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關係親昵(1 / 1)

窮途 寫手阿星 1765 字 3天前

第二日早朝後,趙英被送到了崇政殿。趙譽讓他寫了最近學的字,不出所料,寫得一個個歪七扭八的,沒有一點樣子,趙譽看一眼就知道這些時日在德壽宮裡,這小子定然是一心隻在玩上麵了。隨後又考了幾首詩文,他背得也是磕磕絆絆的,一邊背一邊拿眼睛偷偷打量父親的神色,有些心虛。最後考的一篇《紅線毯》,好歹是囫圇背了出來,趙譽的神色這才緩和些,問他道,“你可知道這詩裡講的是什麼?”趙譽本以為這小子要被自己問懵,誰知趙英竟將詩文裡講的故事七七八八說了出來,還講了幾句要體恤民力的大道理出來,這下趙譽倒有些吃驚了,點了點頭道,“好歹師傅教的東西,你還記得些。”趙英卻揚起頭道,“這不是盧師傅教的,是姑姑告訴我的!”趙譽看著兒子,一時間沒有說話。趙英卻想起了那日他撞見的一幕,姑姑跪在父親身前眼睛都哭紅了,他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隱約也聽人說起過,父親很不喜歡壽安姑姑,他想,姑姑哭了一定是父親凶了她。他心中替持盈打抱不平,連帶著對父親也有了一絲埋怨。趙譽見他一提到持盈就對自己有些戒備的樣子,便問道,“你不是之前親口說不喜歡壽安姑姑麼,怎麼如今倒變了?”趙英被戳中了短處一般,一下子便有些慌亂,“我,我喜歡姑姑的!”“哦?”趙譽沉吟著問道,“你喜歡她什麼?”趙英嘟囔著答,“姑姑長得那麼好看,又心疼我,什麼都陪著我,還給我講故事,姑姑講的我都記住了,她比盧師傅教的更好的!”聽到最後一句,趙譽差點要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脫口道,“你姑姑當年自己的功課就不大好,如何能跟盧師傅比……”當年持盈的功課的確是不大好,她還在舊都的東宮時,太子趙襄就讓內侍省最有學問的女官給她講學,可她不喜歡讀書,若女夫子讓她抄書,她轉頭便找幾個哥哥替自己蒙混過關。可她一手丹青卻極佳,所以最得祖父元熙帝的喜歡。因想著她是女兒身,也不求日後學問能有多好,趙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糊弄過去。不經意提及舊事,趙譽反應過來後便有些不自在,不過這些情緒,小小年紀的趙英自然看不明白。趙譽被送到德壽宮好幾個月了,趙譽看著像不再事事過問,可偶爾會召他身邊伺候的宮人來問話,也知道程太後精力不濟,平日裡更多的是持盈在照料他。他想起那日在福寧殿裡,趙英見持盈哭也跟著哭的樣子,沒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這孩子竟已經那樣依賴持盈了。趙譽看了看兒子,感歎道,“你果然是好哄,前腳還說不喜歡的人,後腳就護著了。”他捏了捏小家夥的臉,問道,“你說,你壽安姑姑拿什麼收買的你,就這麼管用?”趙英一直跟在父親身邊,慣會看趙譽的臉色,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功課生氣,也不打算責罰自己,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上前攥住趙譽的袖子道,“爹爹,姑姑真的是很好的,往後你彆再弄哭她了好不好?”他的話弄得趙譽微怔,小孩子自然不知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在他看來,就是趙譽弄哭了持盈。趙英說了這樣的話,心裡卻沒底,生怕父親會不高興,卻沒想到趙譽隻是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好,爹爹知道了。”趙譽讓人將趙英送到慈元殿去,去給皇後請了安再回德壽宮。小家夥因為聽到了父親的回答後笑得格外開心,走之前還回頭道,“爹爹可是答應了我的!”趙譽有些無奈,不獨兒子,在所有人眼裡,他待趙持盈都不好,皇後勸他憐惜她,太後也勸他放下過去,在他們眼中,是不是隻有他將她當成自己親妹妹一般憐愛,才是不計較過去?趙譽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麵前提及趙持盈。尤其是那日在福寧殿見了她之後……甚至在那之後他就沒有再去過德壽宮,他不願再聽到與她有關的消息,因為隻要聽到她的名字,便會讓他想起她那日伏跪在身前的樣子。心裡沒由來的積著一團怒氣,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這樣生氣。那日從福寧殿離開,他的腦子裡便無數次重現著她那時的模樣,與之一齊浮現的,還有當年在舊都裡,她或笑或嗔的樣子。時光可真是可怕,可以讓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曾經驕縱肆意的壽安長公主趙持盈,有一日竟會那般可憐的跪在他身前淒聲哀求。她想求他將趙襄的遺柩迎回來。怎麼可能……不論是因為當初的仇怨,還是因為太上皇趙楨,他都不會這麼做。她難道以為,露出那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就能讓他心軟麼?--不久,趙譽傳下旨意,封皇長子趙英為“慶國公”。見官家忽然進封長子,朝廷內外便都在傳,說官家怕是起了建儲之意,下一步便要給皇長子封王,接著就可以立太子了。持盈聽到這消息卻有些發愁,沒人能明白她心中的擔憂,她知道太上皇必然是想要讓趙英成為儲君的,他安排當年之事,就是因為介意趙譽是太祖一脈。可她最大的希望,不是趙英日後能君臨天下,統禦四海,她隻希望他能平安快活過完一生。可這些,終究是她不能決定的。程太後打定了心思要給持盈選一門好的親事,她將持盈叫到身前說了這個打算,又問了持盈的想法,持盈抬眼看著她,有些猶豫。“你知道我擔心什麼,元元,”程太後看著持盈低聲道,“我這把老骨頭自己最清楚不過,外邊看著還成,內裡頭卻是不頂用了的,可即便我身體硬朗,也終歸是有百年的那一天。”當初程太後被俘去北朝,在那樣天寒地凍的環境下吃儘了苦頭,也落下了一身病,回了南邊後,雖是名醫良藥的養著,可元氣上的耗損卻補不回來了。“您彆這樣說……”持盈蹙著眉,有些難過地道。“傻孩子,”程太後笑著搖頭,“生死是天命,豈是人力能改的,我在一日自然會護你一日,可他日我若不在了,你這無依無靠的,叫我如何放心。”那日持盈為了迎回父親遺柩對趙譽苦苦哀求,程太後雖不在殿內,可聽宮人說官家離開時十分的不悅,而後來更是許久都不見他再到德壽宮來,可見心中的芥蒂之深。程太後起初還以為以趙譽那重情念舊的性子,想必等時日一久能對持盈生出幾分不忍,如今看來是猜錯了。趙譽對持盈的態度,讓程太後無法不為持盈日後擔心,她又不是出了嫁回宮孀居的公主,往後一直在宮裡,也會惹來非議。想來想去,自然是找個能照顧她庇護她的人最好。若隻順著內心的想法,持盈是不願考慮什麼婚嫁的,可她太清楚程太後在擔憂什麼了,也知道若自己不肯嫁,她老人家懸著的心就一直放不下。她遲疑之後便對著程太後點了點頭,“持盈聽憑太後做主。”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可曆朝曆代,為公主選婿都不是個簡單的事,畢竟是天家的女兒,牽扯眾多,尤其是以持盈如今這樣尷尬的身份和年紀。她已經過了二十七了,這般年紀還未出閣的,滿天下也找不出幾個,要挑出一個諸般條件都穩合的,實在不容易。程太後南歸後一直身居內宮,對外朝之事一概不問,朝中的才俊孰優孰劣自然也不知道,便召了內侍省左班都知呂思清過去.呂思清在太上皇趙楨在位時就開始執掌內侍省,因為信任他,趙譽即位後便讓他留任左班都知一職,平日趙譽內引召對大臣時,他也一直在隨侍在禦前,對外朝的大臣們再熟悉不過。“思清,”程太後對著呂思清道,“實不相瞞,老身召你過來,是有一事相托。”呂思清一驚,“太後有何懿旨直接降下便是,臣萬死不辭!”程太後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老身一直是將壽安長公主視如己出的,她留在福寧殿裡我自然歡喜,可總這麼獨身一人,卻也可憐,不瞞你說,我想給長公主尋一位駙馬,你一向跟著官家召對臣僚,朝中的才俊們你都是了如指掌的,你幫老身留意著,看看有誰可堪托付的。”呂思清思索了一番,然後問道,“不知太後是想為長公主指一位公卿家的駙馬,還是即便出自寒門也無妨?”他這話問到了點子上,程太後沉吟著道,“此事老身也仔細思量過,從前咱們大虞朝的公主們,大多都是下降到鐘鳴鼎食之家,可壽安長公主她又不同……”程太後語氣稍滯,看向呂思清,“她是個什麼境況你也是明白的,也隻有我能護著,我若不在了,那真是舉目無依,若嫁去了公卿之家,往後怕在夫家受委屈。”呂思清笑著安慰程太後,“太後您多慮了,誰還敢對公主不敬不成……”程太後卻搖搖頭道,“當初瑞宗朝時,將胞妹舒國長公主下降到王家,王家就敢薄待公主,我為持盈尋夫家是為了她有個家,可不是讓人有機會能欺負她。”呂思清心道,程太後對壽安長公主的一片慈愛,倒是與親生母女無異了。他明白程太後的思量,這朝廷內外都知道,太上皇與今上對壽安長公主都心存芥蒂,尤其是與今上還隔著舊日的仇怨,誰家若是尚了壽安長公主,豈不是連帶著要受官家的厭惡,失了君心。“寒門出身的,沒有家族做靠山,小心謹慎些,便不敢輕慢了天家,這樣我才放心。”程太後歎道。“臣明白了,”呂思清答道,“臣回去仔細留意著,有了人選再來向太後您稟報。”呂思清受了程太後的旨意,便將此事放在了心上,在朝中大臣中物色能與壽安長公主相配之人,最後擇了幾位出眾的,將其家世履跡生平一一造冊,進呈給程太後閱覽。程太後仔細看過了,心中也有了計較。太後打算為壽安長公主挑選夫婿的消息流傳出去後,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壽安長公主身世如此特殊,經曆又如此坎坷,大家都在好奇,究竟是誰最後會尚了長公主,成為大虞朝的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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