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不怪你,誰讓你是第一次飛升,不認識我正常,而且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夏奉起笑著說,好像對此真的不在意似的。“你真的不生氣?”路執猛然抬頭,臉上滿是欣喜之色。“當然沒有,”才怪,“即便有,我也已經報複回來了。”“啊?什麼時候?”路執問道。夏奉起坐直了身子,目光柔和的看著他:“你不是被我啃過?”路執:“……”他又想跑了,“既然這樣,你乾嘛追著我到凡間來?”“因為我喜歡你啊。”路執臉一紅,卻是說道:“開什麼玩笑。”宋晏對自己的認知很準確,雖長得好看,但跟殺神一比,就是雲壤之彆,而且也沒什麼本事,拿什麼讓人喜歡?夏奉起豎了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是開玩笑,我對你一見鐘情。”路執一臉我才不信呢,全當殺神為了掩蓋下凡真正的目的,而說的玩笑話,不過他沒有當麵拆穿。日頭漸漸西斜,路執抄完兵法十策後回了相府。第二天仍然是送書,抄書。第三天如是。第四天……第五天…………一連兩個月過去,天氣暖和了起來,路執還在抄兵法十策,不,現在已經不能叫抄了,他可以完美不錯字的全部默寫出來。又將兵法十策抄了一遍,路執長出口氣,仍舊是書房,仍舊是大大的桌案,但路執抄書的位置已經從桌案的另一端,挪到了鎮南王對麵,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夏奉起好看的臉。真的是很好看呢,路執忍不住又抬頭,卻暗歎可惜了,這麼漂亮,居然不是女人。收回視線,路執捏著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完了一看,自己也笑了,居然下意識畫了張鎮南王的簡單畫像。“抄完了?”夏奉起忽然問道。“啊?”路執嚇了一跳,“嗯。”“有沒有不懂的地方?”“有啊,很多。”路執將兵法十策遞過去,一邊翻著一邊指,“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等路執指完,夏奉起已經無語的看著他。路執被瞅的心虛:“怎……怎麼了?”“你可真笨。”夏奉起實話實說。路執被打擊到了,木木的坐回原位,抄著毛筆又在紙上畫。路二少爺很不開心,於是畫了個拿著大刀的小人,努力追殺鎮南王。“今兒已經晚了,等明天吧,我好好給你講講。”夏奉起說道。“哦。”路執應了聲,將畫的畫揉成紙團,隨手一丟,然後告辭離開。但他沒看到的是,紙團顛顛的滾了一路,停在一人腳下。安陸彎腰撿起紙團,展開一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了?”鎮南王問道。安陸連忙將紙團拿到鎮南王麵前:“這好像是路參書畫的。”夏奉起看的嘴角也是一抽,紙上兩個簡筆小人,一個溫和漂亮,另一個則拿著大刀,麵目猙獰的追殺漂亮的小人。“嗬,畫的還挺像。”路執的畫很簡單,隻是寥寥幾筆,但將人物的神韻都勾勒了出來,讓看的人一眼就能認出畫的是誰。“但路參書好像很憤怒。”安陸指著拿著大刀的小人說。“我就說了他一句笨,沒想到還氣上了。”夏奉起笑。相府。今兒路尚書難得回家回的早,便讓小廚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然後將自家小弟召喚過來,想要表現一下兄友弟恭。“大哥。”路執蔫蔫兒的叫了聲。路擱剛換了衣服,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皺眉問道:“怎麼了?不高興?”路執自顧自的坐到桌旁,隨手拿了個饅頭乾啃:“大哥,我真的很笨嗎?”路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難道不是事實?”路執更蔫了,小聲反駁:“其實,我也很厲害的。”“哦?”路擱翻了個白眼,“厲害?那你是能寫一手好文章,還是能打遍天下無敵手?”路執完敗,但忍不住還是彈騰一下,小聲道:“我種菜很厲害的。”飛升前,十裡八村,就屬他的菜種的好,又水靈又新鮮。“你說什麼?”路執彈騰的聲音太小,路擱沒聽清。“沒什麼。”路執趕緊說道,他現在是金尊玉貴的相府二少爺,會種菜這種事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不過,說起種菜來,他有點懷念自己種的大西瓜了,那真是又甜又大,不禁起了小心思。陪著大哥吃了晚飯,路執急急回到了竹齋,在院子中走來走去。竹齋不大,但中間的小院子也足夠他種一片瓜了,於是,相府二少爺大半夜的開始抽瘋,硬是將院中間的花都給拔了。路管家得了消息,趕到竹齋時已經晚了,路尚書專程讓人買的名貴花草,已經跟雜草似的躺在了地上。“二少爺,您這是……”路管家抹著汗問。“哦,沒事,我就是想換點其他的東西種。”路執對空出來的一片地很是滿意。路管家隻得向大少爺稟報此事,路擱倒是不甚在意:“隨便,他喜歡就好,你派兩個人給他,彆累著了。”“是。”第二天,路執跟往常一樣送了書,回來後,夏奉起已經將兵法十策拿了出來,對路執昨天疑惑的地方一一進行了解答,很有耐心。路執聽得眼前越來越亮,好像有一扇大門不知不覺打開。路二少爺心情很好,而且覺得鎮南王講課的水平很高,於是他又畫了兩個小人,一個溫和漂亮的小人侃侃而談,小人的下首則坐著一個認真聽講的小人。畫完後,路執自己欣賞了一番,然後揉成紙團,丟掉。安陸則趁人不注意,將紙團撿了起來,藏在袖子中收好。“王爺,那我還要抄這本嗎?”路執問道。“想換彆的?”路執點頭,他都快要抄吐了。於是夏奉起遞給他一本春秋兵法。又是兵書。路執很想說,他對打仗不感興趣,但終於沒開口,又在紙上畫小人,這次隻有一個,漂亮溫和的小人,正拿著一本書,書名為太平天下,然後揉成紙團,丟掉。安陸繼續撿紙團。早春的風仍舊有些寒涼,今晚鎮南王留他一同吃晚飯,喝了酒,路執酒勁兒上頭,於是走到外麵散散酒氣。花園早已有了春意,春嬌湖湖麵被風吹起陣陣漣漪,路執清醒了些,轉身正準備回房與王爺告辭,就見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小丫鬟十五六的年紀,穿著春衫的身形有些單薄:“見過路參書。”小丫鬟恭敬行禮道。“你是……”小丫鬟很麵生,路執疑惑的問。“奴婢翠環,是靈靈姑娘派奴婢來的。”翠環說道。路執差點忘了此人,想了會兒才說道:“王妃?這……不合規矩吧。”傳說中他對靈靈姑娘情根深種,但如今靈靈已經是鎮南王府的王妃,他最好避嫌。“那個,”翠環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說道,“其實……靈靈姑娘並不是王妃。”“怎麼可能?坊間都是這樣說的。”路執還記得靈靈被迎進鎮南王府的場景,老王妃都因鎮南王娶個青樓女子為妃氣病了。“那些都是外麵的流言,王爺並未給靈靈姑娘請封王妃。”翠環的聲音中似乎有怨氣。但路執還是拒絕了:“翠環姑娘請回吧,靈靈姑娘如今已經是王爺的人,我們最好不再相見。”說完,路執繞過翠環,與鎮南王告辭後,離開了王府。第二天,路執像往常一樣送書、取書,正準備抄春秋兵法,夏奉起卻吩咐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繞……繞湖跑圈?”路執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嗯,一柱香內繞春嬌湖跑五圈。”夏奉起說道。路執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但夏奉起又在奮筆疾書,他隻好退了出來,站在春嬌湖旁發呆。“路參書,還請抓緊時間。”安陸也跟著走了過來,他手中還抱著個小香爐,一根香冒著嫋嫋青煙。“這……這就開始了?”路執瞪著香,然後認命的開始跑圈。春嬌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跑完五圈,一柱香正好燒完,路執氣喘籲籲,納悶的問安陸:“小安,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想來想去,路執隻覺得夏奉起是在罰他。“這個小的不清楚。”安陸回道,然後抱著小香爐回了書房。路執累的夠嗆,見夏奉起沒叫自己,便繞到春嬌湖邊的一個小亭子內偷懶。坐在青石板上,吹著被日頭曬得暖暖的風,路執昏昏欲睡。“姑娘,就是這裡了。”忽然一個小丫鬟的聲音傳來,一下將路執驚醒。扭頭看去,隻見昨晚遇到的丫鬟翠環扶著一個清麗女子走進了小亭子,路執趕緊站起來。女子一身大紅色的衣衫,滿頭珠翠,華貴異常。路執已經猜到,此人應該就是靈靈姑娘了。靈靈擺手,翠環向二人行禮後退出了亭子。“靈靈姑娘為何會來此?”路執問。花園屬於外院,內院的女眷很難隨意出入。靈靈微微一笑,路執正以為對方會說些什麼,就見她忽然扯開外衫,然後猛的朝一側的柱子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