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細看會發現不同,對照文字釋義,路執不禁紅了臉,回過頭來看封皮,書頁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青樓豔曲,怪不得!難道鎮南王看話本時就在琢磨這些?王爺的心思很難猜,路執也懶得猜,換了個話本繼續看。但經此一劫,路執對鎮南王的手勁兒與手速有了深刻體悟,那叫一個快狠準,隻要他想動手,路執都不需要反應,因為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夏奉起已經將人捉了。於是自此後,路執總在鎮南王兩丈以外打轉。身上的傷好後,路執繼續他的小參書生涯,送書、跑圈、抄兵書,期間他又請辭了兩次,但都被拒絕了。可明目張膽的住在正殿,王爺卻住在書房,路執總覺得自己鳩占鵲巢,於是偷偷跑回了相府。“二少爺,您回來了?”青福歡喜的迎了上來。自從路執跟鎮南王去了郊外的莊子,青福就不需要再去王府,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家主子了。路執微微一笑:“嗯,”然後一邊朝竹齋走一邊問,“家裡可還好?”“好,不過大少爺去了關州,老爺還沒回來。”青福說道。路執點了點頭,邁步進了竹齋,一眼看到空蕩蕩的院子,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的西瓜,於是跟青福吩咐:“明天你去買點西瓜子。”“好。”青福應道。路執圍著自己整出來的一小片地轉了轉,很是滿意,這才進屋。不過還不等路相爺回來,鎮南王府的人先到了。安陸一臉鄭重的說道:“路參書,王爺找您有急事。”路執隻好跟著安陸回了王府,但……王爺不在家!“急事?”路執看著安陸的眼神不善。安陸哭死的心都有了,抹了把汗,硬著頭皮強行說道:“嗯。”“那到底是什麼事?”路執不依不饒的問,大有你不說個明白就跟你沒完的架勢。“呃……我怎麼知道。”安陸十分委屈,事實上王爺就是拿這個借口把人誆回來。正在此時,挽晴笑著走了過來,說道:“路公子,晚飯已備好,王爺讓您先吃,他很快回來。”路執早就餓了,暫時放過了安陸,一邊跟著挽晴往正殿去一邊問:“王爺乾什麼去了?”“入宮,陛下好像有急事召見,王爺走的很匆忙。”挽晴答到,然後似是不經意的向後一撇,看到安陸又是拱手又是賠笑,感激的不得了。挽晴莞爾一笑,繼續帶著路執向前走。用罷晚飯,路執百無聊賴的等夏奉起,但一直到他睡著都沒見到人。第二日,豔陽高照,路執迷迷糊糊醒來,看到屋裡坐著個人,頓時清醒,再看那個身影,十分熟悉,又將提起的小心肝放了回去,叫道:“王爺?”夏奉起背對著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笑著說道:“睡醒了?起來吃飯,今兒你休沐,給你放一天假,不過晚上要回王府來。”“哦。”路執慢吞吞起床吃飯。但是當他又回到相府時,有點懵,所以說,王爺找他到底有什麼急事?“少爺,西瓜子買回來了。”青福獻寶似的遞過來一個紙袋子。路執接過來一摸,臉頓時黑了。但青福沒發現,仍舊洋洋自得的說道:“是您最愛吃禦香齋的瓜子,我一大早去排隊才買到的,還熱乎呢。”路執嘴角抽了抽:“我要生的。”青福:“……生的不好吃。”“誰說我是拿來吃的?”路執從紙袋子中掏了一把瓜子磕,嗯,味道不錯。“啊?”青福懵了,“不吃還能乾嘛?”“當然是種啊,笨蛋。”路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哦,”青福聽得一腦門問號,但還是說道,“那我再去買。”青福去的快回來的也快,路執又將竹齋的一小片地收拾了一遍,然後將西瓜子種下。種地向來不是輕鬆的活兒,路執的身子骨也不比飛升前,折騰下來把他自己累了個夠嗆,躺在床上直哎呦。“輕點輕點,”路執衝青福喊到,“你想捏死我啊。”青福連忙放輕了按摩肩膀的力道,抱怨道:“少爺,以後這種力氣活您就彆乾了,太遭罪了,而且要是讓大少爺知道,我們少不了一頓罰。”路執有氣無力的應了,心中哀歎自己的小身板,簡直太脆弱了,他一點也不喜歡。吃了午飯,又睡了一覺,路執總算活了過來,然後去看了看非惟,非惟的傷倒是全好了,於是繼續跟在他身邊假裝貼身小廝,但那派頭比他這個主子還主子。“你死前是富家少爺?”路執問。“算是吧,我爹是齊梁王朝的士大夫。”非惟說道。“那是貴族啊,”路執的書沒總算白讀,“但看你現在的樣貌,死的時候應該很年輕。”非惟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兩人站在景湖邊,路執的第六劫便是在此,水劫,於是趁著休沐來探探路。非惟後退了兩步,離湖邊稍遠了些,臉上的笑也逐漸淡了,說道:“嗯,淹死的。”路執詫異的回頭看著他:“溺水?也太不小心了。”非惟苦笑:“我被我哥推下了後院的水井。”路執張大了嘴:“親……親哥?”“嗯。”路執沉默。非惟卻繼續說道:“我父親犯了事,家族沒落,大哥為了獨吞家產,不僅我,還有兩個幼弟都遭了毒手。所以,小神仙,我特羨慕你,有個那樣愛護你的大哥。”路執繼續沉默,但他心中清楚,非惟說的對,路大哥對路執真的很愛護,可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路執。“對了,你說這次劫難很難,是為何?”非惟換了話題問道。“我會水啊。”守著山長大的孩子,上樹摘果下水摸魚幾乎是本能,路執還下去遊了一圈,就是水有點涼。“……”非惟:“我怕水,這次恐怕幫不到你。”路執繼續憂愁,拖著濕漉漉的衣服回了鎮南王府,一路上噴嚏不斷。安陸看到時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詢問:“路參書,您這是怎麼了?”“沒事,”路執笑著說,“就是掉湖裡了。”安陸:“……”回正殿換了乾淨的衣衫,被夏奉起召喚吃了晚飯,然後路執麵前多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路執看挽竹,肯定是這小妮子乾的好事,換衣服時就不該讓她伺候。挽竹抿嘴笑。夏奉起也笑著看他:“聽說你掉湖裡了?”路執乾笑兩聲,連連說道:“不小心,不小心。”然後端著湯藥一飲而儘。挽竹收了藥碗,笑著說道:“路參書,您的風寒不重,隻需喝這一次藥就夠了。”路執欣喜不已,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一點生病的跡象都沒有。夏奉起也很欣慰:“你的身子好了很多。”路執自己也有感覺,昨天那樣折騰,若是放在以往,沒個十天半月彆想下床。“如此看來,王太醫的藥還是挺管用。”夏奉起繼續說道。路執卻聽的一頭霧水:“王太醫?但昨天的藥不是挽竹開的?”“不是那個,”夏奉起笑看著他,“你難道沒吃出來?”路執搖頭。“你在王府吃的喝的都加了藥材,王太醫開的方子,是給你調理身子的。”夏奉起解釋道。路執一怔,端起麵前的茶聞了聞,是熟悉的味道。在王府生活了這麼久,他喝的茶水,還有糕點都會有這樣的氣味,他本以為是王府的特色,但聽了夏奉起的話,他方意識到,這氣味不就是中草藥的味兒?路執遲疑了一下,問道:“難道我們吃的飯裡也加了藥材?”“嗯,但跟茶水與糕點中的不同,基本沒有味道,你吃不出來正常。”路執喉頭滾動,看著鎮南王的目光熱切又明亮。“怎麼,被感動了?”夏奉起調笑著問,“你要不要以身相許?”路執瞬間又麵無表情,臭登徒子!但,他真的感動,嚴肅的小臉繃了一會兒終是破功,路執忍不住問道:“王爺,你……為何對我這麼好?”“我喜歡你啊。”夏奉起毫不遲疑的說道。路執臉一紅,趕緊低下頭,假裝在抄兵法,實際上又在畫小人。一個漂亮的小人,全身散發著光,好似讓人仰望的太陽。不過小人的下場跟以往一樣,揉成紙團,丟掉,安陸默默撿起。接下來的日子沒有太大變化,抄書、跑圈,時不時回相府照看一下西瓜秧苗,但他的跑圈數從五圈增到十圈,然後是十五圈,最終增加到了二十圈。期間他又去了幾次景湖,始終沒找到讓自己溺水的法子,唉聲歎氣後拖著濕漉漉的衣服回鎮南王府,但天氣已漸熱,路執也沒再喝黑乎乎的湯藥。晚間,回到正殿,就見挽竹正在整理一套新的衣衫,與普通的常服不同,白色的衣服上繡著暗金色的花紋,樣式繁複而華貴。挽竹抬頭,見路執濕漉漉的站著,無奈的笑問:“路參書,您又掉湖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