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蟄剛要說話,被聖心用眼神製止了。“麟齋的事情,我很抱歉,江湖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是規律,你若恨我,我擔著。”慕婉兒沒說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張蟄咳嗽了一聲,道:“婉兒,這事不怨我師父,實在是你哥哥辦事忒……”“關你什麼事!”慕婉兒白了他一眼。“我咋了我,我說的沒錯嘛,說句難聽的,你哥他……”“張蟄!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句!信不信我宰了你!”慕婉兒小嘴撅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上千裡的路程,陪著周童走來,可把她折騰壞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張蟄這個榆木腦袋氣哭了。旁邊的聖心是目瞪口呆,他拿出來的煙卷都忘了點,心裡連連說是自己疏忽了,他教張蟄教了好幾年了,光教殺人技和下墓翻膛術了,居然忘了教他怎麼追女孩。想起這一點,聖心就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時候,那隨便勾勾手指,大姑娘小媳婦就得蜂擁而至,哪像張蟄這樣啊。趙子翊一邊喝茶一邊笑,他是知道張蟄的,在英國有一個洋妞追張蟄,洋妞的父親是當地的黑幫頭目,他看著張蟄一表人才,個又高,長得又帥,滿心想招他當女婿,趙子翊都和那洋妞的哥哥稱兄道弟了,結果張蟄去和那洋妞約會的時候嫌那洋妞太開放,動不動就要脫衣服,結果一杯咖啡潑人臉上了。趙子翊那個氣啊,他雖是一介莽夫,可也知道要對女孩子溫柔,可張蟄就是不開竅。最後的結果,是二人被追了整整十條街,要不是唐人街的海叔出麵,能不能回來還是另說。看著慕婉兒哭的嘩嘩的,張蟄又要說話,趙子翊連忙道:“慕姑娘,你彆和他一般見識,他見了漂亮姑娘就不會說話了,你彆和傻子一般見識。”“我……”趙子翊一聽他又要說話,趕緊捂住了他的嘴。聖心笑著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不一會一個丫鬟過來說洗澡水和吃的喝的準備好了,請慕姑娘去。慕婉兒這才站起身,冷哼一聲走了。待慕婉兒走遠,趙子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蟄哥啊蟄哥,你平時教育我一套一套的,怎麼碰見姑娘就不會說話了呢。”“你快閉嘴吧!”說完拿起茶杯就要扔過去。趙子翊大笑一聲,麻利的跑了。————最近的幾天,張蟄和趙子翊就待在聖心家裡,有吃的有喝的,憶清也就是他們的小師弟,也從濟州回來了,在院子裡罵了林江仙整整半天,非得拉著張蟄和趙子翊去辦他。張蟄說道:“小師弟,你不用著急,師父接管麟齋之後,培訓了一批專業情報人員,叫做黑蝠,現在這群黑蝠已經散出去了,隻要有消息,我們立刻就去!行不!”“講究!”憶清好歹是不再鬨了。老王爺聖心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張蟄就算去,也不會叫著他的,剛才那番話隻不過是權宜之計。今天是農曆七月半,傳統節日中的鬼節,傳說這天,每年從七月一日起閻王就下令大開地獄之門,讓那些終年受苦受難禁錮在地獄的冤魂厲鬼走出地獄,獲得短期的遊蕩,享受人間血食,所以人們稱七月為鬼月,這個月人們任為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剛剛黃昏,大街上就有不少祭祀的人們,還有人家請來了道士做法事。按南北方劃分來說的話,浙江屬於南方,南方人對於鬼節相當重視,不過最能勾起張蟄興趣的,還得屬放河燈了。眼見天黑的差不多了,憶清躡手躡腳的跑到了張蟄和趙子翊的房間裡,小聲道:“我爹睡著了,咱們出去看河燈,喝花酒去!”看著憶清那一臉淫蕩的樣子,張蟄搖頭苦笑,他對喝花酒沒興趣,賞河燈嘛,還是很樂意去的。三個人換了件衣裳,正準備出門,就碰見慕婉兒抱著胳膊走了過來。中午的時候,周童和聖心喝了個昏天地暗,兩個人現在都在床上挺屍呢,慕婉兒自然是樂得清閒。“你們上哪去?”慕婉兒冷聲道。“哎呦!真巧啊蟄嫂,我們出去逛逛,你這是?”張蟄抬起手就賞了憶清一個腦瓜崩,扭頭說道:“慕姑娘,我們去河邊賞燈,要不要一起?”張蟄滿心以為慕婉兒會拒絕,誰料她想了一會,居然點了點頭。張蟄大喜,趕緊做了個有請的姿勢,隻有憶清跟在後頭悶悶不樂,有慕婉兒在,花酒是喝不成了。四人步行著來到了將軍橋上,橋下有一條小河,名叫春水河。橋與河的來曆,要追溯到千年之前,說是有一位將軍佩劍春水,救過這裡人的性命。於是百姓們便為橋與河取了這個名字。上千年過去了,這座橋修修補補不知道有多少次了,隻有這條河,一直在流淌著,河流的儘頭便是縱貫南北方的滄江。四人一邊聊著天,一邊順著河邊行走。這裡的人大多都認識憶清這個小毛頭,全都親切的打著招呼,讓憶清得意洋洋。“我說二位師兄,咱們走也走了,是不是要到彆處逛逛,再往前走,可就是滄江了,那裡沒什麼好看的。”憶清說道。張蟄扭頭看了一眼慕婉兒,慕婉兒恰巧也看向他。張蟄趕緊把頭轉了過去。慕婉兒輕笑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去滄江邊上看看也好,總比去喝花酒好!”“呃……”三人尷尬的相互看了看,連連苦笑。正走著,張蟄忽然蹲下身子從河裡撈起一塊木頭。“咦……”他摸了摸,有些疑惑。“怎麼了?”趙子翊說道。“這是陰沉木,長時間在墓裡或者淤泥裡生成的,最近這裡也沒有發洪水啊,怎麼會出現這東西?”張蟄連連搖頭。“也許,它剛才就埋在這河裡,結果一不小心出來了,這也是有可能的,對吧。”憶清雙手一攤,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憶清啊,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張蟄把陰沉木丟進了水裡,繼續向前走著。剛走沒多久,河裡居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鯉魚,這些鯉魚瘋狂的向上遊竄著,將不少的河燈給弄滅了。旁邊不少人都在對這些魚指指點點,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蟄心裡一怔,感覺到了一絲不妙,他說道:“咱們走快點,一會再去彆處逛逛。”走了十分鐘左右,滾滾向東南的滄江出現在了他們麵前,而從滄江湧向春水河的魚,也變得越來越多了。張蟄一個箭步衝向河邊,在東南方向,一艘黑色的大船順著滄江乾流,穩穩當當的向北方駛去。“這……”張蟄看到逆流而上的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墓葬裡,他和趙子翊坐過的那艘船。“這船,好生詭異,像是從水底開出來的!”慕婉兒道。這艘船的船帆已經破爛不堪,上麵長滿了青苔,最為詭異的是,船上居然還亮著一盞燈!“這就是從水底開出來的,是鬼船。”憶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態,正色道。三人齊齊扭頭看著他。他繼續說道:“傳聞這是從地府裡開出來的船,那盞燈叫引魂燈,說是誰看到了,誰就會不自覺的被這艘船帶走。”“那我們幾個怎麼沒事啊?”慕婉兒詫異道。“因為我們心裡沒有恐懼感,這盞燈如同幻術一般,隻有看見的人心生恐懼,就會著了它的道。”眼看著這艘船越來越近,張蟄道:“不好!”他回頭大喊道:“快點回去,不要看那盞燈!快走!”另外三個人也明白了過來,趕緊回頭大喊。圍觀的人看到憶清如此焦急,全部向後跑去。可是還有幾個晚了的,目光呆滯,張著嘴巴,一步一步的向著駛近的鬼船走去。張蟄趕緊跑過去抓住其中兩個人的肩膀,狠狠的向後拽了一下,把兩個人丟到了地上。“醒醒!”他大吼一聲。可那兩個人居然無動於衷,繼續爬起來往前走著。“子翊,慕姑娘,用繩子把人綁起來,能綁多少綁多少,綁不了就打昏!憶清你放信號讓人來支援。”“那你呢?”慕婉兒問道。“我去把那盞燈給打碎!”張蟄握緊了拳頭。“我和你一起去!”慕婉兒走到了他的麵前。“胡鬨!這件事不用你插手!”張蟄剛說完,慕婉兒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槍,對著鬼船上的燈,砰砰砰開了三槍!燈……滅了!“打中了!”趙子翊驚訝道。慕婉兒還沒來得及得意,那盞燈又亮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解決問題,那就好了,每個人眼中燈的位置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你根本打不到。”憶清搖了搖頭,拉響了信號彈,絢爛的煙花在天空炸響。張蟄眼睛一轉,重瞳出現,在重瞳之下,居然完全看不見那盞燈,隻有那艘黑漆漆的大船向前開著。他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奮力的大船的方向遊著,慕婉兒二話沒說,也跟他跳了進去。“得!師兄,這綁人的活,還得咱倆來。”憶清手裡拿著一捆繩子,和趙子翊衝向了那些被引魂燈控製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