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陌上鳶(三)(1 / 1)

與卿書 鰻魚Tech 1557 字 3天前

第二日一早,懷虞去看了後卿之後就離開了國師府,他一直在沉睡,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我去一趟若水,很快就回來,你先好好睡一覺,睡醒一切都好了。”懷虞水蔥似的手劃過他的臉頰,溫柔繾綣。在出城門的時候,懷虞很意外的看到了溫爾。他穿著一身布衣,牽著黑馬,站在城外的山丘上眺望遠處,懷虞有些驚訝地走過去,大聲問道:“你為何站在這裡?”“一早我就去了國師府,聽大總管說你要了一匹馬就出門,我快馬加鞭地在城門口等你,果然被我等到了。”溫爾縱身一躍,騎在馬背上笑道。“你應該留在上京城,彆忘了後卿對你的囑托。”懷虞斜眼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雙腳一夾往遠處飛馳。溫爾看著她的背影,心神一晃,也快速跟上去。呼嘯的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懷虞一心一意隻往前趕路,她在看見溫爾也跟了上來就,隻是喊了一句:“你跟上來也無用,你幫不到我的。”溫爾大笑:“你一個丫頭片子,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若水,就算是為了後卿,我也應該也一路護送你才對!”懷虞實在是拗不過他,隻好讓他一路跟著,隻是這一路風塵仆仆,她也沒心思和溫爾閒聊,她就當做跟了一個陌生人。這一路懷虞基本上沒有休息,她不是凡人之軀,不眠不休幾日也無妨,但她想著溫爾可能會撐不下去,到時候就讓他在後頭慢悠悠地跟著,等她取了鉤蛇血,再回來和他會和。隻是讓她意外,溫爾竟然也沒有累垮,反而精力還越來越盛了。在看到懷虞好奇的目光後,他更加得意地說道:“當初帶兵打仗時,幾日不睡就為了追擊敵人,這幾日的腳程,哪裡累得到我?”懷虞笑了笑,倒是她小看人了。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懷虞和溫爾在小樹林裡麵烤火休息,火柴劈裡啪啦地跳躍,懷虞扔了跟柴火進去,無意問道:“此行去若水,你怎知我就能救活後卿?”溫爾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也不敢肯定,隻是想你一個小丫頭,就敢為了後卿千裡迢迢趕去若水,我隻待在上京城無所作為,豈不是連你這個小丫頭都要比了下去!”火光襯得四周通亮,月色灑在大地上,離仲夏夜越來越近了,就連夜晚都變得不那麼昏暗,借著明晃晃的月色竟也能分辨得出山川叢巒。在有幾十裡,就是若水了,懷虞眯著眼睛看向遠處,高大的叢山綿延在這片土地上,夜色下顯得格外神秘。懷虞指了指遠處的山林:“那是陰山,和若水河畔比鄰。”“陰山?傳聞中住著上古神獸檮杌,無人能夠進山,如若三生有幸能進去一回,該是大英雄了!”溫爾接過話頭,字裡行間表示出對那座山的向往。懷虞沒有吭聲,隻是呆呆地凝望著那座山頭。誰說陰山中隻有神獸檮杌的,那座山裡麵還有她的故人,隻是當初一起看星星喝酒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天一亮,懷虞就醒了,她沒有叫醒溫爾,反而是在他睡覺的四周下了一層屏障,確保他能在這裡睡上一天一夜。懷虞獨自一人,騎著馬來到了若水處。這條從上古時期就綿延不斷的河流,自北冥的缺口一路東流,途徑南邑朝,其實世間人對若水了解的實在是甚少。眼前的這條河流,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若水河畔,如果能去到天宮,才會知曉那裡的若水河才算是驚心動魄。若水和銀河懸掛在天宮的兩邊,銀河無水,隻有漫天的星辰掛在那條河道上,鬥轉星移,日暮時轉換方向,成為人間照耀大地的星河。若水無光,漆黑的河水無聲地湧動著,偶爾的一絲光亮照進河中,就會看見河水奔騰,陰冷的寒風從河內席卷而上,那團漆黑深不見底,仿佛下一刻便把你抓緊了深淵中。懷虞拿出事先放在袖子裡麵的小刀,伸開手掌,隔開了一道十字形傷口。血痕在半空中停滯,懷虞雙手一輝,陣陣水花從河麵上濺起,湧起的水花化為了利劍,刺破凝固的血珠,血跡濺落在河麵上,就像是炙熱的鐵塊掉入水中,發出刺啦的灼燒聲。懷虞的血與河水交融,河水湧動,河岸上多了許多被衝上來的魚蝦,河水翻滾的愈發猛烈,一股大力襲來,懷虞被撞飛,整個人直接往一邊的大樹上撞過去。眼看著她就要被甩出去了,懷虞腳尖一點,輕飄飄地站在了樹枝上,河水變得渾濁,隱約能看見水位開始下降,河床慢慢開始乾涸。眼前突然升起了一團迷霧,懷虞衣袖一輝,迷霧悉數散去,然後她就看見眼前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黑蛇。長達幾十米的黑蛇朝懷虞噴著火球,似乎因為外界的動靜而惱火。懷虞飛到它的頭頂,大聲喊道:“鉤蛇,今日打擾你實屬無奈,我想取一碗你的血,這是我用手臂上的肉煉製的丹藥,我知道這對於你們神獸來說,是大補之藥,還望你能同意!”懷虞一邊說話一邊伸出掌心,因為緊張她的手掌處已經是汗津津的,假裝鎮定。鉤蛇渾濁金黃的眼球盯著懷虞看了許久,沉重雄厚的聲音響起:“小鮫人也敢同我講條件?”懷虞心跳如雷,硬來她肯定不能從鉤蛇手中取走它的血,這顆丹藥是她出發前一天晚上拜托雲司幫她煉製的,用的是她身上剜下來的肉。其實痛都還好,鮫人的血和肉都是世間最好的良藥,鮫人少了一塊肉,是要在海底閉關修養一年才能複原的,如今懷虞是真的不管不顧了,隻求能從鉤蛇手中救回後卿。“告訴我,你要救誰?”鉤蛇盤踞在河床上,所到之處皆像被烈火燒過一樣呈現出焦黑色。懷虞想了很久,還是說出了‘後卿’兩個字。此話一出,鉤蛇頓時站了起來,龐大的身軀鋪天蓋地般的壓製著她,它吐著熱氣說道:“是當初那位墮入輪回之道的後卿上仙嗎?”懷虞重重地點了點頭。沉默間,鉤蛇漸漸化為了人形,原來這鉤蛇竟是一位青年男子的形象,長相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凶神惡煞,反而略顯清秀。“很多年前,在我意識還懵懂的時候,有幸見過上仙一麵,如今上仙有難,我自然是鼎力相助。”鉤蛇語氣恭敬,態度誠懇。懷虞看到他這幅態度,終於鬆了口氣,放下心來。她就怕鉤蛇軟硬不吃,她要在這若水河畔耗上個三五天,她等得起,後卿等不起。就在懷虞和鉤蛇道謝,正打算問他何時能給一碗血的時候,一陣大風掛過,就看見一柄長劍飛過來,直奔鉤蛇而去。銀色的長劍呼嘯而去,懷虞下意識伸手攔住長劍,但這劍好像長了眼一樣,巧妙地躲過了懷虞,劍鋒一轉,原本站在河邊的鉤蛇一下子成為了目標中心,滔天巨浪在眼前掀起,鉤蛇重新化為蛇身,對著懷虞憤怒地說道:“想不到你竟然在背後暗算我,簡直可氣!”話語一落,原本被席卷起來的河水化為了利刃,悉數往懷虞身上飛去。鉤蛇長嘯一聲,飛上了九天。懷虞氣急敗壞地站在原地,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打濕了,她盯著濕漉漉的頭發,抱膝坐在河岸上。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看看是誰懷了他好事的時候,溫爾從一旁的樹林裡走了出來。“怎麼是你!”懷虞站起來,一臉的不敢相信。“剛才看你同這個怪物爭鬥,我沒有法子救你,隻能趁它化為人身的時候偷襲,懷虞你沒有受傷吧?”溫爾問的急切,臉上一副焦急的神情。懷虞又急又氣,指著他‘你’了半天,最後氣得坐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溫爾這個木頭腦袋,真的是要把她氣死了,她和鉤蛇談得好好的,眼看事情都要成了,他還要進來插一腳!“懷虞,看你的樣子,怎麼有點不開心?”溫爾撿起來地上的樹枝,在一旁搭著火架。她的衣服全濕了,得要生點火讓她把衣服烘乾才對。“嗬……”懷虞擠出了一個笑容,笑比哭難堪。她拿著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拉,鉤蛇被溫爾驚動走了,臨走時還帶著滔天怒火,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和它好好溝通了,哎真是難辦啊!就在她沉思的時候,溫爾在一旁把火給升起來了,陣陣暖意襲來,沒過一會她濕透了的衣衫就乾了。衣服乾了,身上也沒有黏糊糊的,懷虞剛動了動手腕,就看見她的衣袖下竟然站滿了血。想來是剛才打鬥時受的傷,隻不過她的身上一直都是濕漉漉的,所以這流血的傷口痛感才沒有那麼強。懷虞自己都沒怎麼注意這點小傷,倒是溫爾,在看到她猩紅的衣袖後,急匆匆地走過來,抓住她的手。她的手被溫爾抓著,懷虞下意識就想抽出來,溫柔也察覺到了不妥,尷尬地鬆開了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看你受傷了,就想著幫你清洗一下,如有冒犯,你……你……”溫爾‘你’了許久,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一個大男子,耳根倒是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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