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純粹喜歡(1 / 1)

先愛者卒 布鹿布鹿 2411 字 3天前

興奮的火苗,在遲海鐵灰色的瞳孔裡猝然跳動,纖薄的唇角,挑起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遲海姿態散漫的斜倚在窗框上,垂頭點起一根煙…他深吸一口,灰白色的煙霧從鼻腔裡噴薄而出,穿著軍靴的右腳向房門的方向滑出一步…第二口煙,他原地轉個身,向前又滑出一步…第三口煙,他把香煙叼在齒間,回想著泉城司馬春天的某個晚上,莫與和他做了兩次,又喝了整瓶的紅酒,忽然一絲不掛的跳到地板上,興致勃勃的教他跳酒會華爾茲,他對跳舞沒有概念,卻為了她的興致,願意儘力模仿那些矯情的舞步,他學得很快,也許是運動細胞發達再加上身體協調性極佳,隻消莫與帶著他跳個來回,他也就差個熟練程度了…他願意因自己的變化,在她的眼裡發現驚喜,他願意破壞訓練基地的宵禁,為她翻牆躍脊,她的身體仿佛有一種磁力,令他控製不住的想要貼近…遲海永遠忘不了一年以前的初見,莫與穿著一條黑底大片花朵的絲絨長裙,一頭濃墨般的卷發張揚著豔若驕陽的臉,她趾高氣揚的踹開墨魚安保總經理的辦公室大門,不顧滿室正在開會的傭兵隊長,理直氣壯的要找孟懷音談談。遲海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女人,她美得如同一隻碩大的燕尾蝶,當她煽動起豔麗奪人的翅膀,那引人沉醉的姿態,讓她的囂張也變得迷人起來…那天之後,遲海開始夜夜春夢,他的每個春夢裡,身下都壓著一隻巨大的燕尾蝶………第十一口煙,遲海的腳掌剛剛滑到門口,走廊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種明快的步伐節奏和足尖輕盈的落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遲海按捺住胸膛裡那顆狂跳的心,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後背緊緊貼住門邊的牆壁,豎起耳朵,捕捉著腳步聲的由遠及近,當她的足尖堪堪踏上1008房門外的地毯那一刻,他猛地拉開房門,把還要繼續前行的莫與拽進房間。“你…”莫與本能的抬手反抗,驚見遲海,手上的動作頓時僵住,“你怎麼在這兒?”遲海眉頭輕蹙,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他掏出行動定位儀,把莫與的定位信息舉到她的眼前,讓她瞧個仔細。莫與凝視著那個顯示著自己行蹤的圓點,自嘲的冷笑一聲,她明白,遲海沒有查詢墨魚安保內部人員的定位權限,墨魚安保唯一擁有定位權限的人,隻有孟懷音,而她的定位信息之所以能出現在遲海的定位儀上,一定是出自孟懷音的授權。莫與知道,錦都劫持何雋永那件事之後,孟懷音勢必加重對她的防範之心,但她沒想到,為了保護那個屎倔的小蘿莉,他孟懷音竟然下了遲海這麼大的本錢來保護何雋永,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不是嗎?“你愛我嗎?”莫與剛剛還寒涼一片的目光,轉瞬間將滿目寒冰化作似水柔情,她抓住遲海黑迷彩的胸襟,健美妖嬈的身體也隨之貼覆上去,鮮紅的嘴唇在他纖薄的唇際遊離,呼出的熱氣噴薄在他的口鼻之間,讓遲海全身的肌肉都為之顫栗,遲海與她已一周未見,對她原本就心懷渴望,如今哪裡還能抵擋住這般誘惑,他一把將她摁在牆壁上,一雙大手扣住她豔麗絕倫的臉頰,把心底那股灼人的熱切,侵入她那柔潤的口腔,他吻著她,如同沙灘上擱淺多時的一尾大魚,一朝重歸大海,每個細胞都無比貪婪的吸食之前不可得的水分,吻到深處,他控製不住的發狠,他扯開莫與的衣服,把她扔到床上,撲上去與她抵死糾纏………“你愛我嗎?”腮上的潮紅還未褪去,莫與粗喘著抱住遲海肌肉緊實的背,塗著黑色甲油的手指尖,一下一下的輕撚著他的腰窩,遲海被她的小動作琢磨得心頭一顫,抬起窩在她的肩頭上的臉,溫柔的目光把她豔絕的眉眼細細的描摹了一番,然後凝視著她的眼睛,鄭重的點點頭道:“喜歡!”“喜歡?”莫與凝眉不解,“你對我隻是喜歡?”遲海翻身躺平,目光發散:“喜歡!”莫與不禁憤怒,掀開被子正欲下床,卻被遲海從身後抱住,耳邊傳來他迫切的聲音:“什麼是愛?”莫與被他問得一怔,什麼是愛?他居然不懂什麼是愛?然而下一秒,莫與也居然也被他問倒,她轉動腦筋,掰開心思,竟然也開始迷惘起來,是啊,究竟什麼是愛?遲海不懂,難道她就懂得?莫與被這個問題追究得乏力,她隨著遲海倒回大床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泛著刺目的青白,刺得她的眼睛潮濕起來。什麼是愛?這個問題就像一隻回旋鏢,明明是她冷不丁砸向了遲海,遲海的無知無覺,卻把這個問題回旋給了她,嗬嗬,連莫與都覺得自己好笑…愛啊,有人說愛是幽靈,多少人曾與之擦肩,卻從未看清麵目,更加談不上得到。驀然之間,曾與孟懷音相戀那五年的朝朝暮暮,幻燈片一樣,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朝莫與砸了過來,一瞬間居然令她頓悟…愛是什麼?愛是她說什麼,他都選擇相信,哪怕他明知她故作天真卻滿口謊言…愛是她做了一個夢,她說她要住進夢裡,他就放棄擁有的一切,一路披荊斬棘,把那個夢生生的營造出來…愛是她出門胡鬨了一圈,捧著一顆被人搗爛的心站在門外,他還願意為她打開一扇門,依然願意張開臂膀,為她遮風擋雨…愛是做到不恨,亦是絕不原諒…在特種部隊,孟懷音是毫無爭議的強者,莫與崇拜他,愛上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然而退役後步入社會,莫與見識到了更大的世界,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讓莫與無限神往,有實力雇傭保鏢的男人,每個都衣冠楚楚,身份矜貴,她跟著這些男人,聽慣了美貌的恭維,坐慣了香車寶馬,享受慣了金錢和權勢帶給她的便利,對比在生意上焦頭爛額的孟懷音,莫與發現,她愛著的這個男人,不再是世界的強者,麵對生存,那個強悍無比的男人在金錢麵前,變得如履薄冰、狼狽不堪,這哪裡還是她莫與愛慕的那個孟懷音?!於是,莫與去追逐她的夢,那個夢,就像一個碩大而絢麗的肥皂泡,她拚儘全力去觸碰到,誰知一朝夢醒,隻剩下肥皂泡破滅後迸濺了滿臉的肥皂水,當她受了委屈,當她孤立無援,她又想起了孟懷音,那個被她辜負和背叛過的男人,可她的自尊心無法讓她放下身段,她寧願出賣自己換一點虛榮的臉麵,才打著舊情難忘的旗號,厚著臉皮,重回孟懷音的身邊,誰料想,兜兜轉轉數年,令莫與不可思議的是,孟懷音經過現實的磨礪,居然成為了一個縱橫政商界的隱形富豪。莫與悔不當初,如果她不曾放棄,也許她早就住進了為自己編織的美夢裡。與她分手的八年,孟懷音沒有交往過女人,莫與曾篤定的認為,孟懷音必定沒有放下她,隻要他一天沒有放下她,她和孟懷音的情分終究有修複的那一天,然而何雋永的出現,徹底打亂了莫與的陣腳,她驚悚的發現,與這個倔強剛強的小女人不過才接觸幾次的孟懷音,38歲的麵貌竟然煥發出二十幾歲時的容光,曾經圍攏不散的層層陰霾,仿佛一朝雲開,消弭無痕。莫與為孟懷音的變化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她慌亂得無法思考,整日毫無頭緒,徹夜難眠。情急之下,莫與偷偷找到何雋永,想把這朵溫室裡的小花兒嚇破了膽,讓她不敢對孟懷音心存肖想,沒想到正好撞在孟懷音的槍口上,沒想到經曆過腥風血雨的孟懷音,會對何雋永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如此上心。莫與想不通,何雋永到底有什麼好?論身高,莫與172,何雋永隻有160,這麼短打的身材,就算凹凸有致,在190的孟懷音麵前像個娃娃一樣舒展不開。論美貌,莫與的容顏豔麗不輸那位以狐媚著稱的一線女星,而何雋永連滿臉的嬰兒肥還未褪儘,隻一雙毛茸茸的大眼睛,讓她的神情總予人一種嬰孩樣的無辜。論經曆,莫與曾陪著孟懷音槍林彈雨患難與共,而她何雋永那個時候都乾過什麼?她還在校園裡穿著小白鞋,和小夥伴們發愁下一科考試怎麼複習!思來想去,莫與無論如何都不能懂得孟懷音對何雋永的感情,他一定是一時錯亂,搭錯了腦筋,他一定是常年缺少性生活,年紀大了,體力差了,自製力變得薄弱,開始對蘿莉款的女人饑不擇食。她無論如何難以接受孟懷音愛上彆人這個事實,就算她莫與永遠不能和孟懷音在一起,她也不能容忍孟懷音的感情歸屬她人!……莫與伸出雙臂,鉤住遲海的脖子,眼含深情的望著他鐵灰色的瞳孔,瞳孔裡喧囂的獸性,讓她忍不住著迷:“愛是為了我,你可以付出一切,愛是為了你,我打開這副身體,把自己交給你…”遲海眸光閃動,心底泛起一絲痛楚,那張還殘留著一絲青澀的臉孔,因著難言的痛楚而陰鬱了動情的眼。“原來這就是愛,竟還比不過喜歡來得純粹!”遲海心念鬆動,泄氣的攤開四肢,莫與不懂他的反應,不甘心的纏上來,卻被他輕輕推開,他抬起腕表,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八點,這是何雋永上班的時間。遲海從床上一躍而起,三兩下穿好全副武裝,剛往外走出一步,忽又折回身,望著床上的莫與:“彆出門。”“不可能!”莫與掀開被子起身穿衣,“這次你幫我,事成之後,我跟你遠走高飛。”遲海聞言一呆,遠走高飛?他似乎從未考慮過未來。“我們能去哪兒?”“你16歲進了墨魚,為孟懷音賣命6年,你的賣命錢呢?”莫與穿好衣服,點起一根煙,背靠著窗台,鮮紅的嘴唇之間,吐出兩個煙圈,輕飄飄的飄蕩向此刻有些茫然的遲海。遲海的腦子裡還沒有錢的概念,跟隨孟懷音這些年,他沒問過錢,也沒用過自己的錢,除了訓練基地和執行任務接觸到的那點社會,他幾乎很少獨自出行,聚眾出行時,由於他的年紀總是最小,都是年紀大的傭兵長官們買單,所以根本不需要用到遲海自己的錢,就像這次被調到沙城,孟懷音給他轉了一筆行動經費,所以,孟懷音給不給他錢,或者說他的錢在哪兒,遲海根本不知道。莫與冷笑,她挑起鮮紅的舌尖,舔了舔發乾的上唇:“我跟孟懷音同生共死,還救過他的命,我進公司給他賣命,他也不過才給我一個月兩萬塊,你呢?你一個閉眼跟著他混的小兵崽子,他能給你幾個錢?你不是賀自許,也不是張虎臣,跟孟懷音沒有戰友情,也沒有他們兩個兵王那樣大的本事,孟懷音又憑什麼給你鋪墊未來,幫你安家立戶?”遲海不語,隻是靜靜瞧著眼前這款尤物。“不如跟我走吧,你幫我去討一筆債,錢一到手,足夠到國外開間公司…”“開公司?”“洗錢的公司,我認識很多有錢人,他們的手裡,有無數黑錢需要洗白,簡單的講,他們的公司和我們的公司簽一筆合同,他們把黑錢打過來,我們收下黑錢抽個提成,剩下的利潤幫他們在國外購買房產和基金,我們作為資產代為持有者,享有資產的使用權,用彆人賺的錢來享受我們的人生,喜不喜歡?”莫與得意的挑挑眉梢,把香煙碾熄在窗台的大理石台麵上。遲海沒念過幾年書,也沒動過經商的念頭,對於莫與所說的交易,他基本沒能聽懂:“我喜歡你,願意跟你走,可是,如果你有這麼好的賺錢機會,為什麼這一年還要待在墨魚?”莫與笑笑,遲海的單純是因為年輕,遲海的雞賊是因為天性。“這恰恰證明,我待在墨魚這一年多,沒有白過。”正是在被招去配合的那宗情報任務裡,莫與摸索出了洗錢的套路,她雖然仍然癡想把自己的餘生托付給孟懷音,但本能讓她不忘給自己的人生留出退路。遲海點點頭,原本因好奇而清澈的目光,再次蒙上舊日的陰鬱,這一刻的遲海,竟讓莫與有些著迷,他就像一個矛盾體,麵容年輕卻眉眼沉暮,經曆單調卻心思繁複,一時衝動熱情,一時冷漠猶疑。“那麼,你何必要來沙城…”既然孟懷音把莫與的定位發給他,遲海就明白,莫與一定是威脅到何雋永的人。“我來給自己的感情做個了斷,了斷了,就能跟你有個嶄新的開始。”“怎麼了斷?”莫與上前幾步,整副身體貼上遲海:“幫我殺了何雋永!”遲海眯起鐵灰色的瞳孔,凝視莫與片刻,突然笑了:“我還以為,你想讓我幫你殺了孟老大!”莫與聞言一愣:“殺他?”“殺一個弱女子,憑你的身手,還需要我幫忙?”遲海又笑,笑得諱莫如深。“你隻要不插手,就是幫我了。”莫與拍拍他的心口,臉上浮起一絲傲氣。遲海點點頭:“殺了何雋永又能怎樣,如果孟老大想要女人,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殺得過來嗎?更何況,你已經計劃去國外開公司了,如果殺了她,你確定自己還能走得脫?”莫與眼珠一轉:“當然走得脫,就算我殺了何雋永,孟懷音也不能拿我怎樣,何雋永才跟他幾天?我跟他在一起整整五年!”“既然何雋永這麼沒分量,殺了她豈不是很不劃算?”遲海從褲袋裡摸出一根煙,莫與將自己的打火機打燃,遞到他麵前,遲海有點意外,麵上浮起一絲笑意,將香煙含在唇間,煙頭探入打火機幽藍的火苗中,他開始吮吸煙嘴,煙草的燥香氣剛剛沁入肺裡,感覺心房驟然貫入一股寒涼的銳利,他低頭向左胸處看過去,一隻塗著黑色甲油的手,正在緩緩的,把一根錐形匕首的末端推進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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