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說的是鎮南王?”路執問道。“要不然呢?”路執深吸了口氣:“好吧,那我應該怎麼做?”趙儔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如果是以前的你,大概會不管不顧的直接衝進去。”正在這時,一個年約五旬的老人被仆從簇擁著,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老人身著青色絲綢,頭戴方帽,腰間掛著招搖的珠寶,一看就是有錢人,態度很囂張,一邊走一邊大聲嚷嚷:“我管他是鎮南王還是鎮北王,也得講理不是?靈靈姑娘我早就訂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路執三人往旁邊讓了讓,一行人從他們身邊走過,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土鱉。”趙儔不屑地說道,“鎮南王要是講理他就不是鎮南王了。”土鱉怒氣衝衝地走上前,一腳踹開門,大紅的喜字似乎都被這股王霸之氣震到,掉了下來,老人揮手打掉,大喊一聲:“靈靈,我來救你了。”但出現在他麵前的既不是靈靈姑娘,也不是鎮南王,而是兩個身穿鎧甲的士兵!土鱉似乎被嚇到,呆呆地看著兩個士兵,全身的王霸之氣瞬間消失。兩個士兵什麼話都沒說,一左一右叉起土鱉,遠遠的丟出了青卻居。一路上老人都沒掙紮,全身瑟瑟發抖,跟隨的一眾仆人安靜地站在一旁,沒人敢上前營救自家主子。鎧甲士兵回去後又將房門關好。路執沉默半晌,指著老人問:“就像他一樣衝?”趙儔點頭。“那我也會被丟掉的。”路執肯定地說。趙儔繼續點頭。然後路執擼著袖子就要衝出去。趙儔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一把抓住他:“你找死啊。”他之前是不知道裡麵還有鎧甲士兵守衛。路執點頭,掙脫開趙儔的手,繼續衝。趙儔:“……他是不是被劈傻了?”明知後果還鍥而不舍,這不是囂張,是真傻。“他進去隻是可能會死,但不進去就真的會死。”非惟幽幽說道。“什麼狗屁道理。”趙儔不敢真的撒手不管,趕緊跟了上去。此時,路執已經到了門口,想到後果不過是被丟出青卻居,眼一閉,就學著老人的樣子一腳踹開了門,而且更加囂張的邁步進了門內,同時內心祈禱,來吧,衛兵,快把我丟出去,沒準這一劫能糊弄過去。等了許久都沒聽到腳步聲,不由地睜開眼,然後瞬間呆住。房間內並沒有他想象的旖旎畫麵,正對著門的大紅色床榻上,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美麗女子被綁了起來,塗了脂粉的小臉煞白,雙眼滿是驚恐,淚水在裡麵打轉,卻始終不敢流出來。床榻前的圓形大桌上滿是酒菜,這顯然是一場簡單的婚禮。而坐在桌旁的男人也有一張漂亮的臉,漂亮到路執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男人一臉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說道:“宋晏,你可讓我好找。”五雷轟頂!路執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隻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於是他乾脆眼一翻,直挺挺地暈了過去。在倒地前,他看到了那兩名鎧甲士兵,守在門口,將非惟與趙儔都阻攔在門外。路執十分後悔自己的腿欠,乾嘛要進來,不然還能跑一跑。年關將近,京城的奇事卻是一樁接一樁。先是相府的二公子被雷劈,成為坊間老百姓們的談資,紛紛琢磨路二公子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甚至驚動了老皇帝,在朝堂上對路相爺噓寒問暖。今兒又有一件奇事,孤高冷傲的鎮南王終於娶親了,但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新娘子既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名門望族,而是一位青樓名妓。迎接鎮南王與新王妃的隊伍甚是龐大,一路從鎮南王府到了青卻居大門,引得百姓們駐足圍觀。“這就是鎮南王府啊,好大的排場。”一個個子矮小的青年說道,眼中滿是豔羨。“馬車裡的就是新王妃?”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說道。“那還能有差,聽說鎮南王對新王妃一見鐘情,都等不及三媒六聘,直接在青卻居成了親。”矮小男人顯然知道的更多些。“可我怎麼聽說老王妃氣的病倒了?”又一個人說道。“正常,堂堂王爺娶個青樓女子,就是美的跟天仙似的也上不得台麵,偏偏老皇帝又許了他自由婚配之權,就連老王妃都管不到。”矮小男人說道。“天仙?咱大景王朝還能有比鎮南王更美的?”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說道。矮小男人沉默。另一個人歎息一聲:“不知有多少貴女要傷心了……”傳說中的鎮南王雖然冷酷無情,但他容顏美豔,手中又握有滔天權勢,一直都是京城中金龜婿的熱門人選。路執躺在鎮南王府的豪華馬車內,聽著外麵的竊竊私語,心說,百姓們啊,你們還是太單純了,你們口中的新王妃這會兒正擠在後麵的小馬車內呢。昨晚爬牆挨凍,又受了驚嚇,路執的小身板就承受不住了,暈倒後就發起了高熱。然後太醫們有幸大半夜到青樓出診,一個個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但在鎮南王的權勢威脅下,沒人敢反抗,太醫們隻好把這筆賬算到路二公子頭上。又是針灸又是湯藥,清晨時總算是退了熱。“醒了?”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被人點破,路執也不好繼續裝睡,拖著綿軟的身子坐起來行禮:“小仙見過恒陽神君。”殺神名奉起,封號為恒陽神君,位列上神,殺神隻是他的綽號。鎮南王安穩地坐著,正拿著一本書在看,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在凡間,就不要稱呼封號了,我現在叫夏奉起。”鎮南王夏家是大景王朝的開國元勳,在經曆了兔死狗烹,鳥儘弓藏,皇權一次又一次血的洗禮後,鎮南王是如今現存的唯一一位異姓王。“是,王爺。”路執從善如流。兩人都沒再說話,車廂內陷入了安靜,直至外麵的嘈雜聲消失,路執偷瞄了眼車外,被風吹起的車簾間可見高大的府門,巨大的匾額上寫著四個大字,鎮南王府。路執終於忍不住說道:“王爺,我該回家了,一宿沒回去,我大哥會掛念的。”鎮南王頭都沒抬,一邊看書,一邊冷颼颼地說道:“你不是要被啃?”路執頭皮一緊,卻是看向了車窗外,顧左右而言他:“剛才是不是打雷了?”鎮南王揚了揚手中的書:“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藏在身上不怕丟了?”路執睜大了眼,又睜大了眼,他就說那書怎麼越看越眼熟,不就是他的生死簿?“還有,如果不是親手驗過,我還以為你是個姑娘,怎麼總是被啃?”統共七七四十九個劫難,被啃的就有二十個。路執欲哭無淚,在看過生死簿後他自己都這樣懷疑過,但照過銅鏡後,發現這副皮囊唇紅齒白,生的確實好看,但也不會讓人錯人認為女人。“你應該去問星文神君。”路執說道。馬車浩浩蕩蕩的進了鎮南王府,路執被人扶著下了馬車,夏奉起將生死簿還給他,說道:“你先去休息,我晚些時候再去找你。”路執收好生死簿,卻是對鎮南王行禮後說道:“多謝王爺厚愛,但此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哦?那你要怎麼曆劫?找其他人?”夏奉起問道。路執垂了個腦袋沒回答。“行啊。”夏奉起又說道。路執心中一喜,他沒想到鎮南王能答應。“不過,你得先從鎮南王府走出去。”夏奉起很快潑冷水,然後衝來迎接的大管家說道,“門戶都看嚴了,若是飛出一隻蒼蠅,唯你是問。”“是。”大管家領命走了。然後沒多久,路執就看到一隊一隊的衛兵跑來走去,將通道,路口,門口都看管起來。路執:“……”他好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夏奉起似乎有急事,跟身旁的人吩咐了一聲後就離開了。一個小丫鬟上前,對路執說道:“路二公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請跟奴婢來。”看著瞬間戒備森嚴的鎮南王府,路執打消了逃跑的念頭,而且還被兩個力氣極大的仆婦扶著,隻得乖乖跟著小丫鬟走。一路向前,來到一座氣派輝煌的房屋,名為堂正殿,在進門前路執忍不住問帶路的小丫鬟:“是不是走錯了,這裡好像是正殿。”堂正殿乃王府正殿,也是鎮南王的寢殿,路執之所以知道,倒不是因為他來過,而是從家裡小丫鬟的八卦中聽來的。正殿在外院,原本並不是寢殿,但現任鎮南王與老王妃積怨頗深,在繼任王位後,就從後院搬了出來,正殿也因此變為了鎮南王的寢殿。小丫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錯啊,王爺自然要住在正殿。”可我不是王爺啊。小丫鬟沒能聽到路執的心聲,帶著人徑直進了東側的主臥房。“王爺吩咐了,讓公子您在這裡休養。”小丫鬟一邊說一邊準備給路執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