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後卿出城門的時候,溫爾就派了一隊士兵快馬跟緊後卿,然後在沿途留下記號,溫爾和雲司一行人就這樣日夜奔波,終於在洛河關外追到了他。隻不過是幾日未見,再見到後卿,溫爾都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風塵仆仆眼底烏青的男子是上京城那位談笑間能顛覆了一座城池的國師。“你們怎麼都趕過來了,這位是?”後卿遠遠就看見了溫爾雲司,然後他目光在掃到司命身上的時候,顯現出了一絲狐疑。“我是雲司的朋友,恰巧來上京,聽聞他出了點事就留下幫忙了。”司命打著哈哈搪塞過去。“國師府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們走的時候官兵都已經封府了,你府裡麵的那些家丁充公的充公,流放的流放,黃總管誓死不從被禁軍首領當場斬首。”溫爾還還沒說完,就被後卿打斷了,就見他一臉冷漠的說道:“國師這個位置對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們都走吧,我還有要事。”溫爾一臉的不可置信,仿佛這樣薄情的話不像是他認識的後卿能說出來的。後卿扯了扯嘴角,他仿佛讀懂溫爾眼底的困惑,淡然說道:“我從來都是這樣,冷漠不近人情,不是我變了,是你一直沒有看明白我。”雲司站在一旁一臉無奈,荒涼的洛河關外寸草不生,溫爾一行人便已經占據了關口的大半條道路,小魚緊緊拽著溫爾的衣角,她看著這樣神情慍怒的溫爾有些害怕。“哥哥,我們還要去找懷虞,不要在路上耽擱了好不好?”溫爾盯著後卿看了許久,然後一陣冷笑:“是我會錯意,以為你後卿是個古道心腸之人,現在看來,你不過是冷心冷麵,我真是為懷虞感到寒心!”“懷虞現在生死未卜,你在上京殲滅勒佛教,不顧她的安危,現如今上京已無勒佛教,你又在做什麼?整個國師府都因為你沒了,你沒有一點內疚嗎?”溫爾站在風口大聲質問。後卿看著失去理智的溫爾,縱身一躍,坐在馬背上一言不發。“如果懷虞以為你發生什麼意外,後卿你就該此生孤獨!”溫爾拿起長劍,割下自己的衣袖。“我溫爾沒有你這樣絕情的兄弟,洛河關外就此隔袍斷義!”雲司在溫爾說完這話後變了臉色,他不知道後卿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在後卿身邊帶了上百年,他不會是自己口中說的無情無義之人。相反,那位外表冷漠的後卿上仙是天地間最有情有義之人,隻不過是一顆心裝了太多的天下蒼生,到最後把自己全部賠了進去。雲司拉住溫爾,不讓他接著往下說。溫爾直接把雲司的手甩開,惱火開口:“他都這樣了,你還站在他那邊,雲司你真的糊塗了!”場麵一度混亂尷尬,後卿沒有再多說話,或許覺得說再多也沒有意義,他看了眼雲司,淡淡問道:“當初我中毒,是怎麼痊愈的?”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溫爾就炸毛了,他指著雲司大聲說道:“當初要不是懷虞,你早就……”“所以,連無數醫師都覺得解不了的毒藥,懷虞一個小姑娘又是怎麼解開的?”溫爾和雲司啞口無言。後卿沒有繼續質問,他隻是留下一句話便駕著馬一路西行。“懷虞究竟是什麼來曆你們肯定有人清楚,她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我也不想多問,我還有事不和你們在這裡浪費多餘的時間了。”看著那道黑影,小魚突然氣呼呼地來了一句:“懷虞姐姐真的是愛錯人了,愛上這麼個大冰塊!”雲司搖了搖頭。他們之間的事情,哪裡是一句對了錯了能說完的呢。“我們去哪裡找懷虞姐姐呢?南邑這麼大。”小魚抬頭,天上的雲忽明忽暗,陽光仿佛都要被風吹散了。雲司指著後卿離開的方向:“往那走就對了。”“跟著國師?”“小魚兒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那位冷麵冷心的國師大人,此刻最著急的事情就是去找你口中的懷虞姐姐了。”一直沉默的司命站到前頭來感慨道。上京城發生的事情遠在赤水的懷虞也被告知的明明白白,她在被揭菩用鐵鏈吊了三天三夜後,終於他‘大發慈悲’沒有繼續折磨懷虞。“你知道嗎,後卿已經猜到你被我帶到赤水來了,在你消失了整整半月後,他或許會來找你,感動嗎?”揭菩摸著懷虞的臉,一臉柔情地說道,似乎也在為後卿的冷漠悲哀。“後卿真的是鐵血手腕,我在上京的耳目全部被拔掉了,我很佩服他。”懷虞仿佛沒有聽到一般,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因為揭菩的折磨,懷虞瘦的眼窩都凹陷下去了,此刻她微微動了動睫毛,顫抖的睫毛就像是兩把小扇子,揭菩在盯著她的時候竟然有一絲的愣神。懷虞暮然睜眼,她冷冷盯著揭菩,突然笑了出來,朗聲問道:“你不會……喜歡上了我了?”揭菩被她問的勃然大怒。“你算什麼,你不過是一個螻蟻,滾,都給我滾!”他突然發怒,讓站在遠處的手下都往後退了一步,畢竟揭菩的喜怒無常是出了名的。“不出意外的話,最多三日後卿就能找到這裡,你說如果他找到了一具屍體,會是怎麼呢?”揭菩揚了揚手,立馬就有人走近,拖著一個鐵籠子走近,然後不顧懷虞的掙紮把她扔進了籠子裡麵。“把她扔到蛇窩裡麵,等後卿到了,好好讓他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是一個怎樣不妖不人的怪物。”揭菩似乎很滿意這個決定,說話都帶著嘲諷的笑意。懷虞瞪著他,眼底是最後一絲倔強。身下的魚尾已經開始泛起紅痕,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心間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在岸上的心跳微弱無比,這是年邁鮫人才會有的征兆。但她不能死,她要等著後卿抵達赤水,做最後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