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昊不禁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何雋永，平日裡像隻驕傲的小鹿般嬌美帥氣的女孩子，現在一頭亂發，右眼尾部透著大片的烏青，細嫩雪白的脖子上，綻著一圈紅鮮鮮的淤痕，長長的羽絨服敞開著前襟，露出裡麵淩亂不整的衣衫，想來是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了。“說！”賈昊下意識的從抽屜裡摸出一根煙，剛叼到嘴裡，想去摸兜找打火機的手就頓住了，他兩根短短的濃眉不悅的抖了抖，又把香煙從嘴裡摘下來，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接著，他從桌麵上的零食堆裡挑了一塊巧克力丟進嘴巴裡，一臉的不情不願。“不管賈總是否繼續用我，就我回歸市場部這一個月的感受，我想我有責任向您做個說明，也不枉您這段時間對我的重用。”賈昊扯扯嘴角，點頭示意她繼續。“市場部人少工作量大，這是公司內其他一線部門的常態，原本大家共同加班加點就能克服，但是加班費歸入項目預算統籌，而公司為了壓縮預算、提高項目效益，導致加班費基本不予支付，員工心裡難免不平衡，當然，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項目效益的預期，在項目初期幾乎是透明的，所以，哪位同事去跟哪個項目，報酬高低都是可以預見的，那些經常性接到低效益項目的人就不願意再貢獻工時了。我們市場部的工作內容，做得好壞，全憑良心，負有職業道德的人，對自己有要求，會把工作做得細致些，而那些拿著高額效益獎金，又整天混日子的人，自然不會對本職工作下功夫，雖然這種人隻是極少數，但對絕大多數員工的工作積極性，存在很大的打擊，好好一鍋湯，哪怕是掉進一隻蒼蠅，也足夠讓人膈應的，何況是整天招搖過世的大活人…”何雋永說得口渴，拿起茶幾上為了招待客戶用的瓶裝水，擰開蓋子，咕咚咚喝了大半瓶，她是熱愛市場部的工作的，所以，臨走之前，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給賈總灌點藥湯。賈昊不做反應，剝出一包海苔，卷成卷，塞進嘴裡，嚼得吱吱的響，那般吃相，像隻捧著肚子享受的大老鼠。“我知道，由於我的無故缺席，導致今天上午的三個重要會議都開了天窗，我承認全部責任在我，我不會推卸給任何人，但是，羽氏公司成立10年，聘請的中、高層管理都是業界精英，如果說如此優秀的領導，因為一名普通員工的缺席，就能導致某些重要工作無法進行，這是應急措施沒有納入內部管理規範的問題，歸根究底屬於管理流程中的低級bug，我不清楚這個bug屬於人為還是客觀漏洞，總之，這次市場部的損失並非不可避免，希望賈總能夠在我離開後修複這個bug，我說這麼多，隻是希望市場部以後不會再因為相同的問題遭受損失，”何雋永低頭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好，“再次感謝賈總的重用，很遺憾讓您失望了，再見。”何雋永回身走到辦公室門前，她忽然想到什麼，偏頭過去，對賈昊道：“您想戒煙，可是吃這麼多高熱量高膽固醇的零食，對備孕二胎也沒好處，還是健健身吧。”賈昊正拿起一塊烤魚片，聽到她的話，心裡這份堵心啊，可是想了想，又把烤魚片丟回零食堆裡。何雋永走後，賈昊一番思前想後，拿起手機給某人發了條微信。片刻後，辦公室的大門被倏然打開，桑妮滿麵春風的扭了進門來。“領導，有啥好事兒找我？”桑妮跟著賈昊跳槽到羽氏之前，和賈昊同間公司共事三年，是賈昊的忠實下屬，賈昊的老婆和桑妮的私交也不錯，連做臉都會相約同一家美容院，小孩穿的衣服也是相同的品牌。賈昊垂著雙眼沉默片刻道：“何雋永停職，她之前的工作量，由你暫時頂上，等人力資源那邊找到合適的人，你再去接手沙城的項目。”聽到這個安排，桑妮一時悲喜交加，悲的是，何雋永的工作量不是普通的巨大，由她一個人代工，恐怕不吃不睡，也完成不了，原本何雋永的崗位工作量隻是現有工作量的二分之一，隻是桑妮一直忌憚何雋永的存在，利用職權，把跟自己關係不錯的幾個同事的工作量都劃給了何雋永，使這個崗位的工作量多出一倍，現在可好了，桑妮為了不至於吐血，還得把劃過來的工作量，加成之後原路劃回，好在那幾個吃慣她給的甜頭的年輕人，不至於明著抱怨。早在兩年半之前，賈昊就授意栽培何雋永。桑妮作為賈昊的舊部，終日鞍前馬後兢兢業業，雖然忠誠度爆表，但專業能力已經到了天花板，再加上正在上學的孩子牽扯精力過大，使桑妮漸漸失去了上進心，而聰慧通透直爽的何雋永的出現，讓桑妮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重威脅，她揣著一肚子的怨氣，等待時機給何雋永下絆子，然而時機還未成熟，半年後，何雋永結婚了，小姑娘為了相夫教子，退居了二線。當桑妮看到何雋永轉崗行政的通知單的那一刻，心情雀躍的跟和劉亦菲換了臉一樣，雖然賈昊被閃了老腰，暴跳如雷了好一陣子，但桑妮的一顆心徹底放肚子裡踏實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兩年之後的今天，何雋永居然陰魂不散的回歸市場部，雖然賈昊看起來一副不情不願的德性，表麵上對何雋永也是一萬個不待見，但以桑妮對賈昊的了解，如果賈昊真心討厭何雋永，壓根不會接收她回來，賈昊非但不反感何雋永的回歸，恰恰相反，桑妮通過跟賈昊的老婆閒聊，得知賈昊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還跟他老婆說，徒弟終於開竅回來了，鍛煉她半年，就讓她直接帶項目。桑妮一時間五雷轟頂，氣恨交加，回崗半年就直接帶項目，簡直是名利雙收的待遇，桑妮對賈昊忠心耿耿八年多了，都沒得到同何雋永同等待遇，桑妮這一個月以來，終日戾氣洶湧，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整治何雋永的機會。這不，擇日不如撞日，桑妮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及時。今天因為市場部一上午三個會議紮了堆，負責審核上會資料的桑妮，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就來到公司。她打開郵箱，看到何雋永發來的會議資料的接收時間是昨晚9：54分，桑妮幸災樂禍的咧咧嘴，她把資料粗粗的瀏覽了一遍，隻對幾個敏感的對外公開數據進行了核對，其他的內容，即便被參加會議的高層指摘出問題，她也能把責任推卸到資料製作者身上，反正賈昊一直偏袒她，桑妮從來不去擔心會為工作承擔什麼責任。等到上班鈴聲響起，一向早到10分鐘的何雋永居然沒有出現在工位上，晨會在即，主持會議的同事根本聯係不上何雋永，桑妮冷眼旁觀著雞飛狗跳的同事們，心裡彆提有多舒坦，項目經理過來找桑妮詢問會議資料，桑妮心頭一動，滿臉意外的告知項目經理，從昨天下班到現在，她根本沒收到過何雋永發來的任何資料，項目經理瞬間崩潰，哀嚎著離開，桑妮默默的把何雋永的郵件刪掉，然後清空了廢件箱。不過，畢竟做賊心虛，恰好樓下銷售部的同事找桑妮查找一封公眾號上的推廣，桑妮為了逃避給市場部帶來的連鎖災難，格外熱心的跟著銷售部的同事跑下了樓，直到午休的鈴聲響起，她才回到樓上。有悲還有喜，喜的是，沙城的項目是個大肥差，沙城是新興沿海城市，百業待興，羽氏剛剛跟醫科大總院就沙城興建分院的項目簽訂了初步意向，如果市場開發及推廣由桑妮負責，未來幾年的經濟回報不要太豐厚，桑妮雖然對接手何雋永的工作量深為不滿，但是部門內的大肥差，賈昊總是能第一時間照顧到她頭上，桑妮還是領情的。……賈昊盯著桑妮臉上的表情，心裡有了譜：“還有幾天就跨年了，趕緊把需要打點的客戶名單列出來，禮品算在今年的預算裡，彆把預算浪費了。”“我知道，今天下班前我就把名單發你郵箱裡…”給客戶的新年禮品是常規事務，也是桑妮最愛乾的事，到羽氏這幾年，每年桑妮都是拿著公司預算，帶著幾個年輕同事，把錦都那幾家奢侈品大廈逛個遍，不光給客戶買各類奢侈品，順帶把贈品給陪逛的小年輕們分一分，當然，桑妮討好賈昊老婆的禮品也從這筆預算裡出，大家同坐一條船，船才不容易翻。“彆發郵箱，打印一份名單給我，連帶預算金額也附上。”桑妮愣了一下，也沒多想，就轉身出去了。賈昊拿起座機，撥通了IT設備運維部門的內線：“程工嗎？我是賈昊，幫我查一下我部門員工桑妮的郵箱收件明細，時間段是昨天早上9：00到今天上午12：00，儘快。”……何雋永從公司出來，讓孟懷音送她回醫院。現在的她，不僅心情糟糕透頂，還頭痛欲裂。一件倒黴事砸過來，總是能派生出一串的連鎖反應，如今工作已經受到難以挽回的影響，總不能把健康再搭進去。一路上，何雋永坐在後排座椅上，一言不發，懨懨欲睡。臨下車時，何雋永突然道：“我餓了，我要吃飯。”孟懷音連聲應和，跑著到醫院的便利店裡，搜羅了一大堆零食和麵包方便麵。何雋永獨自乘上住院樓的電梯，順手按下樓層鍵6。由於不是用餐時間，使用電梯的人極少，所以電梯很快就直達6樓。電梯門甫一打開，何雋永就熟門熟路的出門左轉。當走廊上“呼吸科”三個大字映入眼簾，何雋永頓時愣住了，她忽然記起6樓是可塵經常住院的呼吸科病房，她隻是下意識了來到這裡，她住的外科病房應該在11樓。何雋永自嘲的笑笑，習慣還真是個頑固的東西，即使不會刻意想起，然而兩年的婚姻生活，還是在她的潛意識裡烙下了抹不去的印記。她不知道，在她離婚的這一個月裡，可塵還有沒有生病，她也不知道，如果可塵向孟青岑問起她，孟青岑會如何作答。剛離婚的那一周時間，何雋永每天都會恐懼可塵會打電話給她，她害怕聽到可塵那聲媽媽，害怕會身不由己的去看他，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兩年的孩子，就算是小貓小狗，日積月累下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割舍得下的。她訕訕的回到電梯間門口，按下上升鍵，電梯門不刻打開，何雋永自覺的閃到一側，好讓電梯裡麵的人先下，誰知，電梯裡的人，出了電梯，就站在她的麵前不肯挪動，何雋永低著頭，光看那雙穿著皮鞋的腳，就知道是孟青岑，不過她並不打算理會，便側著身子從他身前擠進電梯裡，按了11樓，背靠著轎廂的牆壁，閉目養神。她在想，偌大的醫院，六台電梯，居然還能與他相遇，真是神奇。……孟懷音拎著碩大的食品袋，和何雋永前後腳回到病房，何雋永瞧著滿袋子的垃圾食品，真是懷念悅木仁愛醫院的陪護阿姨。“就給我吃這個？你為惡魔女友求情的誠意在哪裡？”何雋永實在是太餓了，脫下外套套上病號服就疲憊的靠在病床上，她勉為其難挑了一袋麵包，撕開包裝，狼吞虎咽的塞進肚子裡，胃口立刻泛起酸水，胃液反流到喉頭，讓她難受一頓咳嗽，連帶著脖子上的瘀傷也被扯得疼起來。“你想吃什麼？你說，我去買。”孟懷音也覺得差點意思，不過，他也沒怎麼照顧過女人，所以真心沒有經驗。“叫外賣不會？”如果不是手機摔壞了，何雋永早就自力更生了。“怎麼叫？打電話嗎？”孟懷音活了38年，從軍前外賣還沒有誕生，從軍10年都是在部隊吃食堂，退役後開了公司，飲食有公司職員給準備，外出時吃住都在酒店，根本沒接觸過外賣這種非傳統生物。何雋永忽然想起他那隻舊款的諾基亞手機，那種古老的型號，連個APP都裝不上，她不得不相信，孟懷音確實不知外賣為何物。“那你以前跟我聊QQ用的什麼？”“電腦。”“好吧…”何雋永歎口氣，她沒有精力去擺弄那隻賠給她的新蘋果手機，好歹肚子裡有麵包墊了底，她打算好好睡一覺，“晚飯幫我去食堂打份燴麵，我胃酸返流了，需要吃堿性食品。”。孟懷音眨巴下眼睛，其實沒太聽懂，但是她的口氣始終氣哼哼的，他就不敢再問了。何雋永很快就睡熟了，孟懷音才關好病房的門，來到走廊儘頭的隱蔽處，撥通了莫與的手機。“今晚十點，在昨晚的停車場等我。”孟懷音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陰陰的神色，透著一股森然，與在何雋永麵前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莫與正躺在酒店的美容部，舒舒服服的享受著美甲服務，聽著孟懷音的口氣，忍不住哈哈大笑，她這麼突然一笑，不免花枝亂顫，美甲師的手被她顫得一抖，腳趾甲上的甲油立刻就花掉了。“沒事沒事，擦掉重來。”莫與衝美甲師擺擺手，轉而又衝著手機那頭的孟懷音道，“你讓我去，我就去？”“你不怕我報警？”孟懷音對她毫不在意的態度頗為不滿“你舍得嗎？”莫與調笑著這位昔日男友，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更甚於對自己引以為傲的身體，身體還有看不到的背麵，對孟懷音，連這個背麵都不存在。“彆逼我，我們本可以做個普通朋友，相安無事，可是這次你太過分了！”孟懷音的口氣，前所未有的冷感。莫與臉色一沉，她不願承認，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會對孟懷音存在不同意義，但是這一天，這個人，終於還是出現了，這讓她不得不去正視這個問題，她甚至有點後悔，沒能把昨晚的事情籌劃萬全，何雋永這個在莫與看來不甚起眼的女子，還真是讓她低估了在孟懷音心裡的份量。“過分又怎樣，你我這種多重國籍的身份，都是有犯罪豁免權的，就算你報警，我隻要還有口氣在，清理疑似威脅者的理由，在大老板那裡，還是好使的，你要相信，在某些無傷大雅的事件上，我的話，應該比你的話好用。”莫與還就不信邪了，她這輩子難道就吃不定一個孟懷音？！孟懷音在聽筒對麵，露出一個無聲的冷笑，他掛斷電話，轉而給賀自許打過去：“自許，今晚十點，無論使用什麼手段，你都要保證把莫與押到羽氏的地下停車場，就在昨晚你找到她手機的位置。”聽筒那邊的賀自許陷入片刻沉默，他掃了眼正在辦事處裡聯機打遊戲的孟東崖和孟西江，心裡一橫，對著聽筒道：“好！”孟懷音收起手機，正要走回病房，卻見孟青岑戴著口罩，從走廊的另一端快步而來。孟青岑顯然沒有看到隱蔽處的孟懷音，徑自來到護士站，似乎是詢問了幾句，就在何雋永的病房門外站定了。孟懷音收回已經邁出的腳步，藏在陰影裡，默默觀察著孟青岑，他正透過病房門的窗口，朝裡麵不停的張望，那模樣分明滿懷著關切和不安。孟青岑從窗口望見病床上的人一動不動，他終於按捺不住焦躁的關心，輕輕推開病房的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孟懷音遠遠的瞧著孟青岑那副小心翼翼，想起已經去世多年的孟碧海，不禁心頭抽痛著歎了口氣。孟青岑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靜默的站在何雋永的床頭，一個月不見，她瘦得脫了相，一張原本肉乎乎的小臉，粉嫩的蘋果肌和萌萌的金魚腮，已經被刀削般清秀的線條所取代，他望著她，就像望著曾經的孩子已經長大，淡淡的陌生感，讓孟青岑感覺到兩人的距離正在越拉越遠。睡夢中的何雋永忽然側躺過去，這是她最習慣的睡姿，卻把她右臉上大片的烏青和脖子上赤紅的刮痕暴露在孟青岑眼前，孟青岑皺緊眉頭，俯身過去查看她的傷情，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觸碰那些傷處，卻在半空中頓住，把手收回來，兩隻手手掌想貼，奮力的搓了無數下，感覺手指有了溫度，才再次伸過去，輕輕觸碰她太陽穴上已經泛紫的烏青，然而當他的手指撫摸到那圈刮痕時，何雋永的喉頭抖了抖，在睡夢中哼了聲“疼~”，這一聲，明顯帶著哭腔，孟青岑趕緊把手收回，瞬間眼圈發紅，他喉頭幾番滾動後，轉身出門，跟護士站的護士交待了幾句，就轉身匆匆離開。……番茄雞蛋燴麵，其實就是把番茄炒雞蛋澆在一份煮熟的寬麵條上，何雋永麵前這份燴麵，完全沒有體現麵條和番茄雞蛋經過爐火翻炒達到親密交融的“燴”的操作。“騙子！”何雋永一看見孟懷音，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喜歡？那就倒掉，我再給你去買。”孟懷音也是無奈，食堂的菜牌上寫著是燴麵，誰知何雋永不滿意，可是她明令他去食堂打飯，他也就沒敢去彆處買，不知所措！不知所措！這就是孟懷音麵對何雋永的內心寫照，他把她說的每個字都當作聖旨，可就是理解不到重點。“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你現在乾什麼，我都不滿意，不知道這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何雋永卷起一叉子番茄雞蛋蓋麵放進嘴裡，結果一股濃濃的番茄酸味兒嗆到她的喉嚨，她咳了幾聲，瞪了孟懷音一眼，“這裡的食堂我經常吃，從來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飯，你告訴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份麵是不是你親自下手做的？”望著何雋永那張皺巴著滿滿無奈和委屈的小臉，孟懷音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從椅子上抬起屁股，身子探過去，一把捧住她無辜的臉蛋，狠狠的親了下去，然而就在這時，病房門的窗口處，赫然出現孟青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