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與我無關(1 / 1)

先愛者卒 布鹿布鹿 2498 字 3天前

“怎樣活著,才算如願?”何雋永不懂,這個世界上的成年人,哪個敢說自己的生活完全是自己想要的,而他孟青岑,始終像一個執拗的少年,哪怕被現實挫儘鋒芒,也要不計後果的死扛到底。孟青岑眸光閃爍,不去看何雋永的眼睛,也不打算回應,那樣子就像個犯錯的孩子,既不認錯,還在同教訓他的媽媽賭氣。“如果說,沒有孟碧海的生活,就是非你所願的生活,那好吧,我不會再勸你!母親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你寧願為了愛情無視親情,寧願以生命當作祭品,供奉你死去的愛人,也不願為了活著的人與死神一搏,那就隨便你!”何雋永越說越氣,幾步衝到門邊,又折回兩步,衝孟青岑道:“我不是聖母,不會沒有限度的照顧你的家人,我還年輕,終歸是要再婚的,不嫁孟懷音,也會有彆人,到時候,我會有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孩子,經營自己的婚姻都自顧不暇,自然沒有餘力再去顧及彆人,而你我兩年的婚姻生活,給我帶來的痛苦,遠遠大於快樂,你在我這裡,沒有儲存下多少情分,我現在之所以能站在這裡,全靠人品支持我自己,如果連你都放棄你的家人,我又是何必?!”再次轉身時,何雋永已是淚流滿麵,她一路狂奔下樓梯,跑到人跡寥寥的大街上,攔住一台剛巧放下乘客的網約車,坐進後排座椅,讓司機隨便開,司機師傅瞧著她哭紅的眼睛,也不敢問,發動車子,緩緩的沿著街道往前開。網約車開到錦都著名的汽車大道,何雋永付錢下車,走進車展大廳。春節正是購車的旺季,大廳裡熙來攘往的人流,在各大汽車品牌的展台前湧來又散去,而何雋永隻想找一台合眼緣的、並且價格和原先那台小藍車相差無幾的車子。她漫無目的的晃蕩在形形色色的展車之間,忽然前方走來一個白衫黑褲的帥哥,看胸牌,應該是豐田汽車的銷售人員。“女士是自己來看車的嗎?”近觀帥哥,五官偏像泡菜國的歐巴吳世勳。何雋永木木的點個頭:“我不懂車,能幫我推薦推薦嗎?”“我的榮幸,請問女士,心理價位是多少,對車子的性能都有哪些要求?”“吳世勳”的貴氣俊臉,浮起職業性的笑意,他微微躬著高挑的身形,配合何雋永的身高,偏側半邊麵龐,方便傾聽她的想法。“價格在12-14萬之間,白色。”對於汽車,何雋永對排量、油耗、功率等等性能參數一無所知,也毫無興趣,隻要價格能接受,網上的差評少,外觀是自己喜歡的,也就可以付款提車了。一絲錯愕在“吳世勳”的臉上一閃即逝,通常女性購車,都會帶著一兩個懂車的男性朋友當指導,要麼就是賊有錢,不管車子好壞,隻要瞧著喜歡,就可以任性下單,但像何雋永這種,並非富豪,還不懂車,對車的要求極少的客戶,“吳世勳”還是頭一回遇到:“符合這兩個條件的車子很多,這樣吧,您請跟我進場,我幫您介紹幾款合適的車型。”在“吳世勳”親和專業的推薦下,何雋永買下了展台上唯一的現車,一台年度新款油電混合動力的卡羅拉。刷卡支付購車全款,銀行提示賬戶金額變動的信息,“滴”的一聲響起時,何雋永隻有一個感覺,就是“爽”!哈哈,用你孟懷音的錢,為莫與的行為買單,何雋永瞧著賬戶上減少的餘額,彆提有多開心了!然而下一秒,她的心情再次跌入穀底,孟懷音的錢已經全部轉入她的賬戶了,那麼現在她花的就是自己的錢,嗬嗬,花自己的錢去抵銷莫與應該支付給她的賠償款,何雋永感覺真是虧大了!因為何雋永現場就要把車提走,所以,“吳世勳”開車帶著她到汽車大道裡的加油站把汽油補滿油箱,又到與4S店合作的洗車行,把原本已經很乾淨的汽車重新清洗了一遍,事後給何雋永留下一張名片,並互加了微信,方便通知她將臨時車牌變更到她已有車牌的時間。開著新車,何雋永的心情勉強舒展,最起碼去超市買菜不需要打車等車了,她忽然想起“陌上秋水”空蕩蕩的冰箱,心裡如何都放不下,於是方向盤左打,車頭便向超市的方向快速駛去。當何雋永開著後備箱裡裝滿蔬菜水果排骨大米的車子,從擁擠的停車場好不容易擠了出去,誰知斜刺裡衝出一台老爺車,“嘭”的一聲,頂在卡羅拉的前保險杠上,幸虧卡羅拉的車速不高,否則在這種人車繁雜的地方,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何雋永莫名被撞,剛想發作,可怎麼看這台車怎麼眼熟,她歎口氣,解下安全帶,推門下車,走過去拍拍對方的前機蓋子:“李小姐,動物凶猛哦!”老爺車裡的李半絨,一時驚魂未定,顫巍巍的走下車子,還沒到何雋永眼前,何雋永已經嗅到她一身濃重的酒氣。“你去街對麵那家costa等我!多喝水!”何雋永害怕有人報警,急忙把李半絨趕走,如果警察來了發現李半絨醉駕,拘役罰款是輕,丟了工作可就麻煩了。何雋永不知道自己的車這個時間上沒上到保險,於是跟4S店“吳世勳”通了電話說明情況,“吳世勳”讓她先把事故照片拍下來發給他,保險的事情他會解決。街對麵的costa咖啡館裡,李半絨對著兩杯果茶,眼神呆滯。“我把咱倆的車都停在超市的停車場了,你要麼酒醒了再開,要麼叫代駕,要麼我送你回去。”由於第一次處理車輛事故,又一前一後開著兩台車,在購物高峰期滿場子找車位,何雋永累得口乾舌燥,端起桌子上的果茶,噸噸噸一飲而儘:“真好喝,我再要一杯!”李半絨依然麵目呆滯,手機在外套裡不停的響,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嘿!你怎麼了?”何雋永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還沒反應,就下狠手在她手背上掐了一把。李半絨嗷的一聲尖叫,疼痛立刻讓她還了魂。一杯果茶下肚,臉上讓酒精燒起的熱度,終於退下去一大半。“大姐,醉駕啊,你怎麼想的?!幸虧是撞上了我,換彆人就麻煩了!”何雋永不能不抱怨,新車啊!剛開上就被撞,還是最好的朋友給撞的,警不能報,修車錢也不好意思找她要,如果保險沒上到,估計修車錢還得自己掏,大過年的,要不要這麼倒黴?!“哼!”李半絨哭了一聲,“你這種沐浴在愛河裡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的…”“又失戀了?”“嗬!連失戀都不算吧,我追了人家半個多月,睡也睡了,今天中午,我提著在自己包的三鮮餡餃子,巴巴的給人家送過去,誰知道,人家出走多年的老婆居然回來了,一家三口又合家團圓了,哈哈,我祝他全家萬事如意!”說著說著,李半絨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可她這席話信息量過於巨大,聽得何雋永太陽穴“嘣嘣”的疼。“你等等,先彆忙著哭,那個…半個月?他已婚?還有孩子?老婆出走?……你告訴我,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其實何雋永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當初的苦口婆心,還是被最好的朋友當成空氣。李半絨眼觀鼻、鼻觀心、下巴戳著飛機場,把腦袋耷拉成戰犯接受國際審判的慫樣,她哪裡開得了口?何雋永已經明確告訴她前麵是個坑,可她呢,就是不服啊,也許是同性之間的嫉妒心在作祟,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之間,一直落在下風的角色,也想有朝一日翻盤給久居上風的那個人看!所以,明知是坑,李半絨還是睜著眼往下跳了。“曾齊是吧…”何雋永見她那架勢,是打死都不能說了,隻能她把名字說出來,好把這個糊塗妞扯到現實的對麵,讓她正視現實的殘忍,才有涅槃重生的機會。見李半絨還沒反應,何雋永站起來就往咖啡館外走,李半絨聽見動靜,一瞧人跑了,兔子一樣躥出去,抱住何雋永的腰往回拖:“你彆走!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嘛!”何雋永瞪了她一眼,才任她拖著自己回到座位上。“我是真的喜歡他,他就是那種身上有故事的男人,你知道嗎,他有很嚴重的殘疾,執行任務時被炸傷的,晚到五分鐘醫院,人也就沒了,他的左腿裝的是義肢,後腦勺的頭骨都是金屬置換的,他的人特彆好,一個人帶著兒子,過得非常不容易…”李半絨說到這裡,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來,她咬著嘴唇,忍了又忍,想把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可何雋永瞧她忍得太難受了,起身坐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輕聲說:“想哭就哭吧,彆委屈自己…”這句話彷佛扭開了李半絨情緒的開關,她突然猛烈的抽噎了幾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何雋永趕忙把她摟得更緊,不停的撫摸著她顫抖的肩頭,哪知自己的眼淚,也被勾了下來。“我為了追他,每天午休和下班後,都去他的練歌房開個小包,買酒開唱,之前你家孟大叔不算帶咱倆去唱過歌嗎?他對我有點印象,覺得我這樣特彆奇怪,就到我包房裡,勸我理性消費,他一靠近我,隻要我聞到他身上那股不一樣的煙味,我就不行了,我嘴裡說出什麼話,都是後知後覺的,我想讓他抱我一下,他不肯,我就去抱他,我死皮賴臉的,身體根本不受大腦的控製,特彆丟人,還哭得稀裡嘩啦的,他就特彆溫柔的幫我擦眼淚和鼻涕,告訴我他有老婆,他一直在等他老婆回來,他也相信他老婆會回來,所以,他勸我彆耽誤自己…”李半絨抽抽嗒嗒的說了半天,昏昏沉沉的抽了三張麵紙,把鼻涕呼嚕嚕的擤乾淨,然後摁了摁哭得酸疼的眼眶:“可我不甘心,我不相信他老婆還能回來,如果真舍不得他,怎麼會一走4年?沒一點音訊?何況還有這麼大的兒子?我之後有三天沒去練歌房,但是每天都拿微信跟他聊天,也不管他理不理我,他有時回個三言兩語的,有時一天一夜都沒一個字,他也不發朋友圈,我也逮不著他在乾嘛,我急眼了,就罵他!罵他不算男人!沒血性!慫貨一個!活該被老婆拋棄!因為身體殘疾自卑,不敢愛我!更不敢睡我!沒自信對我展露自己的身體,隻能盼著唯一見識過他殘缺的老婆回頭!”“太狠了吧,人家招你惹你了?你這麼刺激一個男人的尊嚴?!”何雋永不理解李半絨這種行為邏輯,人家既然婉言相拒,你要麼做陌生人放棄這段感情,實在不舍得,就當個普通朋友相處,也許以後還能有機會,不隨你願,你出言詆毀破口大罵,簡直不可理喻嘛!“所以啊,他當時就把我刪了,我當時也原地爆炸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跑到練歌房的,直接衝到他的房間裡,他癱在地上喝酒,滿地的空酒瓶,我不讓他喝,他也不理,我急了,又罵他不是男人,結果他瘋了,跟頭發情的獅子一樣,把我給睡了…”何雋永簡直目瞪口呆:“我怎麼覺得…這是強奸呢…”“嗬,如果真算強奸,怕也是我強了他……”“然後呢?”“然後,他跟我道歉,打算補償我,我說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也沒吃虧,不存在補償,他求我斷絕來往,我求他哪怕是互相當個炮友也好,然後,他妥協了,大年三十,我陪他和他兒子過的年,本來相處聽融洽的,我覺得還有戲,誰知道,昨晚他老婆突然就回來了,還說不走了,以後好好過,可我還傻兮兮的拿著有生之年第一次包的餃子敲人家的門,當著那個女人的麵,連他八歲的兒子都裝著不認識我…我可真蠢!”……把李半絨送回她的出租房後,何雋永驅車回到陌上秋水,臥室裡,齊若素摟著可塵在睡午覺,樓上的房間依然時不時的傳來孟青岑壓抑的咳嗽聲。新鮮的蔬菜水果裝滿空蕩蕩的冰箱,新買的大米填滿見底的米桶,蒸飯、炒菜、燉排骨、熬青菜粥。何雋永忙活完這一切,就開車前往汽車大道去修車。一路上,李半絨的經曆一直無限循環在何雋永的腦海裡,她不明白,難道在男人的心中,新歡永遠不敵舊愛嗎?哪怕他們曾經被舊愛傷害至深,哪怕新歡對他們好到無以複加,舊愛卻始終占據著男人們的情感高地,永遠的刻骨銘心。既然如此深情,他們又何必再去招惹無辜的女人?如果對以後的愛情有所保留,又何必接受她人的滿腔熱忱,這不公平!……“吳世勳”幫著何雋永協調負責售後的維修人員,何雋永等在休息區,沒想到又已經兩天沒有聯係過她的孟懷音,居然打來了電話。“老婆…”“……”聽筒對麵傳來孟懷音依然暗啞無力的嗓音,但老婆這個稱呼,在何雋永的心裡已經激不起一絲波瀾。“這兩天,我把莫與的骨灰送回她的原籍了,莫與是獨生女,她沒了,她的父母就無依無靠了,我想給她父母一筆錢,你看行嗎?”何雋永當然不願意,孟懷音這是開口向她要錢,好給莫與父母支付撫恤金,讓一個受害者,為沒有受到應有懲罰的凶手的父母給與物質上的安慰,何雋永認為自己胸懷遠沒有達到如此豁達的修為,而且,能夠確定的是,孟懷音想給的金額必定超過十萬,如果低於十萬,孟懷音自己就能支付。“行啊。”何雋永乾脆的掛斷電話,在汽車大道上找到唯一一家中國銀行,把當初孟懷音轉到她的銀行賬戶上作為彩禮的錢,扣除了已經支付的買房款和購買卡羅拉汽車的金額,全部轉回了孟懷音的銀行賬戶。跟銀行櫃員確定轉賬操作已成功後,何雋永撥通了孟懷音的號碼:“今天剛買了一台14萬的車,就當你替莫與賠了我那台被她報廢的車,除去之前買房的錢,剩下的我一分沒留,都給你原路轉回去了,你願意給她家多少錢,都與我無關,再見!”她不等孟懷音做出任何反應,就果斷的掛斷了電話,然後把孟懷音的號碼拖入黑名單。她是真的怒了,她沒想到愛她愛得把她捧上天的這個男人,會如此不顧她的感受,一再得寸進尺!“孟懷音!我不是非你不可!”何雋永咬著壓根,一口氣憋在胸口,壓得空空如也的胃口一陣陣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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