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難舍難分(1 / 1)

窮途 寫手阿星 1625 字 3天前

趙譽的那一聲“好”,說出來時仿佛有萬斤重。可他心裡知道,持盈說得沒錯,這的確是目前最穩妥的法子。“你先去西陵,等孩子出生了,我將這裡安排妥當了再派人接你們母子回來,好不好?”他看著她輕聲問。持盈與他對視,過了片刻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還有一事……”她忽然道。“什麼?”他目光如水,帶著寵溺,仿佛此刻任她說什麼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去西陵的時候,我想將灝兒也帶走,他獨自留在行都裡,我不放心。”她蹙著眉頭。趙譽想都沒想便答了“好”。見她終於是鬆了口願意將孩子留下來,此刻彆說隻是讓趙灝陪她去西陵,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想法子去摘下來。趙譽心中歡喜難以自抑,賴在福寧殿裡不肯走,中途趙英想過來找持盈,被他趕走了。“他一天鬨騰得很,彆吵著了你。”他嘴上說得倒冠冕堂皇,絕不肯承認是自己想和她單獨待著。持盈倒真是有些困了,她懷這一胎跟當初懷趙英時全然不同,當初懷趙英她遭了不少罪,尤其是起初那幾月,吃什麼都吐,一天的飯食剛吃下去就吐乾淨了,睡也睡得不安寧,那時候瘦得不行,連阿棠在一旁看著也覺得心疼。這一胎卻安生多了,很少有什麼反應,唯一的便是嗜睡,總覺得困,睡了多久都覺得睡不夠。趙譽也瞧出了她眼中的倦意,上前去扶她,“累了麼?我扶你去榻上歇一歇。”她點點頭,見他小心翼翼地來攙著自己的手臂,她將手抽了回來,“哪裡有這麼誇張了,孩子還小呢,我自己走得的。”“就是孩子小,才要小心。”他固執地扶著她,將她扶到榻上,待她躺下後又將被子抽出來給她蓋好。持盈看得直皺眉,這都夏初了,天氣慢慢熱了起來,哪裡需要蓋這麼厚的被子,可看他那樣子,她又把嘴裡的話給咽了下去。一粘了床,眼皮更似千斤重,她看著他道,“你走吧,你在福寧殿留得太久,怕旁人起疑。”趙譽心中想,他這才待了多久,嘴上卻道,“好,你先睡,等看著你睡著了我再走。”持盈隻得由他去,她側過身去,沒過一會兒便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持盈覺得自己隻睡了一小會兒,連夢都沒有做,可醒來的時候,床帳裡暗暗的,天色已經晚了下來,瞧著像是已經到了黃昏。她微微一動,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醒了?”她這才發覺身後躺著一人,仿佛一堵肉牆似的,貼著自己。她身上本就蓋著厚厚的被子,身後還有這麼一道熱源,難怪睡著的時候便覺得熱得不行,好幾次她迷迷糊糊地將被子掀開了,剛得了片刻的清涼,沒一會兒那被子又回來了。趙譽就躺在她身後,走是舍不得走,可睡也睡不著,腦子裡興奮得很,於是就這麼陪她躺了幾個時辰,她睡覺不安生,好幾次嫌熱把被子掀了,他又小心地將被子蓋回來,這時候她即便閉著眼也感覺到了,每次都要輕聲哼一哼,小孩子似的,看得他揚起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你怎麼還沒走?”她轉過身來,皺著眉道。她一轉過來,正好轉到他的懷裡,他趁機將她擁住,低頭去吻了吻她的麵頰。“趙持盈你有沒有心,”他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聲音親昵繾綣,低聲控訴道,“你永遠都在趕我走,你若去了西陵,我就見不著你們母子了。”一想到此處他心裡就堵得慌,她睡著的時候他想了又想,想讓她多留在行都裡些時日,可又怕她月份大了趕路車馬勞頓對孩子不利。想著想著,又想反悔,想要什麼都不顧就將她留在身邊。“你讓我再多看你幾眼,好不好?”他在她耳畔輕聲道。這話聽得持盈心徒然一軟,嘴上卻擔憂道,“我是怕上皇起疑心。”他卻伸了手,小心翼翼地貼上她的腹部,緊張得手心都要冒汗了。“元元你說,這是個小子還是姑娘?”她笑了笑,問他,“那你想是小子還是姑娘?”“都好,”他攬住她,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隻要是我們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歡喜。”他擁著她,忽然輕歎一聲,眼眶發熱,心中滾燙,“元元,謝謝你。”她聽了心頭一暖,嘴上卻故意打趣道,“謝我願意為你生孩子麼?趙官家,你後宮裡的娘子們都願意,這滿天下的姑娘,願意的人多著呢!”分明是打趣的話,他聽了卻美滋滋地纏著她問,“元元是不是吃醋了?你吃醋了對不對?”她搖了搖頭,想他這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幼稚。“我又不是你……”他以為誰都像他一樣,渾然一個大醋壇子。趙譽又想到那日在清思殿同她爭吵,他氣昏了頭,既說了那樣過分的話,也沒來得及跟她好好解釋。“我知道你怪我給薛益和靈毓賜的婚事,你當我當真隻是因為吃醋麼?靈毓是我親侄女,我疼她還來不及,怎會不顧她的意願,”他耐心跟她解釋道,“我之所以賜婚,是為了起用薛益。”“起用薛益?”“他身負經世之才,本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在北朝為官多年,最清楚北朝朝局,這樣的人,若隻做一個富貴王公豈不是可惜?我本有意讓他出仕,可朝中許多大臣對他曾出仕偽朝頗有微詞,又一直猜忌他南下的目的,我即便是不顧眾意讓他入朝,他在朝中也不好立足。”“所以你把親侄女許給他,他做了趙官家的侄女婿,外人就不會再懷疑他再有二心了?”“這是其一,”他低聲道,“靈毓雖不姓趙,可誰都知道我最疼她,薛益雖有燕國公的名頭,可在朝中沒有勢力,他南歸不久,毫無根基可言,在朝中若隻任個無實權的職位倒還可以,若要掌實權,這朝中內鬥有多厲害你可不知道,他獨身一人難以應付。”持盈笑著點頭,“嗯,如今好了,他攀上了官家這棵大樹,成了官家的親戚,往後既有了權,又有了勢,便可以在朝中站穩腳跟了,”趙譽見她這樣坦然說著,也不再生氣他賜婚一事,看樣子對薛益是沒什麼心思了,頓時覺得心中又踏實了些。“這樣聽來,倒是我誤會官家了,官家原來並未有過私心,也不是因為什麼吃醋的緣故呢!”趙譽知她這是故意打趣自己,笑著道,“當然,這樣也能免你再惦記著他。”持盈氣結,“我什麼時候惦記他了?”不說還好,說起來他就生氣,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道,“當初你如何跟我說的?你說你要跟他走得遠遠的,再不回來了,這話我可是要記著一輩子。”他至今還記得當時聽她說這話時的心情,恨得牙癢癢。“那是為了灝兒,且那會兒我以為你討厭我,不願在宮裡見著我……我若一直留在宮裡,沒了太後護著,誰知道你會怎麼對付我……”“怎麼對付你?”他失笑道,“要不是有太後護著,我早把薛益打發走,把你鎖在我身邊了。”“對了,”他忽然正色道,“方才我想了又想,如今你有孕了大意不得,又不能讓人知道,英兒他是個頑皮的性子,我擔心他平日裡沒個輕重,衝撞到你,我想讓他回南內去。”持盈一聽就急了,“那怎麼成,沒事的,他如今也懂事了許多,我自己也會小心的。”趙譽卻堅持,“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可此事你須得聽我的,他如今年紀小,不能告訴他你有孕,他哪裡明白要怎麼做,你什麼性子我不是不知道,一味的寵著他,由著他鬨,彆的我也就由著你們娘倆了,可事關你腹中的孩兒,一點疏忽都不能有。”持盈不高興,皺眉道,“你又打算把他送到你哪個娘子哪裡去?賢妃還是韓昭儀?往後是不是要叫她們娘娘了?”自從有孕後,持盈的性子也變了些,總容易沒緣故的難過或是生氣,平日裡她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如今不知不覺,語氣裡就帶著怨懟。尤其是蘅兒被迫送去了貴妃那裡,這些日子她隻要一想到蘅兒走時那可憐模樣,就難受得緩不過來。趙譽隻得哄著,“怎麼會呢,我接去清思殿,親自管著他,成不成?”持盈聽著這才好受些,又想了想,最終才點頭答應。正巧,門外傳來了趙英的聲音,在外頭問黃平,“姑姑怎麼午睡還沒醒,爹爹怎麼也還沒走?”黃平一勁兒地哄著他,持盈聽了便要起身去看,趙譽拉著她的手道,“彆管他了,有黃平在呢。”“你也該走了,”見他也起了身,跟在自己身後,她皺眉道。趙譽歎了口氣,上前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今晚不走了成不成?”她正要說話,他又懇求道,“我今天剛知道這麼個天大的好消息,心中歡喜,我不想回清思殿一個人睡冷被衾,你讓我留在這兒,就陪著你,我讓黃平抬著空的轎子回去,外頭瞧見了隻當我是回了清思殿的。”持盈想都沒想答道,“不成,你趕緊走吧。”趙英正在殿外,想著要進去見姑姑,忽見那兩扇門從裡頭被拉開,卻不是姑姑,而是父親走了出來,他正高興地想進屋子裡去,就聽到父親對著黃平道,“讓人去收拾皇長子的東西,自今日起,他便挪去清思殿去,以後都住那邊了。”趙英隻覺得晴天霹靂,當下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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