱鬨慢慢降下來,寥寥幾桌,散得差不多,四個人聊天的意味多於吃東西。周昱川看一眼宋盈爍,覺得這姑娘真好看啊。目光挪到林款身上,她的皮膚在燈光下白到近乎透明,下巴處的血管一片密集,五官普通,身材一般,隻有一雙眼睛眨啊眨的真好看。林款的眼睛非常好看,長長的睫毛像洋娃娃一樣,隻是嘴巴有點突出。林孝是個糙漢子,怎麼也想不到牙齒能對他閨女的顏值起到了多大的摧毀作用。周昱川老說她頭發散著像騰格爾,紮起來像劉歡。他看得專心致誌,林款身體僵硬地裝作若無其事,為了緩解緊張,她夾了一顆花生米將放進嘴裡。“你真醜啊。”周昱川說完就趴下了。林款的花生米掉落,她咬牙切齒地瞪著睡成死豬的人,心思百轉千回最後隻有掐死他一條路。回去時,安森林和宋盈爍順路,兩個人拚車。林款溫柔可親地送他們上車,手裡拽著周昱川的領子,絲毫不在意剛剛一路拖著他過來的事實說:“沒事沒事,你們路上小心,我會好好照顧照顧這個人的!”關上車門,氣氛尷尬了下來,司機識趣地放了音樂,輕緩的音樂,悶熱的車廂,沉默的兩個人。宋盈爍掏出手機玩,不知到了哪裡,安森林說:“師傅,就在這停。”下了車,他看向裡麵坐得好好的宋盈爍,無奈地說:“下來走走,醒醒酒。”宋盈爍拒不配合:“我沒喝醉啊。”“我有話想對你說行不行?”“那我就更不下車了。”宋盈爍乾脆躺在車上。司機師傅笑了,吵架的他見多了,忍不住勸上一句:“小姑娘快彆鬨了,你看你爸穿的多薄啊,那麼冷的天,彆和他鬨了,要聽話啊。”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