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下腰間的水壺,對著臉衝了下去,又咳嗽了好久,直到咳出一塊血痰來,他才感覺舒服了許多。趙子翊就在他身旁躺著,被沙子覆蓋住了,他伸手談了談趙子翊的鼻息,鬆了口氣。緊接著,三個人都被他從沙子裡挖了出來。他儘量沒有讓沙子灌入他們的口鼻,過了一會,陳不第率先醒了過來。“這是哪裡?”“我們掉下來了,還好沒事,喝口水漱漱口吧。”陳不第緩過來之後,其他兩人也陸續醒來,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實在是讓他們驚心。“看來,墓主人就是不想讓我們走出去,掉下來也好,好歹性命無虞。”張蟄看了看他們所在的地方。“不,蟄哥,你錯了,他是想弄死我們。”趙子翊指了指不遠處。兩個燈籠大小的眼睛散發著幽光,粗重的呼吸聲,讓人感到一陣惡寒。“我的天,這麼粗的蛇!”張蟄小聲道。“它身上好像鎖著鎖鏈,你去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說上話。”趙子翊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嘰嘰咕咕說了幾句,那條大蛇突然發難,水缸大小的蛇頭拱在了趙子翊身上,將他撞飛出去。碩大的蛇身迅速跟上,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把趙子翊吞進腹裡,張蟄見勢不好,諦脈金剛鎖全力拋出,纏住了趙子翊的小腿,他用力一拉,趕在大蛇之前把人救了回來。其實這蛇是夠不著趙子翊的,因為三條鎖鏈橫穿了它的身軀,把它牢牢釘死在了那個狹窄的洞穴裡。他們不知道是什麼人敢這樣做,不過張蟄倒是有一種感覺,那便是這個人將這條蛇當成了寵物,亦或是說......大蛇身後那無儘的黑暗的洞口裡藏著些什麼,大蛇的主人不想讓外人知道,所以弄了一條蛇在這裡。“強闖是肯定不行的,得想辦法把這大家夥給解決了。”張蟄歪著腦袋,自言自語。“火藥可以嗎?”趙子翊道。“不行,火藥也許能奏效,可是萬一把這裡炸塌了,咱們可就都玩完了,這個地方可不結實。”張蟄嘖嘖連聲。“投毒!咱們不是帶了化血散嗎,不信這家夥不中招!”“這個提議不錯,我試試。”張蟄摸出了一瓶黃色的粉末,拔開塞子之後,一股子刺鼻的氣味。蹲在張蟄肩膀上的鬼臉蟾蜍跳了下來,將小瓶打翻在地,吃了幾口又跳了回去。“這是......”趙子翊有些不解。“它是在告訴我們,這東西對那大家夥沒用。”“那怎麼辦?”張蟄看了看橫穿大蛇身體而過的粗大鐵鏈,喃喃道:“恐怕得從鐵鏈下手了,子翊把鬼鱗給我。”“要不……我來?”趙子翊明顯有些遲疑。“算了吧,上次你差點沒把我辦了,我可不敢讓你拿著。”趙子翊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張蟄口中的鬼鱗是一把唐刀,這把刀邪氣的很,他們在國外唐人街上倒騰來的,刀擋處帶著猙獰的鱗片,刀體漆黑,有二十斤那麼重,吹毛立斷,最為恐怖的一點是,握著這把刀的人,很容易迷失心智。當初張蟄請教過老王爺,老王爺說,這是因為這把刀煞氣太重,少說也得喂了上千人的血液,一般人降不住。張蟄接過鬼鱗,抽刀出鞘,洞穴裡的寒意瞬間上升了幾分,剛才還抬著頭顱的大蛇,身體居然緊繃起來,它能感覺出這把黑不溜秋的刀,能給它致命的打擊。“子翊!開槍打它的眼睛!”“好!”趙子翊舉起手槍對著蛇眼就是一匣子彈,大蛇在左右躲避之時。張蟄出動了,他沿著右邊的牆壁一路疾跑,在大蛇被子彈困住的瞬間,他一腳蹬在右側牆壁的凸起上,整個人向左邊彈起。“死!”這一刀張蟄用儘了全力,若是砍對了地方,那就一切都結束了。可大蛇的眼睛忽然閉上,身子一偏!硬生生挨了張蟄這一刀。張蟄心裡一喜,心說這次你不死也得死了!“噗!”鬼鱗和蛇鱗碰在了一起,居然閃出了一道火花,還傳出一陣像是放屁一般的聲音,以往削鐵如泥的鬼鱗居然沒有斬進大蛇分毫!“這……”張蟄虎口差點被震開了,整個人更是暈乎乎的。“蟄哥快跑!這蛇穿了一層鐵甲!”趙子翊手裡舉著兩把槍,非常有節奏的瞄準蛇眼開火。趁著趙子翊的掩護,張蟄退出了大蛇的攻擊範圍之外。“養蛇的到底是個什麼怪物,這層鐵甲居然連鬼鱗都劈不開。”張蟄震驚之餘又有些後怕,他可知道十枚銀洋摞在一起,鬼鱗一刀就劈開了。“是天外隕鐵,天啟六年北京城發生了一次詭異的大爆炸,在爆炸中心出現了一塊火車頭那麼大的隕鐵,當時有一個鐵匠叫宋問,他打通關係把這塊鐵給拉走了,那個時候皇帝朱由校被嚇得不輕,朝野上下一片混亂,他們並不知道這次爆炸是那塊隕鐵導致的,宋問得到隕鐵之後,想儘各種方法都切割不開,最後有一個遊方道人用一柄寶劍給切開了,後來這些隕鐵流落到各處,我小的時候父親帶我去過宋問後人宋良家,他有一柄寶貝的不得了的匕首,就是用隕鐵做的,普通兵刃和其碰撞,會發出氣體泄漏時的聲音,所以我才敢肯定。”倚靠在牆上的陳不第說著。“可是這一處墓葬,乃是元朝時候的,這又該怎麼解釋?”“張兄,天外來物並不是單單在明朝發生的,古籍上記載了那麼多關於天外來物的奇聞,也許在明朝之前就有過呢。”張蟄看了看大蛇龐大的身軀,同意了陳不第的說法,這麼大的麵積,耗費的金屬肯定不止一小點,也許在明朝之前,有奇人造出了這樣的鐵甲,不過這當真是大手筆。“可是,陳兄,你知道當初那個遊方道人,用的是什麼寶劍嗎?”“不知道,不過不會低於乾將莫邪的層次。”那邊的大蛇似乎感覺到張蟄他們束手無策,頭顱再次抬了起來,不可一世的看著四個人。“用霹靂子吧,要不沒辦法了。”張蟄歎了口氣,在這處狹小的空間裡,用霹靂子很大一部分可能是自尋死路,可大蛇身後的洞口迫使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那裡麵肯定有大秘密。陳不第聽了這話,張口嘴巴吐出了一口氣。張蟄和趙子翊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張兄,怎麼了?”“沒事。”張蟄下意識的回過頭,陳不第右手猛然伸出,一掌擊在了他的脖頸上,張蟄不可置信的昏了過去。“四眼,你他媽……”趙子翊話還沒完,身後的葉秋拿起一根骨頭敲在了他的頭上,他隻感覺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陳不第和葉秋的眼睛完全變成了白色,兩個人有些不適應的扭了扭脖子,吐出一口濁氣,向著大蛇走了過去。剛才還氣勢十足的大蛇,看著這兩個人,卻縮回了身子,有些畏懼的低下了腦袋,龐大的身軀不住的戰栗著,嘶鳴之聲,更是一刻都沒停,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若是趙子翊還清醒,他一定能聽出來,這條蛇是在求饒,可是什麼樣的東西,會讓這個大家夥如此恐懼?————張蟄一行人在墓裡的時候,外麵也有一件大事,拉開了帷幕。昨夜,滄江下了一場大雨,導致江裡水位暴漲,兩岸的土地被淹沒了不少,這場大水雖然沒有六月初那麼大,可是也小不到哪裡去。在滄江上生活著一群撈屍人,他們祖祖輩輩都乾著這個行當,一葉扁舟,一根綁著鐵鉤的長杆,就可以在滄江裡橫行無阻。每年的夏天,都是撈屍人撈屍的高峰,因為總有那麼一些人下江洗澡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上來。就比如昨夜,又有兩個人折在了裡麵,可這次不同的是,沒有遊上來的,是撈屍人。撈屍人的水性那是一等一的好,厲害的能在水裡閉氣一天都不是事,所以這件事情就有些蹊蹺了。不過這還不是最蹊蹺的,最蹊蹺的是有人昨天夜裡,在滄江裡看到了一條龍!原本隻是兩三人見到,結果一傳十十傳百,弄得整個河口的人都像看到了一樣。周童小酒館門口,專門有一個說書人搭了個涼棚坐在桌子後麵,痛痛快快的說著書。“我告訴你們,我這可不是以訛傳訛,昨天晚上,我就在江邊上散步,親眼看到了那條龍!”人群中頓時發出了一陣哄笑,昨夜大雨瓢潑,誰沒事閒著去江邊散步啊,不過人們都沒有戳穿說書人的謊言,哪怕是平日裡好事的,也都笑一聲算完,人們就是圖一樂,哪管真假呢,有時候真相還並不是人們喜聞樂見的呢。“今年啊,下了兩場這麼大的雨了,我們都知道撈屍人在這種天氣蕩舟於江上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往年鎮西邊老劉家和老楊家的兩個後生並不是沒有這麼乾過,他們的水性,諸位都知道,那是這個!”說書人撅著嘴,挑起了大拇指。“可就是這麼兩個浪裡白條,居然在江裡出了事,我們不禁要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是龍王爺發怒?”說書人到了這裡故意停了一嘴,眼巴巴的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