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喚醒(1 / 1)

江離在背後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什麼狗屁的解靈師。但經過他一提醒,定了定神,重新朝那個方向看去——隻見一片隱隱綽綽中,東南方向出現一個石門,上書“清風洞”三字。江離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女鬼說的地方就是這裡。紀仲淵問他:“去將這陣解了。”他說得好似殺雞般簡單,但這不是一般術法,江離都經過紀仲淵的提醒才看出來,這個陣法很難破。還好正主在此,要是征得他的同意,說不定可以蹭他光進去逛逛?想到這裡,江離笑眯眯的道;“紀大人,這陣法我看不出來怎麼解。”紀仲淵總算是回過頭了,斜斜上挑的眼睛瞧著她:“不過是一個隱匿之術罷了,你都不會?”江離哽了一下:“我技術不到家嘛。”把這麼直接的理由掛在嘴邊,這女娃的臉皮總是令他震驚。江離被他用嘲諷的眼神的看久了,也產生了免疫,嘀咕了一句:“你自己布的陣,自己解啊。”紀仲淵淡淡的移開目光:“本座不想自己動手。”說完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兩步:“過來,看清了,本座隻做一次。”江離不明所以,跟上前去,眼見他隨便折了一根樹枝,拿在手裡掂了掂,覺得還頗為襯手。他走到一大片空地前,操縱著手裡的樹枝在地上畫出了一個陣法。那根枯樹枝在他手裡,仿佛上古名劍,瞬間就上升了好幾個檔次。他畫完以後,側過身看江離:“記住了。”江離腦海裡跟著他的筆畫將陣法走了一遍,發覺此陣不在她看過的任何一本書中,筆畫精簡,但每一處都在要害之上,心裡還在為如此精妙的陣法感歎,一個不察,一陣風仿佛貼著地麵掃過,將他剛剛畫的擦得一乾二淨。始作俑者猶自不察,扔了樹枝:“你畫。”江離:“?”她臉上出現一種崩潰的神情:“我隻看了一遍!你為什麼要擦啊,我可以照著畫啊!”“本座的真跡豈能留在這等地方?”然後就見他笑了,那笑卻怎麼看怎麼瘮人。江離深覺他下一秒就要將自己從山頂上扔下去,“等等!我……試試。”江離左手銀鋒一閃,露出一根細長的鐵釺來,她照著剛剛的記憶,畫到有些地方突然忘記了筆畫,她下意識的去看站在陣外的人,那人神色冷漠,一副畫不出就拉你去填海的表情。她收回思緒,艱難的繼續,還好她腦子不錯,記得七七八八,勉強畫了出來。紀仲淵嘖了一聲,嫌棄的看著地上像鬼畫符一般的陣法,真的和他之前畫的那個一樣嗎。陣法既成,散發一陣柔和的光圈,江離看他皺了皺眉,自己心裡也是一陣忐忑,不知道能不能奏效。那光圈模模糊糊的,輕柔得像下一瞬就要隨風散去,但聽得啵一聲——好歹是成功了。江離鬆了一口氣,這口氣一泄,眼前頓時一黑,待那陣昏厥的感覺散去,紀仲淵早就走遠了。他還是不是人!就這麼把心力憔悴的少女扔在原地!江離進了洞去就打了個寒噤,“這洞不該叫清風洞吧,我看叫陰風洞更合適。”“好黑啊,這麼黑,也不點個燈,蝙蝠精啊?”江離搓著手臂碎碎念,眼見前方的背影越走越遠,忙跟上去:“用完本姑娘就想甩脫我,沒門!”那人腳步一頓,轉過半邊完美的側臉:“聒噪。”江離心裡已經將他吊打了一萬遍,但身在人家的地盤,隻能低頭:“是是是,我一介凡人,哪能和您這朵高嶺之花比。”紀仲淵連一個眼風都沒給她,顯然對她的自說自話很是不屑。越往裡走,越覺得陰冷。同時還有一股腥味鋪麵而來,令人作嘔。江離用袖子死死的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吐出來,前方那人卻狀若無事,走得很是坦然,步伐依舊很快。江離隻能邁動雙腿,艱難的追上他。穿過長長的洞穴,終於來到一處開闊的地方。腥味越來越濃,江離幾乎不能呼吸,紀仲淵卻停下步子,江離不解,甕聲甕氣的問:“怎麼了?”紀仲淵身型高大,江離隻能勉強到他的胸口。但他緩緩的展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意,慢慢的側過了身子——待看清洞穴裡是什麼情景以後,江離一聲尖叫卡在喉嚨中,身體上已經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洞穴中有一張巨大的石床,上麵盤著一條渾身赤紅的巨蛇,一塊鱗片比江離的臉還大,此時閉著雙目,但從起伏的身體來看,仍是活物。江離一蹦三尺高,看過一眼後就緊緊的縮在紀仲淵身後:“好大的蛇!”江離雖然是鬼,但也是隻女鬼,對這類蛇蟲之類的到底也是怕的。紀仲淵躲開她扒上自己雙臂的爪子:“燭陰,竟是躲到這裡來了。”燭陰,上古之神,通體赤紅,視為晝,瞑為夜。幾百年前,本是身為天神的燭陰叛變神界,墮入魔道,天界戰神與其從九重天一路廝殺到虛天澗,最終生屠叛徒燭陰。江離仔細的看了看,果然在巨蛇的頭頂上方看見地府的印記——刻了印記的妖靈就是要她這次要渡的對象了。燭陰墮魔這段往事江德明不止一次給江離說過,彼時她還年幼,這些天神啊,魔族啊離她太遠,現下聽紀仲淵這麼一說,壯著膽子又去看了一眼,那巨蛇呼吸起伏平穩,鱗片像火一樣炙熱烈,“真的是燭陰?”江離不敢大聲說話,用氣聲問道。紀仲淵眯起眼,沒有回答她,竟然踱著步子走進洞穴之中。江離想伸手拉住他,但手軟得不像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進去。紀仲淵沒有離它太近,隻是上下打量著它,“靈魄都不在自己身上。”江離愣了愣,妖有靈魄,也如人的三魂六魄般,沒有靈魄的妖縱然不會死,但也和死沒什麼區彆了——不會思考,不能動作,隻餘一具軀殼。不過聽紀仲淵的口氣,仿佛和它很熟似的。同時也有隱隱奇怪的感覺升起,這鶴鳴山不是他的地盤嗎,看他的反應好像對上古神獸的出現也蠻意外的,或許他並不是……江離觀望了一會兒,終是鼓起勇氣走進去。紀仲淵四處望了望,這處洞穴地方有限,出了那張巨大的石床外,洞壁上光禿禿的能照鏡子了。紀仲淵將目光投向燭陰躺的石床下,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江離一眼。不好,他又在盤算什麼幺蛾子。“過來。”低沉又富有磁性的音節從男人嘴裡吐出,江離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不過。”紀仲淵眉梢一挑,很是不滿她的忤逆:“過來。”這次明顯語氣重了些。江離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不乾了,打擾了打擾了。”什麼幫忙什麼打聽什麼兩萬功德全都拋在腦後,鬼命要緊啊!她轉身還沒走出半米,就被一隻手拎住衣領,直接給拎離地。江離在紀仲淵手裡扭動掙紮,他臂力極好,拎著個人步伐仍然穩健,江離仿佛都能感覺到燭陰均勻的呼吸就噴灑在手臂上,“啊啊啊啊啊死混蛋放開我!”紀仲淵的動作一頓:“這樣稱呼本座,你很有膽量。”江離瘋狂的掙紮:“你這樣對一個柔弱無助的女子是會遭天譴的!”她腳離地使不上勁,手上亂揮,啪一下扇上紀仲淵的臉,他被這記耳光打得一側,驀地發出一聲輕笑。江離僵住,直覺自己要涼了。他臉上神色沉鬱,似笑非笑的唇角在江離看來簡直就像地獄的修羅。鳳眼微眯,目光盯在江離臉上,像是冰錐一般,就在江離以為他可能會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時候,他卻開口說道:“你是幫本座去找一樣東西呢,還是讓本座打回來呢?”讓他打回來?那她還焉有命在。直接魂魄飛去體內去地府報道了。江離喪氣的點點頭,然後被他隨手一放,落地時還趔趄一下:“找什麼?”紀仲淵將拎她的那隻手放在她衣物上擦了擦:“燭陰沉睡,必有鮫珠。你去石床周圍看看,將鮫珠找出來。”江離雖然懼怕,但比起這個沒了靈魄的巨物來說,更怕站在一旁一言不合就要她小命的紀仲淵。江離繞著石床仔細的看著,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鮫珠不知道藏在哪裡,罷了罷了,最壞不過就是嘴裡,沒什麼的,江離一邊走,一邊覺得鬼生無望。她繞了石床一圈,沒發現什麼所謂的鮫珠,隻能將目光的投向狀似安詳閉著眼的燭龍。它的頭和一般蛇頭無二,隻不過被放大了很多倍而已——江離看了一眼冷冷注視著她的紀仲淵,終於認命的走向蛇頭。燭陰呼吸如常,好像隻是睡著了,江離想著一不做二不休,閉著眼去將它的上頜掰開,果然在嘴裡發現一顆碧綠的鮫珠,散發著瑩瑩的光,足有她的拳頭一樣大。江離心下一喜,深吸一口氣,結果差點沒給熏暈過去。她忍著作嘔的感覺,將鮫珠掏出來。這時燭陰的眼皮突然動了一下,江離專心致誌的掏鮫珠,沒有發覺。紀仲淵看著燭陰的眼皮幾經翻動,嘴邊蔓出一絲笑——江離把鮫珠完全掏出來以後,欣喜的放下燭陰的上頜,就這麼和一對明晃晃的,大得像燈籠的一樣眼睛對視。那對燈籠死死的盯著江離,然後慢慢的抬高,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江離一動不敢動,此刻心裡閃過無數念頭,最後隻剩下——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紀仲淵,啊不對,我本來就是鬼。燭陰身型一動,江離邁腿便跑,她朝紀仲淵所在的方向跑過去,身後的燭龍熱熱的鼻息越來越近,最終一股大力朝她背上頂過去。我恨——被撞飛的前一秒江離如是想。被撞飛的後一秒,紀仲淵那個混蛋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直接閃開了。江離哪能讓他得逞,在空中扭轉身體,不知道哪裡來的應變能力,愣是在燭陰的頭上蹬了一腳,像炮彈一樣砸過去。紀仲淵不慌不忙的躲開,對鋪麵而來的罡風和砸過來的人影完全不在意。千鈞一發之際,江離將手中的鮫珠朝他扔過去,果然他伸手欲接,燭陰又至,直接將她頂到紀仲淵身上。兩人撞作一團,剛好滾到旁邊狹小的甬道之中。燭陰那雙綠得像鬼火一樣的眼睛在甬道外徘徊。鮫珠碎了一地,江離和紀仲淵磕到石壁上,地上瑩瑩鮫珠的光輝染了不知誰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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