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意隱瞞(1 / 1)

窮途 寫手阿星 1682 字 3天前

付安一早發現了持盈有些失常。他還記得一個月前持盈曾經暈厥,請了禦醫來,她不肯定讓禦醫請脈,隻說自己是累了,那會兒因太後病倒,二殿下又被送走,她接連遭受打擊,便也沒人起疑心。至於後來,她出宮去探望趙灝,付安本還沒覺得有什麼。直到近些日子,持盈用膳時突然乾嘔起來,十分難受的樣子,當時她身邊隻有他與阿棠,他見了有些擔心便想著差人去請禦醫來,可持盈卻擺手製止了,隻說是自己胃口差,不想吃東西。阿棠是個粗心思,自然沒有放在心上,付安卻有些擔心,他本是擔心持盈諱疾忌醫,怕她將病給拖得嚴重,於是去禦藥院讓人來福寧殿給持盈請平安脈,可連這持盈也不肯。他待在持盈身邊,本就是受了趙譽的命令,讓他暗中留意持盈的一切,他心裡想著,若是長公主真有個什麼閃失,到時候官家知道了勃然大怒,自己哪有什麼好果子吃。他起了疑,想來想去,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之前持盈曾讓他去宮外請的那個大夫,當時隻說是要問治卒中的土方子。不查則已,一查嚇了一跳。那大夫一直以為當日自己診脈的人隻是宮裡的某位娘子,他堅持稱那位娘子是喜脈,不過因月份尚淺,倒也不能確切,還得結合其餘的反應。其餘的反應,付安想到持盈當初的暈厥,吃飯時的乾嘔,這些日子不肯讓人診脈遮遮掩掩一般,心底就更加確定了。這才急急忙忙來向官家稟報。趙譽愣了好一會兒,仿佛不肯相信的樣子,又問了他一遍,付安答道,“究竟是不是如此,怕還是要請禦醫把過脈才更確切,不過臣瞧著長公主今日的反應應該是差不了。”趙譽雙拳握著,有些緊張地樣子,忙喚黃平,黃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從未見官家這麼緊張不安過,可仔細打量官家的神色,卻並不像是生氣,反倒是眼中有抑製不住的欣喜與興奮。“不去上皇那裡了,去福寧殿!”短短的一路,趙譽隻覺得腦子裡千頭萬緒,既歡喜又擔心,他一會兒搓著手,一會兒又支著額沉思,可到底還是抑製不住心底的那股高興,若不是怕引起疑心,他恨不能此刻就下旨大行封賞,讓大家一同來賀。若叫持盈知道了,又要罵他發瘋了,他心裡想著。到了福寧殿,宮人卻說長公主不在,貴妃那邊傳來消息說二殿下最近有些不舒坦,長公主憂心不已,便過去看二殿下了。趙譽本想即刻就趕去貴妃那邊,可想到那邊人多眼雜,便按捺了下來,自語一般地道,“那朕就在這兒等著她。”即便是坐著,心裡也亂得很,他忽地就想到了那日在清思殿,他與她的一番爭吵,他說她心狠,惹得她那麼傷心。爭吵之後,這麼些日子,他也沒有來看看她……他心中懊惱,覺得自己混蛋極了。持盈回來時不是一個人,她去了南內,回來時便順道去了凝暉殿,等到趙英聽完了課,便將他一道接了回來。持盈因想著在貴妃那兒,蘅兒一直攥著她的衣角哭喊著不許她走,她心裡難受,趙英瞧見她似不高興,一路上便有意想要逗她開心。趙譽聽宮人來報說長公主回來了,根本坐不住,出了殿遠遠看見母子倆手牽著手,不知說著什麼,持盈笑了起來,趙英又撲上去摟住她的腰。“趙英!”趙英正抱著持盈撒歡,突然就聽到了父親含怒的聲音,抬頭就見父親怒氣沉沉的樣子疾步走上來,盯著他道,“還不快放開你姑姑!”天知道,方才看到兒子這麼不知輕重就往持盈身上撲,趙官家心都懸到了嗓子眼,那一刻隻恨不能直接將兒子給扔開。持盈疑惑地看著他這麼誇張的樣子,正要開口,接著就見他徑直伸手來扶自己,聲音也立馬變得溫和起來,“外頭風涼,先去屋子裡。”馬上要到夏初了,天氣暖和得很,不知道哪裡風涼了。趙英本要跟著,趙譽被吩咐他身邊的宮人將他帶到書房去溫習功課。趙譽將人扶到屋內,等她坐下後便對著黃平吩咐道,“去太醫局,將李鬆召來。”持盈一聽臉色就變了,李鬆是太醫局裡頗為有名的禦醫,平日裡專門給趙譽請脈的,自然也是趙譽最信任的太醫。“陛下召太醫做什麼?”她看著他問。趙譽坐到她對麵的凳子上,握著她的手道,“我不放心,聽話,你彆擔心,李鬆是個放心的。”持盈已經能確定他是知道了,她什麼都沒走,也沒有反抗,就那麼淡淡的點了點頭。趙譽見了鬆了口氣,他原以為持盈定然不肯配合,見她沒有再拒絕,握著她的手,想說些什麼,一臉躊躇欲言卻又不知要說些什麼,最後隻道,“等李鬆看過了再說。”持盈沒有理他,李鬆來得很快,屋子內的宮人早就被屏退了乾淨,隻留黃平在,李鬆進來後,趙譽並沒有遮掩,就這麼大剌剌地握著持盈的手,持盈卻有些不自在,抽回了自己的手。李鬆診脈時,趙譽就站在一旁,緊緊盯著他,等診完時,他緊張地問,“怎麼樣?”李鬆的神色有些複雜,遲疑了片刻才緩緩道,“陛下,是喜脈。”隨後,他就在官家臉上看到了那欣喜若狂的神色,眼睛裡的笑意根本掩不住,李鬆是個聰明人,心裡便已經猜到了端倪。持盈的麵上卻毫無波動,趙譽又問了許多,要注意些什麼,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等李鬆說完趙譽又道,“朕怕記不住,回頭你一一寫好呈上來,往後每隔三日你便要到這兒來給長公主診一次脈,有任何異常都直接報給朕知道,長公主平日裡要注意些什麼,你去囑咐給付安,朕會讓他一一辦好。”等李鬆出去了,趙譽才發現持盈的臉色不對,太過平靜了,他站到她身側,小心翼翼地攬住她問,“怎麼了,你不高興麼?”持盈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趙譽這會兒冷靜下來,想了片刻後,低聲問她,“元元,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我還沒有想好……”她低頭喃喃說了一句。趙譽卻以為她是沒想好如何告訴自己,他蹲下身來,與她對視,低聲問,“你答應太後要去西陵,是不是就為這個?”想到這裡,他的神色有些沉重,“你莫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然後獨自去了西陵將孩子生下來?”持盈搖了搖頭,“無論這孩子生不生下來,我也會答應太後的。”趙譽聽了神色徒然一變,盯著她問,“什麼叫無論生不生下來?”持盈看著他,竟有些不忍心開口,“陛下,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趙譽在這時候,哪還聽得這些話,心裡一陣發緊,又驚又急,想開口卻又想到她如今有了身子,哪裡還敢說什麼重話,值得自己任下那股難過,緩和了情緒對她道,“元元,沒什麼是時候不是時候的,它是他們的孩子,在我心中重逾珍寶,你彆擔心,我會護著你們的,你隻管好好養著,天塌下來也自有我頂著。”“陛下若是想護我,那便允我去西陵。”她執著地道。“可西陵山長水遠的,你懷著孩子,我怎麼放心?”他憂心忡忡。她雙目一縮,帶著痛楚,“陛下,你後宮還有諸位娘子,日後自然皇嗣綿延,會有許多的皇子帝姬……”“你,你什麼意思?”他一急之下,手上用勁,攥得她的手突然一緊,持盈皺眉呼痛,他連忙鬆了手,“元元,你這不要說胡話,我是這孩子的爹爹,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它有事的。”持盈輕聲問,“那陛下打算如何,又將我送去某個院子裡,偷偷將孩子生下,然後隻說是陛下某位娘子生的?可如今和之前不一樣了,如果上皇也不會允許這孩子生下來的,如今我這肚子是還未顯懷,可孩子一日日長大,瞞不住的……”“若是瞞不住,我便去勸得上皇同意。”持盈卻苦笑著道,“上皇不會同意的,這和英兒出生的時候完全不同了,那是你是官家養子,你即便在外頭有了子嗣,也不會引得舉朝關注,可如今你是大虞的官家,滿天下的人都看著,不再是從前那樣上皇使了法子就能遮掩過去的。上皇想要一個有太宗一脈血緣的孩子,如今已經有了,在他心裡,英兒是最重要的,這孩子若生下來,便有可能泄露你我的關係,我們是同族兄妹,大虞的律法同姓之人不可婚配,這傳揚了出去,不僅僅是會讓皇家蒙羞,陛下有沒有想過,萬一到時候牽連出了英兒的身世……”當初皇後在世時,外頭就流言四起,在議論皇長子的身世,如今朝局更加不安,這樣的危險隻會更大,趙楨彆的可以不在乎,唯獨事涉趙英他一定不會退步。趙英是他心中最佳的繼承人,南邊這半壁江山是他半生心血,他是一定要交到趙英手上才放心的。趙楨這些年勵精圖治,治下一片盛世,可仍有人以帝位不是正統來詬病他名不正言不順,讓他多年如芒在背,這是他心中最大的忌諱,他當然不能允許,有一日,趙英的身世也為人所詆毀。“重鑒哥哥,”持盈看著趙譽,那目光竟似懇求,“你讓我走吧,正是因為西陵山長水遠,所以即便我在那兒生下了孩子,朝中也不會有多少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他們不知這孩子生父是誰,至多有也不過是罵我女德有虧、行為不檢罷了,不會牽連到你,更不會牽連到英兒……”趙譽看著她,心中被滾油煎著一般,他想起那日她說的,即便他富有天下,也護不住她。他還說她狠心,可她卻在這無數條路裡麵,選了一條她自己最艱難的,隻為不牽連到他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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