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執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砰”一聲響,靈靈撞柱後摔倒在地,額頭鮮血直流。“啊——”翠環一聲尖叫,一邊扯著嗓子喊一邊跑,“救命啊,死人了……”路執嚇呆了,愣愣的站著,然後他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一個俏麗的女子從靈靈身上站了起來,白衣飄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呼——”女子長長舒了口氣,“總算完了,累死老娘了。”卻不想仙子一開口就爆粗。路執呆愣愣的,不知該說什麼。“你……你……”女子這才好像看到他,笑著說道:“小神仙,沒嚇到你吧。”“你……你是何人?”回過神,路執終於問了出來。“我是嫦娥,天道非說老娘飛升時的功德不圓滿,要下凡曆劫補功德,正巧你在替星文神君曆劫,閻王那老頭兒就讓老娘來幫你,順便補功德。”女子說道,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丟給他,“現在這個也沒用了,給你吧。”補功德?這話聽著好耳熟,路執立馬想到了黃中人,他也是來補功德,順便幫自己曆劫的。路執接過冊子,上麵大大的生死簿三字熟悉無比,翻開看裡麵,隻有一個劫難,陷害路執入獄,字色已經變成了金色,表示劫難完成。可是,嫦娥仙子您這種沒有任何前情,毫不利己專門損人的以死陷害方法,也忒不講道理了。“好了,我時間到了,隻能幫你到這兒,小神仙,天界見。”嫦娥說完,全身散發出柔和的金光,然後慢慢升空。路執看著她,升高,升高,再升高,直至消失不見。聞聲趕來的眾人見路參書抬著腦袋,也紛紛抬頭看,天空湛藍,白雲朵朵,沒發現奇怪的東西啊。聽到腳步聲,路執回到現實,然後他發現自己要糟糕。小亭子外已經圍了一圈人,他身後則是春嬌湖,跑都沒地兒跑。夏奉起站在入口處淡淡的看著他,翠環在一旁抽抽噎噎的說道:“王爺,你要為我家姑娘做主啊,路參書要……要強行……強行……姑娘不從,隻能求死以示清白……”然後嗚嗚咽咽的哭。“王爺,沒,我沒有,你聽我解釋……”路執急忙替自己辯解。“綁了,本王要親自審問。”夏奉起打斷他,冷冷吩咐道。站在他身後的兩個衛兵應了聲“是”,然後快速上前,一左一右反剪了他的雙臂,攙著人出了亭子。青福一直在房間內喝茶,聽到外麵有聲響,便探出腦袋看,亂糟糟的人群中好像有自家少爺的身影,正準備追過去,卻被同屋另一個小廝攔下了:“青福大哥,故事還沒講完,您彆跑啊。”“我好像看到我家少爺了。”青福說道。“你一定看錯了,這裡是下人的院子,路參書怎麼會到這裡來,快,繼續說,那小妾怎麼樣了?”青福想想也對,於是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繼續說道:“還能怎麼樣?侯爺那麼寵愛……”直到晚間,青福沒等來自家主子,卻被告知路執與王爺去了莊子,讓他先回去。回到相府,青福將路執去莊子之事稟報給路尚書,路尚書冷笑一聲:“哼,又來這手。”時隔兩月有餘,路執終於再次回到了鎮南王府的地牢。地牢內仍舊潮濕冰冷,衛兵帶著他一直走到地牢的最裡麵,解開反綁在後背的雙手,將人推進牢房,然後“哢嚓”一聲上了鎖。路執揉著手腕,上麵已經被繩子勒出了紅痕,但並不痛,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肌膚太脆弱,稍稍用力就會變得青青紫紫。坐到大床上四下打量,路執才發現這間牢房與眾不同,四麵都是牆壁,牢門完全由木板製成。與其說是牢房,更像臥房,但鐵環、木樁等仍在,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在其他牢房都沒見過。牢房內沒火盆,但很快路執就熱的一頭一頭的冒汗,忍不住脫了外衫,沒多大功夫又脫了薄棉夾襖,最後隻剩貼身的內衫,茶水連灌了好幾壺,路執很懷疑夏奉起是不是想把自己熱死。不知過了多久,在路執喝第八壺茶時,牢門終於被打開,夏奉起一腳邁進來,不禁說道:“怎麼這麼熱?”安陸立馬出了一腦門汗:“王爺恕罪,小的這就去處理。”夏奉起進來後沒關門,牢房內很快涼快了很多,路執放下茶壺,就要跪下分辨:“王爺,我真沒碰過靈靈姑娘。”夏奉起一把攔住他,說道:“我知道。”路執緊緊抓著鎮南王的袖子,欣喜的站直了身子,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連忙手忙腳亂的穿上外衫,同時問道:“王爺,您已經知道靈靈姑娘是嫦娥仙子?”“哦?是嗎?不知道。”夏奉起說著,然後鉗住了路執的雙手。路執動了動,發現夏奉起的力氣極大,掙脫不開,便扭頭疑惑的看著他:“王爺?”“彆怕,是第五劫。”夏奉起說道,然後把人綁在了十字形的柱子上但夏奉起的動作更快,欺身上前,一邊說一邊將人綁在了十字形的柱子上。路執已經預料到了,就在嫦娥說幫他曆劫的時候,但看著夏奉起手中拎著的小皮鞭,頭皮發麻,仍僥幸的問道:“隻坐牢不成嗎?”路執的生死簿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夏奉起拿起看了一眼,又在路執麵前晃了晃,第五劫的字色仍舊是黑色,搖頭道:“不行。”然後劈劈啪啪的開抽。路執嗷嗷直叫,然後發現……一點都不疼。就這樣過了半個時辰,路執都快睡著了,打著哈欠問:“王爺,您要不休息一下?”夏奉起:“……”牢房內已經沒開始那麼熱了,但他漂亮的臉上仍舊冒出了汗,坐下喝口水,再次拿起生死簿看,第一個字已經變成了金色,於是點頭說道:“有效。”然後是木板、棍子……中間還抽時間吃了飯,一天下來,路執身上五彩斑斕,煞是恐怖,但一點都不疼。把人放了下來,夏奉起說道:“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然後第二天繼續,一連如此半個月,第五劫的“鎮南王府地牢之劫”已經有四個字變成了金色。牢房內很暖,路執隻穿了外衫,悠閒的坐在炕上琢磨,按照這個速度,自己還得再被揍半個月,但現實比想象的更加殘酷,又是半個月後,生死簿上隻有兩個字變成了金色,剩下的兩個字死活都不肯變色。夏奉起看著他,沉聲說道:“你可能得遭點罪了。”路執還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發現自己又被綁了起來,路執都已經習慣了,但看到夏奉起手中的藤鞭登時變了臉色:“王……王爺,你不是認真的吧。”夏奉起卻沒再吱聲,直接動手,啪啪兩聲,路執後背的白色外衫立即出現了兩條交叉的血痕。路執疼的直抽冷氣。“很疼?”夏奉起問。路執蒼白的臉勉強擠出一個笑:“還……還好,王……王爺,我這第五劫是不是過了?”夏奉起點頭。“那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吧?”夏奉起手起刀落,綁著路執手腕的繩子被齊齊割斷,路執身子一軟就要摔倒,夏奉起抬手接住,問道:“傷的很重?”他力道掌握的很好,應該隻是輕微的皮外傷。“沒,我就是天生怕疼。”飛升前如此,飛升後再入凡間仍舊如此。抹了藥,穿好衣服,路執被打包帶出了地牢。外麵的日頭明晃晃的,到處都是花紅柳綠,春天來了。“王爺,我可以自己走的。”飛升前,路執作為家中長子,向來都是他抱著弱弟幼妹,如今自己被一個大男人抱著,那感覺……怪的不行。“你還在發抖。”於是路執被抱回了鎮南王府。在王府養了兩天,傷口已經沒那麼疼了,路執想告辭回府,一個月都沒回家,不知道路大哥會急成什麼樣。卻聽夏奉起笑著說道:“路尚書去關州查雪災貪汙案,臨走前他讓我好好照顧你。”關州是北方重鎮,也是這次雪災的重災區,朝廷撥了十萬銀子賑災,但剛開春就暴出了貪汙案,皇帝便任命路尚書為欽差大臣,前往關州查案。路執很懷疑,自家大哥對鎮南王的戒備如同防狼:“我大哥真這麼說?”事實上路尚書的原話正好相反:“王爺既沒犯事,就不要心虛扣留舍弟了,早日送回。”但夏奉起一臉言之鑿鑿,路執就信了,繼續在王府養傷。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安陸貼心的送上了一個小包袱,路執看著眼熟,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不就是在大坊閣買的話本麼,興衝衝打開來,果然。隨手拿起一本打發時間,翻了兩頁,路執瞬時瞪大了眼,話本中不僅有文字還有插畫,而且插畫上的東西很眼熟,又翻了兩頁,仍然眼熟,這,這……這不就是鎮南王用過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