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陰謀落空(1 / 1)

一世安寧 萌二 2469 字 3天前

既是皇上的命令,也無人能夠阻攔,李弋慢慢退開身子,由著兩個侍衛打開了寢宮的門,皇上領著眾人踏門而入,偌大的寢宮內空無一人,迎麵卻撲來一陣佛香和紙錢的味道。趙貴妃皺了皺眉:“這是何味?”李弋站在原地沒有出聲,隻是低頭看著腳下,神情有些落寞。皇上似是想到什麼,而後心中一震,頓住腳步,在原地站了半晌,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今日,是先皇後的生辰。伊人已逝,往事如過往雲煙,無人再提。最近出了幾樁大事,他都忘了。皇上在原地站了會,而後轉過身:“回去。”李嵐清一驚,不明白為何剛剛過來皇上就要走,他正思忖著要如何阻攔,卻見趙貴妃咳嗽了兩聲,而後道:“皇上,那臣妾的貓……”“去彆處找吧。”趙貴妃神色微動,李嵐清上前扶住她:“母妃,您身體不適,就回宮吧。”握著趙貴妃的手不動聲色地捏了她一下,趙貴妃抬起眼看著他,沉默下來,隨著他慢慢下了台階。剛走幾步,卻突然見一個宮女急急跑過來,惶恐地跪倒在地。“皇上,奴婢,奴婢有話要說。”皇上愣了一下,而後疑惑地看著太子:“這是你茗萇宮的人?”李弋掃了一眼,認出了地上的人,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巧兒。“是。”李弋冷聲道,“有什麼事與本宮說便是,下去!”“皇上!”巧兒抬起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慌,“奴婢有要事說與皇上!”李嵐清勾起唇角:“看這丫頭驚慌失措的,父皇不如就聽聽她說什麼。”李弋掃了一眼李嵐清,他狹長眼梢微微上揚,漫不經心中帶著一絲興味。巧兒伏在地上,顫聲道:“皇上,奴婢昨日一大早,看到裴相突然匆匆忙忙地進了宮,二人在寢宮不知說了些什麼,第二日,殿下便閉門不出,這兩天,還秘密宣了太醫……”見皇上的目光越來越冷,她禁不住抖了一下,“奴婢是覺得事情蹊蹺,害怕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麼不適……”到最後,巧兒的聲音越來越小,完全低下去。隨之冷下去的,還有皇上的眼神。他看著地上的宮女,冷冷道:“這話是誰讓你說的!”巧兒伏在地上:“是奴婢自己……說的,奴婢隻是一時擔心殿下……”“撒謊!”皇上震怒,突然指使著身邊的侍衛,“將這賤婢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她說不說背後的指使人!”巧兒愣住了,全然沒想到是這種局麵,她驚慌地看了一眼趙貴妃與李嵐清,對上李嵐清陰冷的目光,她心一虛,哭著道:“皇上,奴婢說得句句屬實啊,不信您可以去太子寢宮看看啊!”李嵐清見人被拖下去,走到皇上麵前,拱手道:“父皇,這宮女雖然膽大妄為,但是說的話卻不像是假的,兒臣覺得,應該過去驗證一番,也算是還太子一個清白。”李弋站在一旁淡淡道:“清者自清。”李嵐清掃了他一眼,撇過目光,卻站在皇上麵前並沒有讓開。皇上麵色已經很是難看,他在原地站了半晌,而後猛一甩袖,重新踏進了太子的寢宮。“給我搜,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身後的侍衛不敢輕慢,趕緊湧進去四處翻找,皇上坐在一旁,一邊看著亂成一團的寢宮,一邊打量著李弋的臉色,眼中的情緒起起伏伏,終是道:“我問你,你為何要秘密宣太醫?”李弋抿著唇,猶豫了半晌,低下了頭。見他這樣,皇上的心裡越發沒底,他有些氣急:“難道你……”“皇上。”此時,兩個侍衛抬著一個箱子走過來,跪了下來,“宮裡沒搜到什麼可疑的物件,隻有這個箱子……被藏在床下。”半米高的箱子,不像是宮裡的東西,若是一個身材瘦小的人,都能塞得進去。皇上死死盯著箱子,問道:“這是裴珩送給你的?”“是。”李弋微微頷首,“是兒臣拜托太傅找來的。”“打開。”李弋抬起頭,似是愣了一下皇上一拍手下的桌子:“朕讓你打開!”在皇上淩厲的目光下,李弋猶豫了一下,而後低著頭,緩緩打開了手下的箱子,李嵐清下意識地上前看了一眼,看清箱子裡麵的東西之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而後不動聲色地給壓了下去。“是什麼?”皇上走過去,眾人退讓開來,讓他走上了前,皇上朝裡麵看了一眼,卻看見了一根的楠木,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依稀有點蓮花的形狀。“這是?”皇上站在箱子麵前,有些愣住了。“兒臣這些日子身居東宮,見父皇心煩意亂卻無法替您分憂,便托太傅給兒臣找來這上好的楠木,為您雕一尊佛像。”皇上愣住了,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喜歡木雕,還是很多年前曾給先皇後雕過一個觀音像,此後便沒再碰過了,不想他竟然記下了。李嵐清眼中的火光明明滅滅,既是不甘又是驚愕,轉過頭看著李弋,他扯出一個笑意:“殿下做木雕,為何要找太醫呢?”李弋瞥了他一眼,慢慢將左右的袖子拉高,白皙的手腕上纏了一層顯眼的紗布,很明顯是受傷了。“兒臣學藝不精,誤傷了自己,這等小傷,兒臣不想興師動眾。”一字一句,李弋說得漫不經心,卻讓李嵐清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他淡淡道:“如此說來,倒是一場誤會了。”身側的趙貴妃咬著雙唇,沒想到費儘心力進了太子寢宮,竟會是這種收場,她不信,他看到李弋那張無辜的臉就覺得生氣,她的嵐夏死得那麼冤枉,他憑什麼好端端地在這裡裝孝子!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李弋低下頭的瞬間,突然勾起唇角,給了她一個嘲諷的笑意。趙貴妃猛然推開身邊的張嬤嬤:“你們找仔細了嗎!再給我仔細找!重新找!”身後的侍衛麵麵相覷,都有些無措。李嵐清一驚:“母妃!”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皇上回過頭,臉上是冷到極致的震怒,他溝壑叢生的臉上青筋浮現,若不是想起她剛剛痛失愛女,他幾乎是要讓人給她拖下去。“貴妃,你是在懷疑太子麼?”李嵐清急急跪下:“父皇息怒!母妃過於悲痛神誌不清,兒臣這就扶她回去休息!”皇上冷冽的目光落在李嵐清身上,麵色一凜,突然一掌重重扇了過去,他這一掌用力極大,自己都忍不住退了幾步,身後的柳公公趕緊扶住他。皇上顫抖著指著他:“朕讓你去查這案子,不是讓你用什麼邪門歪道盯著東宮的!剛剛的那個宮女,你以為朕真不知道她是受何人教唆嗎!”頓了頓,他大喘氣道,“給我滾回你的王府好好冷靜冷靜!嵐夏剛剛遭遇不測,若是她知道你借著她的死在這裡大做文章,她豈能瞑目!”李嵐清跪在原地,左邊臉上很快的紅腫起來,他微微低著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冰涼,緩緩俯下身,他輕聲道:“父皇息怒,是兒臣思慮不周,沒有確鑿的證據便草率行動,嵐夏是兒臣的胞妹,兒臣一定會給她的死討個公道。”看著跪在地上虔誠的身影,皇上的怒氣終於微微平息了一些,他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趙貴妃:“你身體不適,就不要在此多留了。”趙貴妃顫抖著握緊雙手:“臣妾,遵旨。”皇上在柳公公的攙扶下,緩緩踏出太子的寢宮,身後一群人跪在原地,半晌都不敢起身,李嵐清看著麵前李弋淡漠的目光,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多日不見,太子殿下可真讓本王刮目相看。”“不過對父皇聊表孝心罷了,靳王何必要大張旗鼓。”李弋緩緩合上自己手下的箱子,對李嵐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李嵐清冷哼一聲,甩袖踏出門檻,他俊朗的臉上隨著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變得愈加冰冷,與此同時,他的心裡隻有一個巨大的疑問:安鈞寧,究竟被藏在哪裡?安鈞寧的眼皮顫動了幾下,而後緩緩睜開眼睛,慢慢適應了房間裡的光線之後,虛弱地轉過了頭,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進房間,空氣中漂浮的灰塵像是蒙上了一層霧,一張簡陋的桌子擺在屋中央,桌子旁邊,是一張上好的紫檀椅,而椅子上的人她再熟悉不過。南王李雋。她睜大眼睛看著李雋,而後轉過頭望著白色的帳頂,輕聲道:“我沒死?還是在做夢?”若是做夢,也應該會夢到裴珩啊,怎麼會夢到這家夥。“放心,你沒死,隻不過半死不活。”李雋敲著自己的扇子,看著床上手腳被纏成粽子的安鈞寧,皺了皺眉,“醒了就好,要是你死在我這,子書說不定怎麼怪我呢。”提到裴珩,安鈞寧咧了咧乾澀的嘴唇,有些想笑,突然間,她想到什麼,記得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隱水過來救她了。“鳳棲樓的人呢?”既然她在這裡,那他們應該是劫獄成功了吧,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在南王府?李雋捏著扇子的手頓了一下,而後他站起身:“你醒過來了,我去告訴子書一聲,有什麼事,他會告訴你的。”安鈞寧微微轉動脖子,看著李雋慢慢走向門口,她忍不住喚了一聲:“謝謝你。”李雋回過頭看著她:“你再大點聲,現在滿街都是你的通緝令,把人招來了我可保不了你。”安鈞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人真是,想好聲道個謝都能把她氣個半死,現在她這個慘樣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一下麼。夜幕降臨,京都的街上逐漸亮起了盞盞燈籠,將夜色點綴得溫柔繾綣,隻是最大的樂坊鳳棲樓如今已經成為一片廢墟,最熱鬨的東街此刻無人問津,原本的溫柔鄉襲來一陣陰森森的壓抑感,旁人避之不及。裴府內,飛盞從簷上跳下來,朝房間內的裴珩輕聲道:“公子,她醒了。”裴珩抬起眼,墨瞳裡閃過一絲光芒:“如何?”“暫時還是不能動彈,但是沒有生命危險,隻是……”飛盞有些為難,“她問起了鳳棲樓的人。”裴珩沉默了片刻,而後將手中的書合上:“先不要說。”一下子告訴她周雲飛與流蘇都遭遇不測,她恐怕難以接受,目前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府中還有一棵千年的靈芝,你帶過去。”裴珩皺了皺眉,而後道,“告訴她先養好身子,本閣過些時日去看她。”“是。”飛盞點頭領命,正準備走的時候,裴珩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這是之前皇上賜的金丹,你讓她服下。”此前外朝來貢,上貢給皇上三顆金丹,說是有延年益壽補氣凝血的功效,皇上賞了一顆給他。飛盞疑惑地看著他:“可是……公子,小安傷的不是骨頭麼?”眼看著裴珩的臉色有點黑,飛盞趕緊將小瓶子塞進懷中:“是!”踱步出了門外,飛盞“嘖嘖”了兩聲,這棵千年的老鐵樹,如今也終於開花了。但是想起安鈞寧那張囂張跋扈的小臉,又有些頭疼,公子這口味可真是刁鑽。本來想等些時日再去看安鈞寧的,但是第二日,裴珩在自家的院子盯著書頁看了半個時辰後,驀地站起身,帶著飛盞去了南王府。“公子,咱們這樣太顯眼了。”指不定什麼人在後麵盯著呢,暴露了安鈞寧的行蹤豈不是得不償失,飛盞有些顧慮,“再說了,昨日她還嫌金丹難吃呢!”裴珩卻不見慌張,原本他是打算讓安鈞寧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但是他今日覺得,與其這樣狼狽一生,或許還有其他的轉機,他得好好理理這件事。反正他不是因為想見她才過來的。裴珩手下的醫女醫術精湛,不過幾日沒見,前兩天還半死不活的安鈞寧,這會已經能拄著拐杖下地溜達了。裴珩看見她的時候,安鈞寧正用拐杖戳著地上的螞蟻。“受傷了也不安分。”裴珩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出聲,安鈞寧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見裴珩站在後院中,俊美的臉龐如同天邊的皎月,墨瞳流轉,顧盼飛揚,因著天氣轉涼的原因,他換上了一件稍厚一點的月白色袍子,襯得整個人似是都在隱隱發光。安鈞寧站住了腳步,看得有些出神。裴珩徑直走過來,見她一副呆呆的模樣,站在她的麵前打量了一下。“能走嗎?”安鈞寧眼睛一眨,突然雙眉微蹙,有氣無力地道:“哎呀,我腿軟了,手也沒勁,要裴相抱抱才能起來。”飛盞站在一旁,差點戳瞎自己的雙眼,裴珩立在原地,那雙狹長的鳳目情緒翻湧,也是又驚訝又無所適從。調戲夠了,安鈞寧見好就收,拄著兩個拐杖衝他笑出了聲:“開玩笑的啦。”她將身子撐起來,正準備挪回身後的房間,卻見裴珩伸手拉住她,而後稍稍彎下身子,長臂一伸,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回去躺著。”語氣硬邦邦的,他彆過頭,垮著臉帶她進了後麵的廂房。身後的飛盞張大嘴巴,下巴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剛剛,他似乎是出現了幻覺。同樣覺得出現幻覺的,還有裡麵的當事人,安鈞寧睜大眼睛看著裴珩將自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還貼心地將自己的手塞進了被子,看著他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你,你沒事吧?”安鈞寧怔怔出聲,要是能抬起手臂,她早就伸出蹄子想去捏一捏他的臉,看看丫的是不是腦子壞了。好像受了刺激的是她吧,為什麼反而裴珩不正常了?安鈞寧眨巴著眼:“你怎麼轉性了?”裴珩皺了皺眉,她不是一直都想著接近他麼,如今他送上門了,她怎麼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近墨者黑。”安鈞寧哼了一聲,臉上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心裡卻是藏不住的竊喜,她咬著被角偷偷笑了一會,突然問道:“隱水與流蘇呢?他們也在南王府嗎?”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裴珩坐在床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有一瞬的遲疑。安鈞寧有些心慌:“你怎麼不說話。”“劫獄失敗了。”裴珩淡淡開口,“流蘇死在當場,至於隱水……”如今外麵都是罪臣之後擾亂朝廷的消息,周雲飛死後腦袋被掛在城門口三天以示皇威,但是這些事情,他無法告訴安鈞寧。望著安鈞寧驚愕的目光,他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指尖,輕輕道:“小安,關於你的身世,我想告訴你。”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