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難忘(三)(1 / 1)

與卿書 鰻魚Tech 1527 字 3天前

馬車又重新行駛在鄉間,懷虞已經把綁住她的繩子給鬆開了,她把蒙著眼睛的黑布扯開,透過馬車木板上的縫隙,她隱約看到外麵竟然已經是暮色時分了。輕微的說話聲斷斷續續,懷虞聽了許久也沒有捕捉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她試圖推了推馬車的後座,有些鬆動!她心裡一陣欣喜,在察覺到木板的鬆動後,更加小心翼翼地推著馬車底座的木板,終於,在行駛過一陣崎嶇的泥地之後,她順著馬車底座鬆開的那一絲縫隙滾落到坑窪的石子路上。但就在她掉在地上的那一刻,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正在騎馬的那名女子駕著馬來到懷虞身邊。四目相對,懷虞趴在地上沒有出聲。她看了眼四周,光禿禿的山頭,毫無人煙,跟何況她現在靈力被自己下了禁製,她咬著嘴唇腦海中卻是毫無對策,隻能佯裝鎮定。那名黑衣女子騎在馬上,眼神陰狠地盯著懷虞。“上師讓我們小心你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看來是我小瞧你了!”說話間她從馬上一躍而下,把懷虞的手踩在腳底,狠狠碾壓。懷虞抬起頭來,袖子裡麵的銀針在一瞬間飛了出來,直接往黑衣女子的臉上劃去。黑衣女子身子一偏,銀針刺向了她的肩部,一陣悶聲聲,黑衣女子有些惱怒了,她捏著懷虞的下巴,硬讓她喝了一瓶褐色的液體。“你們鮫人不是最怕湯穀上永遠沸騰的水嗎,你就好好承受體內被熾火灼燒的感覺吧!”黑衣女子捂著肩膀上了馬。“二姐有什麼吩咐嗎?”“把她綁起來,記得綁緊一點再出了差錯我就把你扔到地牢裡麵進去!”“得令!”懷虞被連扔帶踢的送進了馬車內,她剛剛被灌了一瓶湯穀水,現下額頭上已經仍不住一直在冒冷汗,她的身子也像是被扔在了火爐上碳烤一般,腳上的痛感一陣一陣襲來。她甚至能看見自己手臂上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化變色,銀色的魚鱗漸漸遍布她的全身。“啊!”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從馬車內傳過來。“二姐……裡麵不會出事吧。”“能出什麼事,不過是讓她一路上吃點苦頭而已。”懷虞在最後一刻終於受不了折磨,又化為了魚尾人生,魚尾所掃之處,皆是黑色的火焰,而她的意識也漸漸渙散。鮫人在陸地上如若化為原形,壽命大減不說,更是要經曆如同被九十九道天雷擊打的痛苦,如果在十二個時辰內鮫人不回到海中,則會枯竭而亡。這也是所有鮫人死亡的唯一方法,在北海中,犯了事的鮫人處以死刑,就是把他們關在海岸上的牢籠中,活生生被痛死。懷虞強撐著自己的最後一點意識,動用靈力,強行下了一場天雨。這場雨不單單讓她減少了一點乾涸的痛苦,讓雨水能夠滲進來緩解魚尾變乾的速度,也讓千裡之外的上京停了那場熄滅不了的火。暴雨傾盆而下的時候,後勤和溫爾正站在梅林外圍,眼睜睜看著火勢不斷蔓延,就在這場火已經快把梅林燒完,往西邊拓展的時候,天空響起了一聲驚雷。黑壓壓的烏雲壓在火龍之上,隻在一刻,暴雨落在了每個人的身側,後卿頂著大雨走到梅林邊上,他看了一眼被燒得光禿的梅林,大聲喊道:“妖火已滅,回京複命!”這場燒了半個上京的火終於滅了,後卿看著眼前焦黑色沒有一絲綠意的梅林,心裡麵一陣感慨。暴雨中,各個府衙的衙役都在清理現場,井然有序。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起騎著馬的士兵從遠處奔過來,跪在溫爾麵前。這個人後卿有印象,先前溫爾就是讓他護送懷虞回國師府的,他盯著眼前這個人問道:“什麼事?懷虞回國師府了嗎?”那人看著後卿,跪在地上大聲回到:“國師大人……懷虞姑娘,懷虞姑娘失蹤了!”後卿聽到這話,直接把人拎了起來,他怒問道:“什麼叫做失蹤了,從東市街回國師府總共不要半柱香的時間,人怎麼就不見了!”回話的官兵嚇得瑟瑟發抖,他連頭都不敢抬,就那樣跪在地上。後卿一身白衣早就被雨水衝刷的泥垢遍布,他捏著拳頭眼神逐漸發狠。“後卿,先問清楚來龍去脈。”溫爾拍著他的肩膀,這會他倒是格外鎮靜,攙扶著那位回話的小兵,把他拉到一邊細細詢問。那位小兵看著臉上遍布怒氣的後卿,隻覺得當朝的國師大人當真是一怒鎮山河,他斷斷續續地說起了午時發生的事。其實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在懷虞和那位農婦打鬥的時候,他已經被人迷暈了,再醒過來,看到的就是懷虞的一件外袍,被隨意地扔在地上,邊上還有一大片血跡。他醒過來之後就拿著懷虞的衣裳往梅林的方向奔去,但在途中,他又被一對黑衣人截住了,直到剛才突下暴雨,他才偷偷跑了出來。“距離正午已經過去半日,懷虞這會,估摸著也被帶遠了。”溫爾站在後卿邊上,冷靜說道。後卿看了眼天空,抓過停在一旁的馬,縱身一躍就往另一方向奔去。溫爾看著他離開的位置,那裡是一片荒林,隻有一座勒佛教的道觀有些許人煙。“將軍……”那位回話的官兵小聲叫了溫爾一聲。“你先在這裡隨大家清理一下現場,今日的事情不要聲張。”溫爾在說了這句話後,也緊跟著後卿離開的方向飛馳而去,淅淅瀝瀝的大雨一直停不下來,漸漸地,山野間變得泥濘難行。勒佛教的道觀位於上京郊外的青城山,山上長年濃煙密布層巒疊嶂,馬車隻能停在山腳,在去道觀的十餘裡山路隻能步行到達。後卿沒有來過這勒佛觀,但在上京中,這道觀卻是聲名遠揚,京中的許多貴婦人都喜歡來道觀上香,同大師一起禪理道法。在走了半個日頭的時間後,後卿隱約在山頭看到了青磚白瓦,隻是往日裡的十裡煙火,在此刻卻顯得格外寂寥。道觀掩著門扉,因為下了雨的緣故,屋簷上還在滴著斷斷續續的水珠,濺落在泥坑上,帶起了一地的黃土。道觀內毫無人煙,後卿走近正殿,就看見香案上依然布滿了塵灰。就在一片安靜的時候,南麵的偏門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後卿走過去巴拉開堵在那的乾草,然後就看見一位小童被綁在了柱子上。“大人饒命啊,小的隻是勒佛觀內燒火的,並不是什麼為非作歹之人,大人饒命啊……”就在後卿扯開那人嘴上的布條後,那個人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院子裡麵,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大聲求饒,看來這人真的是被嚇壞了。“你先站起來,我有些話要細細問你。”後卿皺著眉,語氣有些不悅。他沒有想到,勒佛教會人去樓空地如此之快,雨已經徹底停歇了,山中的最後一絲光亮也隱匿在了雲層中,空蕩蕩的勒佛觀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淒厲瘮人。後卿在大殿內生了一堆火,把那個小廝揪了過來。“你告訴我,勒佛教近日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會被綁在這裡,其他人呢?”那人趴在地上,哆嗦地說道:“我……我今日原本是要下山采買的,但是在下山的路上,就聽見道觀內一陣喧鬨,在然後山上突然出現了好多以往沒見過的暴徒,拿著弓箭,全部瘋了似的往山下衝,沿途邊走還放火,我被那副場景嚇壞了,就在山中躲了起來。”“你說,山裡麵憑空出現了許多暴徒?”“是的是的,我在這山裡麵住了好些年了,從沒在山裡麵見過那些人。”後卿冷笑了一聲:“怕不是你沒有見過,是那些人藏在了山中,不讓你見到而已。”他站了起來,眼神越來越凝重。懷虞,你去哪裡了?你真的像那人說的一樣,在我身邊是有有著其他意圖?院子外夜色弄弄,山裡麵的鳥叫聲一陣接著一陣絡繹不絕,偶爾還傳來一聲狼嚎,月色清冷,後卿看著遠處朦朧的山霧,心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捂著胸口,腦海中湧現出大片大片淩亂的回憶。就在同一片月色下,懷虞被押解著進了水牢,她從來沒到過赤水,也從來不曉得這條流淌於陰陽兩界的暗河會是他們鮫人族的命門。懷虞站在地牢邊上,眼神倔強。“你現在不進去,上師一會兒就來了,到時候你不進去也要進去,還不如這會和和氣氣地呆在地牢裡麵。”那名一路押送她的黑衣女子這會已經全然沒了耐心。“我要見你們的上師。”懷虞盯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你以為上師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聽說國師府的小懷虞被你們帶回來了,在哪裡呢,我過來看看?”那名黑衣女子的話音剛落,就有一陣假惺惺的笑聲傳來,緊接著懷虞就看見一道紅色的聲影由遠及近,出現在幽暗的地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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