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人手裡橫著一根笛子,他一吹響,這群屍體便如同發了瘋一般衝了上來。玄塵雙手架住前麵兩具,身後卻又出現了兩具,他連忙蹲下身子,雙手掰開了其中一具屍體的雙腿,然後一個倒掛金鉤一腳踢在了屍體的頭上。可這一招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功效,這一腳不僅沒有把屍體踢倒,還震的他的腳生疼!讓他最為驚訝的是,這群屍體絲毫不懼怕他的鬼骨,這讓他心裡出現了一絲不妙。什麼東西不怕鬼骨?活物!可麵前的這些東西明明都已經死了,卻並不怕他,這隻說明了一個問題,這是活人煉製的屍傀,用活人煉製屍傀是非常殘忍的一種辦法,選取的人,必須是心甘情願,不能夠有一點怨氣,否則會破壞屍傀的效果。首先,要在人的頭頂打入三根鋼釘,將三魂七魄定在體內,然後浸泡在水銀池內七天七夜,最後再用趕屍一族的秘法煉製。這種方法傷天害理,人神共泣,已經是好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玄塵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他雖然喝酒吃肉,但他是禪宗子弟,信奉的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佛門子弟見到這種傷天害理的秘法,他焉能不管不問?他解下了脖子上掛著的念珠,勒住其中一具屍傀的脖子將它拉倒在地上,借機衝出了重圍。趕屍人帶來的屍傀一共有十具,每一具都力大無窮而且速度極快,玄塵有信心一個人拚倒五具,可這十具,他恐怕是做不到了。“師父你從小就教我出家人慈悲為懷,可玄塵走遍了世間,看慣了是是非非,才明白,世上最善的人,最惡的也是人,徒弟今天要開戒了。”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從背後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戒刀,戒刀是僧人必備的武器,卻不能用來殺生,他今天用戒刀來斬這些體內還殘存著三魂七魄的人!“殺!”他低聲吼了一句,衝入了屍傀群中。半個小時後,他一刀砍下了趕屍人的腦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身上的僧袍已經沾滿了血跡變得殘破不堪。他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艱難的爬到了一旁的石頭上,嘴角露出了笑容。————張北河等人站在第六層看著眼前的這口古樸棺材,一個個繃緊了身子。棺材裡一直有東西在活動,頂的棺蓋四處搖晃,蘇河已經派人拿著鐵鏈在棺材兩旁守候著,若是出來一個什麼了不得東西,他們會立即鎖棺。“注意,要開了。”張北河大聲招呼了一句。他剛說完,隻聽見砰的一聲,棺蓋突然彈起,在兩邊扯著鐵鏈的人直接被棺蓋連帶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張北河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著棺材裡的東西,隻見一雙手最先扒住了棺材的兩側,這雙手的指甲足足有半米那麼長,張北河連想都沒想就大吼道:“鎖棺!”一行人迅速抬起棺蓋扣了上去,神家的掘墓人手持洛陽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撬起了棺材,天罡地煞在瞬間把鐵鏈穿過,然後雙方調換了位置,形成了繩扣,勒住了棺材。棺材中的怪物似乎感覺到了外界的敵意,死命掙紮著往外逃竄,眼看這些人就要撐不住了。張北河拿出一把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掌,讓鮮血順著棺材縫走了一圈,裡麵終於沒有了動靜。這一手叫做神血封棺,他當年中毒,張靖請來神醫李鐵花,為他換了一半的血,現在他的體內一半是人血,另一半是李鐵花為他尋來的麒麟血。“用鐵鏈把棺材勒住,勒緊,一定不要裡麵那個東西出來。”張北河叮囑道。他剛才一看那雙手,就知道裡麵這具屍體最起碼有八百年以上了,這是當初墓穴的建造者從彆處尋來的屍王。以屍護屍的手段,在很多墓中都經常見到。解決掉了這個大麻煩,他們往第七層走去,這是黑塔的最後一層,正主應該就在上麵了。這個時候,張蟄他們也解決掉了第六層的屍王,他們倒是沒有費什麼功夫,把一壺化屍水全部倒進了棺材裡,就什麼都解決了。第七層,古塔的頂峰,空蕩蕩的,隻有左邊有一條路,這條路懸在空中,張蟄走過去一看,終點似乎是通往中間的那一座山上的。“都拿好火折子,小心點。”他喊了一句,帶著幾個人從這條路上了山。他們與張北河等人正好在山上相會,看著二叔領了這麼一幫子人上來了,他頓時鬆了口氣。“小蟄,做的不錯,出去之後,南北方沒有人再敢小瞧你。”張北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張蟄點了點頭,然後二人的目光,一共看到了山頂上。那裡,站著一個人。這墓裡有兩座古塔,一座是白骨塔,一座是黑血塔,兩座塔的中間便是這座山峰。站在山峰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守墓人了。陳不第的目光忽然變得滄桑起來,他扯開嗓子大吼一聲:“楊璉真珈!”這個元世祖忽必烈時期的大盜墓賊,轉過了身子,大笑一聲:“手下敗將姚病虎,今日又來送死不成!”隨著他的一聲怒吼,山頂之上燃起了火把,將整座山照的如同白晝!姚廣孝和楊璉真珈其實並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不過姚廣孝在大明朝時期見過這個老怪物,並在一次行動中與之結下了梁子。這二人的恩怨,糾纏了數百年,到今天終於到了見分曉的時候!“小娃娃,上次我已經饒了你兩條命,你怎麼又來送死了?”“兩次?”張蟄左思右想,想起了進白骨塔的時候,蟲群悄然退去,沒想到那也是楊璉真珈的手筆。“你為何救我,何不殺了我省的有今日的麻煩。”張蟄高聲質問道。“你錯了小子,你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誘餌罷了,你以為我真會有這麼好心嗎?你看看這是誰。”楊璉真珈拽出了一個人。“玄塵!你把他怎麼樣了?”“沒什麼,我隻是挖去了他的鬼骨罷了。”他手中握著一塊漆黑的骨頭,上麵還殘留著血液。張北河眯著眼睛,望著楊璉真珈,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傳說這世間有六種異物,重瞳,陰陽眼,鬼骨,麒麟血,龍鱗,玲瓏心,現在六物我已經得其三,若得其六,用大禹九鼎煉藥!我便可永生不死!”楊璉真伽雙手一揮,黑塔和白塔轟隆倒塌。張蟄等人,儼然已經沒有了退路。“從八百年前到今日,我一直認為我是天下無敵之人,哪怕是五百多年前洪武帝網羅天下高手想要殺掉我都沒有成功,哪怕是你病虎姚廣孝再加上大金剛張青古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不用說當世之人了,我當年領悟奪舍之法,到現在八百年功力早已經渾然一體,天人合一,現在缺的就是永生!得到了永生!我就能成就皇圖霸業!”“嗬嗬……”姚廣孝發出了一陣陰笑,冷哼道:“你錯了,當世沒有江山之主!而且,你太膽小了,八百年前你臣服在忽必烈腳下,五百年前你恐懼那個從屍山血海爬出來的洪武帝,哪怕是大明滅亡時你還恐懼大內巨宦魏公公留下的後手,怎麼到了現在,看滿清韃子沒本事了,想出來蹦躂了,晚了!”“晚不了,那些人都死了,這是我的時代!重瞳!麒麟血!龍鱗!都在這裡了,這是天命!”楊璉真伽雙手高高舉起,雙目赤紅。張蟄一愣,望向了張北河,又望向了陳不第。陳不第麵無表情,捏下了附在脖子下麵的一層皮,皮下麵是一塊黑色的月牙狀鱗片。傳聞,巨龍脖子下都有巴掌大小的一塊鱗片,呈月牙狀。脾氣再好的巨龍一旦被觸及逆鱗,立刻就會像火山爆發一樣散發出無限龍威。“想奪我的龍鱗,你還差點。”陳不第冷笑一聲。周圍密密麻麻湧來了無數的蛇類,全部聚集在陳不第的腳下,人生龍鱗,可號令萬蛇。“怎麼?要開打了?”楊璉真伽笑道。張北河向前一步,把煙卷一丟大喊道:“開火!”“砰砰砰……”一連串的槍聲響起,可槍手們驚訝的發現,他們居然根本打不到楊璉真伽!“你們退下!蘇河你帶人上!”張北河大吼一聲。十個繡衣使者如同鬼魅一般衝在了最前方,天罡地煞和掘墓人緊隨其後。蘇河大喊道:“布陣!”“唰唰唰……”十條粗大的鐵鏈封死了楊璉真伽的退路。“絞殺!”十個人猛的翻動鐵鏈,將楊璉真伽捆在了一起。楊璉真伽猛然一掙,精鐵打造的鐵鏈寸寸斷裂!繡衣使者拉了個空,剛想撤退,楊璉真伽已經撲了上來,雙掌毫不猶豫的轟在了其中兩人的頭上。兩顆頭顱猶如爛西瓜一般爆炸開來!張北河一下子急了!訓練出這麼一個繡衣使者,他耗費的人力物力都頂的上一門大炮了,現如今一個照麵就被殺了兩個,他的牙都快咬碎了!掘墓人和天罡地煞看到對手這麼凶悍,仍然前仆後繼的衝了上去,這讓張北河不由得在心裡讚了一句!明知道可能會死,還是義無反顧往上衝,單憑這份精神,他們也配得上是好漢二字!張北河解下了襯衫上方的兩個紐扣,緩緩道:“該我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