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蟄的水性很好,不一會的功夫便來到了鬼船的側前方,他解開纏繞在腰間的飛爪,狠狠的拋了上去,正好勾住了一側的船板。他試了試繩子的堅韌程度,回頭把手伸向了慕婉兒,慕婉兒咬了咬牙,拉住了他的手。“趴在我背上!快點來不及了!”慕婉兒沒有矯情,趴在了張蟄的背上,兩隻手搭住了他的脖子。張蟄隻感覺後背兩團柔軟襲來,他的臉瞬間紅了,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鬼船很快把他們甩在了身後。張蟄吸了口氣,拉緊繩子,雙手猛然用力,右腳向前一躍踩在了濕滑的船殼上,雙手又一使勁,雙腳隨之蹬動,終於是搭上了這艘鬼船。不上來不知道,這一上來,兩個人出了一身冷汗。甲板上居然躺著十幾具屍體,他們的脖子上都帶著兩個小洞,最為詭異的是,臉上還掛著微笑。慕婉兒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可這種詭異的場麵,她還是第一次見。詭異的死屍,長滿青苔,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甲板,沒有任何動力自行開動的黑色大船,這一切讓她感到陣陣不安。“這些人應該是剛上來沒多久,他們的身體還有溫度。”張蟄把手指放在他們的脖子上探了探。“這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襲擊了。”慕婉兒四處打量著。“這些人,其實是祭祀品,祭祀的是……”想到這裡,張蟄忽然轉過頭去,把慕婉兒護在了身後,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鬼臉蟾蜍從他腰間的小籠子裡跳了出來,皮膚皺成了一團,似乎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張蟄衝著岸邊揮了揮手,趙子翊緊張的大喊著,聖心家裡的人來的極快,也幸好看到引魂燈的人少,現在所有人都被控製住了。“沒事,你們放心!”張蟄揮著手臂。現在這種情況,多說無益,他想做的是如何才能讓這艘船停下來,否則就這樣一直往上遊走著,還不知道回去什麼地方呢。“慕姑娘,這個給你!”張蟄把諦脈金剛鎖扔了過去。“這是什麼!”“諦脈金剛一派的信物,諦脈金剛鎖,可用來殺敵辟邪!”慕婉兒看著這條精致的骨鞭,剛想說些什麼,可張蟄卻一躍從甲板上跳進了船艙!船艙比甲板上更加濕滑,張蟄險些摔倒,他擦亮了隨身攜帶的火折子,發現船艙裡躺著一句句骷髏,有的甚至已經發黑了,可見其年代久遠。他正四處看著呢,鬼臉蟾蜍忽然叫了一聲。他扭頭看向了船頭方向的那一扇小門,門開了一半,隨著船體的擺動來回扇動著,他從地上撿起一塊骨頭在手裡掂了掂,悄悄的走向了那扇門。走到跟前,他猛的一腳把門踹開,正準備一骨頭砸下去,卻發現了讓他震驚的一幕。這間小屋裡,居然擺放著一坨水缸大小的金屬儀器!張蟄知道這是什麼,人們喜歡把這坨鐵疙瘩叫做發動機。若是說在現在,這沒有什麼好稀奇的,畢竟西方的工業文明已經傳播了過來,汽車輪船等東西在南北方也有不少。可是這艘船明顯不是現代的,從構成船體的木頭來看,這艘船至少也得一兩百年的曆史,在那個時候,可沒人知道發動機是什麼東西。即便是明朝的發明狂人,那個叫陶成道的萬戶,也僅僅是發明了火槍,最後執著於飛天,被綁在椅子上的炸藥給炸死了,因為那個時候的人,心中根本沒有發動機這個概念。他疑惑的看著這台發動機,正想辦法給破壞掉。背後“呱”的一聲,讓他趕緊回過了頭!外麵的船艙裡,鬼臉蟾蜍正和一個東西對峙著。看到這個東西,張蟄原本以為是一隻水猴子,也就是人們口中的水鬼,可他仔細看去,才發現自己錯了,這不是水猴子,反而像是長右,長右是《山海經》記載的異獸。《山海經》記載:長右是猴形水怪,與牲獨、舉父均屬猿猴類,據《山海經·南次二經》記載:“東南四百五十裡,曰長右之山,無草木,多水。有獸焉,其狀如禺而四耳,其名長右,其音如吟,見則郡縣大水。”從櫃山往東南四百五十裡,是座長右山,沒有花草樹木,但有很多水。山中有一種野獸,形狀像猿猴卻長著四隻耳朵,名稱是長右,叫的聲音如同人在呻吟,任何郡縣一出現長右就會發生大水災。現在,張蟄倒是懷疑多個地方出現水災,是這個東西在搞鬼。不過,更讓他驚奇的是,鬼臉蟾蜍似乎並不懼怕長右,反倒是長右對著鬼臉蟾蜍齜牙咧嘴。上麵的那幾具屍體,很明顯就是這東西乾的,《山海經》上的異獸都有一種特殊的本領,這種本領很少有人知道,也許長右的本領就是幻術。想到這裡,張蟄暗道不好,他剛想開啟重瞳,就發現眼前的景象變了。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座大宅院,宅院大門的牌匾上,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張府。他身形一顫,心說難不成是穿越回去了?他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他知道這是幻術,他就想看看,這長右究竟在搞什麼明堂。想到這些,張蟄昂首闊步的進了大門,後邊一個小廝急匆匆的朝著他衝了過來,他剛想說走路怎麼不看著點,卻發現這小廝居然直接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幻境中是沒有實體的,他隻能做一個旁觀者。不過這樣也好,他對當年的事情也是十分感興趣。進去之後,大院之中滿滿當當全都是人,一個坐在太師椅上的老頭不怒自威,張蟄從臉麵上可以得出來,這個老人是他的爺爺,他頓時繃緊了身子。隻見老人身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怒氣衝衝的說著什麼,張蟄站得遠,沒有聽到的他們的談話,不過從口型上可以看出來,這個男子是想殺出去!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忽然大喊道:“師父!”那個男子,分明就是年輕版的老王爺,愛新覺羅·聖心!喊完這句話,他趕緊捂住了嘴巴,不過隨即又放了下來,他想起來,自己隻是一個局外人。可是,他明顯看到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爺爺張靖居然抬頭向這邊瞅了一眼,這一眼讓張蟄毛骨悚然。他敢斷定!就民國三年的南北方來論,沒有人會擁有這種可怕的眼神。難怪許多南北方道上的人聽到他的爺爺的名字立馬變了臉色呢,那可是一個時代的最強者啊!當一個時代結束的時候,必然會有一個代表這個時代的人消逝,那麼接下來的時代裡,又會有新人源源不斷的補上,也許人們還會偶爾提起那頭死亡的雄獅,但也會隨著時間慢慢忘卻,這就是一個時代的悲哀。張蟄想著想著,眼中湧滿了淚水,他打定主意,出去之後一定讓整個南北方都重新記起張靖這個名字。這個時候,大門口進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看上去也是三十多歲,但氣息好像萎靡的很厲害,張蟄仔細從腦海裡翻找著這個人的究竟是誰,最後定格在了這個人身上!江南第一神算子,第五潮生!原來第五潮生這麼年輕,他在現實中見到的第五潮生,也不到六十歲,隻不過他窺探天機窺探的太嚴重了,導致他的容貌看上去像是七八十歲一樣。奇怪的是,第五潮生居然也向他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就去和張靖說了些什麼。再接著,就是第五潮生將整個張家的氣運嫁接到了他的身上,看著做完法後頭發白了一半的第五潮生,張蟄心裡生出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他在想,嫁接氣運,會不會是臨時起意,是因為張靖和第五潮生,看到了原本不屬於這個時間的他?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張蟄打消了,若他們真能看到的話,那他們的實力,得有多麼恐怖!正想著,眼前的畫麵忽然變了,他發現自己來到了滄江邊上,不遠處,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左手拿著一把長刀,右手拿著一條骨鞭肆無忌憚的衝殺著!雙手所到之處,圍攻他的人不是被骨鞭抽的腦漿迸裂,就是被長刀抹斷了脖子!整整幾十個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張蟄眼睛濕潤了,他能感覺出來這個人就是他的父親!好虎鬥不過群狼,敵人遠遠沒有幾十個那麼少,張蟄的父親張北山漸漸筋疲力儘了,麵對這場南北方浩大的紛爭,這個被世人稱為“第一天才”的男人,也招架不住了。忽然,一個青年從外圍衝了進來,手裡抄著兩把斧頭,居然沒有人能夠擋住他!“義父!”張蟄忍不住喊道。不錯,這個人正是葉尊!他正想看看最後的結果如何,場景又變了,這一次,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裡,一個美貌婦人在哄著懷裡的嬰孩。“娘!”張蟄痛哭出聲!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啪”的一聲,幻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