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五劫(2)(1 / 1)

黃中人也圍著炭盆坐下,鬱悶的說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路執心知他問的仙名,笑著答道:“宋晏。”然後又問道,“閻羅神君為何要派你來?”散仙作為天界平民並不歸閻羅神君管轄。“哎,還不是因為天道,前段日子我在忘川河畔修行,突然接到天道旨意,說我在飛升時並未功德圓滿,欠了一點兒,讓我到凡間曆劫。因虧欠功德不多,天道允許我不必進入輪回,在凡間借個殼子意思一下就行。然後我就去找閻羅王,他說有個小神仙在曆劫,要謀反,讓我幫個小忙。我本以為……”老道士沒繼續說下去,但從對方怨念的小眼神中路執已經領會。本以為立即就要有一場大戰,打完他也就功德圓滿了,然後返回天界。多麼美妙的計劃?但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這不,剛下凡就遭受一記重擊。“既來之則安之。”路執勸慰。“可是我快死了。”老道士頹喪的說道。“啥?”“我就是灰鼠。”路執立即躲得遠遠的:“原來你要殺我。”“沒,是想綁架你。”路執:“……”“我找閻王那會兒碰巧灰鼠死了,閻王就把他的殼子給了我。”“你現在死算不算功德圓滿?”路執問。“當然不算了,生死簿上說要幫你謀反成功,然後死在殺神手中。”“你也有生死簿?”“每個人都有生死簿,但普通人的在閻羅殿。我這不是不一樣麼,天道就讓我自己拿著了,反正醒來時它就在我身上。”老道士拿出生死簿給路執看。是與自己生死簿相同樣式的文書,但裡麵的內容極其簡單,隻有兩行記載,正是老道士剛才說過的。再看看自己的,路執淚流滿麵,整整十大頁,密密麻麻,看的人腦仁兒疼。“我以為勸說你加入駙馬爺的叛軍,謀反成功不成問題,殺神給了我一刀,就此死掉的話挺符合生死簿的記載,所以也沒反抗,現在那殼子都快涼了。”“你死了會怎樣?”路執好奇。“地獄走一遭唄。”老道士快哭了,“而且功德沒補上,我還得來凡間曆劫。”原來跟自己是同樣的待遇,甚至更糟。“殺神刺的那一劍好像沒在要害部位,你怎麼會死?”路執問。“我自己作的,”黃中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我以為很快就能功德圓滿,把來給我上藥、包紮傷口的人氣走了,失血過多……”作的一手好死!路執歎息。“等等,興許還能搶救一下。”黃中人忽然眼中放光,衝到路執麵前說道:“小神仙,你快救救我。”“我?我能怎麼救?”殼子都涼了,即便是神仙也回天乏術。“灰鼠身上有還魂丹,還是太上老君煉的。能有如此仙藥,他也是個奇人了。哎,不羅嗦了,小神仙快點,不然我就真的涼了。”老道士催促。老道士匆匆在前麵帶路,路執不得不迎著風雪尋摸到莊子上的地牢。地牢的位置很偏僻,如果不是老道士帶路,路執壓根想不到地牢的入口會是一個茅草屋。茅草屋異常熱鬨,火把將四周照的明晃晃的。路執踟躕著不敢上前,老道士走出一段路,發現小神仙沒跟上來,隻得折身回去找:“小神仙,快跟我來。”路執隻好硬著頭皮跟上。“路參書,您怎麼會到這兒來?”最先發現路執的是安陸,他站在茅草屋門前,抄著手,似乎在等待什麼。“哦,”路執想了想說道,“我想問問灰鼠安武侯府的滅門案,你也知道趙儔是我好友。”“原來如此,但路參書來的不湊巧,灰鼠好像快死了,大夫正在施救。”安陸說道。“那我能看看他嗎?”“請跟小的來。”安陸沒多問,轉身率先走進了茅草屋。茅草屋內是向下的通道,兩側點了火把,順著台階往下走便是暗無天日的地牢。作為遵紀守法的小老百姓,路執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不禁好奇的四下打量。牢房內又冷又濕,中間是砌了青石板的甬道,兩側分隔出一個個的小房間,木柵欄製成的房門虛掩。透過柵欄門,路執看到牢房內有些奇怪的東西,牆壁上的鐵環,矗立在地上的十字形木樁……安陸見路執疑惑的目光,便主動說道:“路大人,這些都是刑具。牆壁上的鐵環用來固定犯人的手腳,黑色藤條用於鞭刑,”安陸指著一個牢房內牆壁上掛著的黑色鞭狀物說道,“一鞭下去,藤條上的倒刺會扣入肉中,可疼了,”安陸一臉誇張,然後又指著對麵的牢房說道,“你看,那是……”路執終於聽不下去了,淚流滿麵著拔腿就往前跑,嘛拉個巴子,他的第五劫就著落在這裡,牢獄之災!“小神仙,小神仙,等等……”路執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扶著牢門狂喘,然後終於聽到了老道士的喊聲。老道士如今是仙身,他不主動現身,沒人能看到他。路執扭頭一看,老道士也追了過來,隻聽他氣急敗壞的說道:“過了,跑過了……”路執看向老道士身後,安陸也在朝他招手:“路參書,灰鼠在這裡。”安陸原地未動,他前麵左側的牢房有衛兵把守,房門開著,正是關押灰鼠的牢房。路執隻得慢吞吞的往回走。牢房內除了灰鼠,還有一個老者,正在紮針,灰鼠的傷口被處理過,已經止血,但麵色蒼白。路執湊過去問道:“大夫,他怎麼樣了?”老大夫搖著頭:“哎,老夫已儘力,但他失血太多,已經沒救了。”灰鼠的灰色衣衫像是被血洗過,殷紅一片。大夫拔了針,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後離開,對在門口等候的安陸一拱手:“安大人,請另請高明吧。”此時牢房內就隻有灰鼠與路執,老道士已經與他道明丹藥所藏位置,路執背對著房門,見正是機會,連忙從灰鼠袖中找到丹藥,並喂了下去。太上老君的丹藥名不虛傳,不到一刻的功夫,已經能明顯看到灰鼠的胸口有了起伏,安陸又連忙讓人叫回老大夫。老大夫嘖嘖稱奇:“真是奇事。”路執則給老大夫戴高帽:“你離開後我們都沒敢碰他,定是你剛才的幾針救了他的命。”老大夫笑嗬嗬的道:“是他命大。”“那我就先回去了。”老道士衝路執揮揮手,躺到灰鼠身上,立即消失不見。灰鼠沒死,但昏迷不醒,老大夫開了藥方後再次告辭離開。“路參書,今兒恐怕沒法訊問灰鼠了。”安陸說道。“哦。”路執一點都不在意,“那算了。”然後又迎著風雪回了房。炭火已經熄滅,路執摸著炭盆,靠著餘溫暖了暖手,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炭,又著實冷的厲害,於是衣服都沒脫就鑽進了被窩中。如此折騰,路執的小身板又扛不住了,再次病倒。但明顯沒前兩次嚴重,路執覺得自己努力一把,撐著回府不成問題。他算了算,距離上次病好才不過八天,這藥罐子的身體真不是假的。第二天,吃罷早飯,一行人便上了路。路執又坐到了鎮南王府的豪華馬車上,夏奉起沒有看書,半撐著腦袋若有所思,忽然說道:“聽說你去了地牢?”路執點頭,他知道此事定然瞞不過鎮南王。“可還滿意?”夏奉起笑。路執乾笑兩聲,嘴上說著:“挺好,挺好。”心中卻苦澀不已,不知道即將來臨的牢獄之劫會不會被用刑。“王爺,灰鼠要怎樣處理?”路執趕緊轉移話題。“先關地牢,有些事情得從他的嘴中撬出來,不能輕易死了。”“哦。”路執應道,他身上難受,勉強說了兩句後就不再吭聲。在一旁伺候的挽竹卻發現了不對勁兒,看著路執的臉問道:“路二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路執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挽竹說的啥,搖頭說道,“沒,我挺好的。”然後努力送上一個笑臉。夏奉起抬手,食指拇指捏住他的下巴,將他腦袋扭過來,然後路執就見一張漂亮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額頭忽的一涼。夏奉起額頭貼上了他的額頭。好美!這是路執唯一的想法。“好燙。”夏奉起道,抬起頭看了挽竹一眼。挽竹立即捏住路執的手腕摸脈相,一番望聞問切下來,然後開藥。路執已經有些迷糊了,呆呆的看著夏奉起,好一會兒才說道:“美人兒,你真好看。”挽竹手一抖,差點毀了藥方。居然敢調戲鎮南王!夏奉起也沒把路執怎樣,一行人回到王府,鎮南王府頓時熱鬨了起來,抓藥的,熬藥的,被迫喝藥的。路執迷迷糊糊的,隻覺得滿嘴苦味兒,死活都不肯再喝,於是鎮南王又凶殘的喂藥。藥中加了安眠的成分,很快,路執就睡了過去。書房內,夏奉起安靜的坐著,安陸跪在他麵前。“是小的疏忽大意,沒照看好路參書,請王爺責罰。”安陸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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