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蹤跡(1 / 1)

望星一出來就看這兩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被紀仲淵大早上的從床上薅起來,一肚子氣,但在看見這一幕後,儘數消散了,渾身都舒坦:“喲,乾嘛了,大清早的表演大眼瞪小眼?”紀仲淵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但看熱鬨是人類的共性,而且看起來可以不要命,望星沒但沒理會他的警告,還湊到江離身邊,賤兮兮的道:“小姑娘,給我說說,你怎麼氣他的?說出來我學習一下。”這人就是個惡趣味,江離心裡恨恨的打算著,沒理望星。紀仲淵今天來是讓望星將兩人的魂魄抽回各自原本的身體中去的,也做好了讓這家夥看笑話的準備,等他笑夠了,三人這才往正廳中走去。“你是說,喚魂術也沒能將你倆分開?”望星聽了江離說的,很震驚的問。江離點頭,喚魂術就是那日在洞中紀仲淵試圖將兩人換回來所施的法術,但不知為何,那日沒有成功。望星道:“不應該啊,以你的靈力,就算是······也不應該啊。”就算是如何,他沒說完,紀仲淵的神色始終淡淡的,昨日那隻黑翼彩母鳥停在他的手指上,用喙梳理著自己的羽毛:“我找你,是解決問題的。不是讓你探究原因的。”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是一副討打的語氣。望星嘶了一聲:“要不是看你現在頂著人小姑娘的身子,我揍你我給你說。”紀仲淵嗤笑:“你是怕輸在這幅女子的皮囊下更丟人吧。”頓了頓,仿佛看到那個場景一般,一臉鄭重的道:“的確很丟人,我勸你三思。”望星:“……”望星轉向江離:“姑娘,我把你的身體打壞了你不介意吧?”江離炸毛:“介意得要命!我的身體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求求了,你們放過它好不好?”嚴格來說這具身體是公家的,江離窮得底兒掉,真沒有多餘的功德來賠。言歸正傳,望星點了一炷香,囑咐兩人:“接下來的一刻鐘,無論你們感覺到身邊有什麼動靜,都不要睜眼。”香點燃了,卻沒有煙霧,江離隻聞到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她漸漸閉上眼——換回來以後我第一時間就要跑路。巨鳶在天上搖晃,那根線握在一個婦人手中,婦人手裡牽著冰雪可愛的女娃娃,奇怪的是在豔陽天裡她卻圍著厚厚的圍脖,小臉煞白,江離見著這麼可愛的娃娃也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她還沒有走進,那婦人像是感覺她的靠近一樣,牽著女娃後退了半步,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嫌棄。忽然巨鳶偏離了方向,朝江離砸過來,她猛地一掙,從夢裡醒了過來。她還有點迷糊,下意識的想要摸一下胸膛,卻被紀仲淵按住了手,噢,看來是沒換成。望星本來沉著臉,看他倆這樣,卻笑開了:“哎,我說,你們倆這樣也挺和諧的,我看也彆換回來了,這樣就挺好。”紀仲淵拾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想打架嗎?”望星頓了一下,氣哼哼的道:“武夫!”誰會吃飽了沒事兒乾和他打架?這不上趕著給地府添業績嗎。“小姑娘,你的魂魄很奇怪啊。”望星對江離說到。完了,這是看出來我不是人了嗎,垃圾上司,毀我前程,心裡將閻王罵了個底朝天,嘴上還是要裝傻:“啊?哪裡奇怪了。”望星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比劃道:“正常人講究三魂七魄,你卻多了一魂。多的恰恰是主命格的那一魂,這可能導致你的魂魄比普通人的要強勁,也是你們的身體換不回來的原因。”他的說辭讓江離狠狠的愣了愣,“我多了一魂?”她自有記憶開始,就在地府中了,被江德明收養,在陰陽道上和其他小鬼一起長大,點點滴滴雖然不至於記得分毫不差,卻也能大概的想起來,自己怎麼會多了一魂,卻從來沒有印象。望星打了個哈欠,麵具下的一雙眼饒有興致的圍著紀仲淵和江離打轉:“症結在此,怎麼解決就是你們的事了。”江離在發呆,紀仲淵皺著眉,望星又忍不住的嘴賤起來:“哎,我這小店還提供免費算命的服務,我看你二人紅鴛星動,怕是……”江離被紀仲淵一把拽起來:“走了。”望星在後麵笑得前俯後仰:“彆急啊,免費的都不試試?”紀仲淵拉著江離幾步就走出了店門。江離沒有掙脫也沒有囉嗦,乖乖的讓他拉著走,兩人走出去以後紀仲淵就放開了她的手。“你是多了一魂,又不是丟了一魂。怎麼沒精打采的。”“我剛剛做夢了。” 那個牽著小女孩的婦人,飛在天上的紙鳶,厭惡的神情,莫名的讓江離覺得熟悉,但她卻沒有半點記憶。紀仲淵:“做個夢有什麼稀奇的……”他話未說完,突然神色一凜。江離:“怎麼了,你尿急啊?”紀仲淵冷颼颼的看了她一眼,江離縮著脖子,聽到他說:“燭陰想逃。”燭陰兩個字在江離這裡就自動兌換成兩萬功德,她瞬間也不去想那個夢了,像打了雞血一樣:“乾他丫的!”他們沒有回青樓,紀仲淵帶著她來到一處貧民窟中,這裡到處散發著灰敗的氣息,看來都是些將死之人。紀仲淵推開其中一扇破爛的門,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撲麵而來。江離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口鼻,紀仲淵卻像沒事人一樣的走進去。屋內沒什麼家具,一張破桌子靠著牆,仔細一看還是缺了一腿的,除了這個三條腿的桌子,就是一張簡陋的炕了。上麵躺著一個……老婦人?江離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就是一個風燭殘年,命不久矣的老婦人。“怎麼搞的?這不會是燭陰吧?”江離捂著口鼻甕聲甕氣的,她是陰魂,所以對這些死氣格外敏感,這處的氣息濃鬱到她有點難受了。紀仲淵遞給她一個眼神,那雙微圓的眼裡寫滿了兩個字——蠢貨。江離:“……請不要用我的眼睛來嘲諷我,謝謝您勒。”紀仲淵走近床邊,若有所思。床上的人悄無聲息,乾瘦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將手探向老婦人的胸腔處,一顆石子攜著疾風撞向他的手腕。紀仲淵手一抬,石子擦著袖子打空,同時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彆碰他!”來人站在門口,身形極高,擋了大半的光,江離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戰栗,她小步走到紀仲淵身後,這時候有些怨怪他這幅身子長這麼高乾嘛,她都不好躲了!紀仲淵若有所思:“這就是你丟了靈魄的原因?”燭陰快步走到床頭,渾身都戒備起來。“你們到底來乾嘛?”江離拱著背,從紀仲淵的肩頭看他:“大兄弟,你已經死了,你強留在人間,隻會讓自己消散得更快,不如跟我走,我讓你投個好胎。”頓了頓,看看他的臉色:“而且,你一直在她身邊,還會害她更痛苦。”她指的是躺在床上的老婦人,居然是一個剛有靈識不久的靈芝仙靈。“璟琿,不要管我的事,我不想和你翻臉。”燭陰沉著臉,看了一眼站著的兩人:“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膽小了,竟然還躲在姑娘身後。”紀仲淵:“……”江離:“你不懂我的疲憊。你彆廢話了,你跟不跟我走?”燭陰嗤笑一聲:“若是我非不跟呢?”江離想著自己現在反正是占著他的“殼子”,而且“殼子”還挺好用的,她裝模作樣的冷哼一聲,“那就彆怪我客氣了。”她說完這句話,對自己的發揮出來的冷酷十分滿意。“自那戰後,除了你以外,我也是很久沒有找到可以與我一戰的人了。”燭陰眼裡有某種嗜血的光芒,這讓他的眼眸乍然血光一閃,江離不由慫了,她就是嘴上厲害,其實心裡也沒底。“她要死了。”說話的是紀仲淵,他指了指床上的人:“我可以救她,前提是,你要告訴我一件事。”他突然說話,打斷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燭陰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子,身量不高,明明看上去沒什麼攻擊性的樣子,卻無端的帶了一股迫人的氣勢。這個女子帶給了他熟悉的戰栗感,燭陰後退半步,她給的條件實在沒辦法不讓他心動:“你有什麼辦法?”紀仲淵伸手虛虛的搭在老婦人的脈搏上:“損耗過巨,心神具傷。”他挑了挑眉,看向燭陰:“所以你才用靈魄來吊著他?”江離吃了一驚,這個妖怪竟然用自己的靈魄來救一個仙靈,這種以命換命的戲碼,江離隻在地府中孟婆寫的戲折子裡看過。燭陰眼裡燃起一小簇的亮晶晶的光:“沒錯,她傷得很重,我隻有這個辦法來減緩她自身的損耗。”他這麼說,江離卻是好奇這個躺著的女人是誰了。她湊近了一點,借著門口透進來的光,才看清這老夫人的樣貌——她渾身上下半點靈氣也沒有了,枯竭的靈脈損傷嚴重。她緊閉著雙眼,臉頰凹陷,呼吸淺淡。“蠢。”紀仲淵隻用了一個字來評價這種行為,“你的靈魄豈是一個仙靈受得了的?”“你的辦法到底是什麼?”“抽魂移魄。”“不可能,她根本撐不過去。”“不要拿你的失敗和無能來揣測本座的能力。”紀仲淵負起手,言語狂妄又不可一世:“本座說的,就沒有做不到的。”江離還在狀況外,他倆就你來我去的做起了交易:“等等,我呢?”她好不容易找到行走的兩萬功德,可不想輕易放手。紀仲淵仿佛才想起來有她在旁邊一樣:“是了,若你到時候心情還可以的話,可以考慮一下跟她走。”臭男人,死男人,沒一個能倚靠的。江離恨恨,燭陰卻已經做好了決定:“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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