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盜魅影(1 / 1)

女盜 梅夏爾 1647 字 3天前

人人都知道教坊司裡的清音姑娘是前首輔江洵的女兒江若嫣,在江洵認罪被處死後流落到了教坊司,卻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江若嫣,早已是聞名天下的鬼盜,而代替她去教坊司的,是她唯一的貼身婢女小池。往事猶如一塊重石,始終壓在她心上。六年前,父親被現任首輔秦寧汙蔑叛國含冤而死,門生四散而儘,甚至連已經跟她訂婚的李長陵都取消了婚約,轉投秦寧門下,後來還娶了秦寧的女兒。她則被師父帶走,學了三年偷盜的本事,並在出師後於三年前來到京城,因緣巧合下假扮成錦衣衛陳小刀,平日裡不時去給清音捧個場,因為行事小心,這些年來一直未曾被識破。陳小刀涼涼地看了曾二郎一眼,道,“清音姑娘豈是尋常人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我不過去教坊司喝杯酒遠遠地看一眼罷了。”曾二郎,“哎你彆不好意思嘛,這清音姑娘畢竟身份不同於尋常教坊司的女子,聽說她皎若雲月、才高八鬥、溫柔賢惠、我見尤憐……”陳小刀對他眨了一下眼。“你彆跟我使眼色啊,你去都去了,難道還怕我說嗎——清音姑娘簡直堪稱是仙子下凡,全身上下、從左到右、從內至外散發著兩個字‘完美’。”陳小刀一臉絕望地望著他。“清音姑娘!”一個巴掌猛地拍向曾二郎的後腦勺,範沛怒吼道,“你手上的線索理清楚了?發生這麼大的事不知道趕快破案,就知道想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陳小刀麵目微冷,曾二郎驚慌叩首道,“大大大……人,小人知錯。”接下來的時間曾二郎不敢再胡說八道,找線索找得十分積極。看範沛臉色始終陰沉,陳小刀提議複原現場,跟曾二郎一起找了一百塊木片將腰牌上的所有人名寫上去,用黑線串成一個“冤”字,掛在堂內牌匾下方。這項浩大的工程結束後已是夕陽西下,他們二人累得癱倒在地,剛想休息片刻,範沛便帶著裴璟走了進來,跟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大理寺少卿王朗。裴璟邁步而入,道,“此案聖上已下旨三司會審,少卿大人便不辭辛苦,與我一同前來了。”範沛道,“多謝兩位大人,我們已經做了個模子作為替代證物,方便各位大人查探。”陳小刀與曾二郎對望一眼立刻起身行禮,範沛揮手示意他們免禮,道,“能在一夜之中盜走上百人的腰牌,賊人對錦衣衛一定十分了解,我懷疑此事有錦衣衛從中暗中協助,已著人去查,因他們二人今早已接觸過證物,我便交待他們二人先行將證物複原一遍。”裴璟讚歎道,“大人英明。”範沛問,“你們二人可有發現?”“……”曾二郎頓了片刻,不停向陳小刀使眼色,但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曾二郎隻得硬著頭皮道,“小人的確有一些發現。”“快說!”範沛催促。曾二郎雖然緊張,說話還算有條理,“小人與陳小刀二人找了一百塊木片,將腰牌整個串成一個冤字,花了一個多時辰。而且,串在一起的線不時纏在一起,十分容易成結。要在一夜之內盜走這麼多腰牌,再將其串成‘冤’字掛在刑部門口,非一人之力所及。所以小人鬥膽猜測,此案中的盜賊,應該不止一人。”範沛點頭,曾二郎立刻將手中冊子呈上,“這是所有丟失腰牌的大人的名字,共計一百人。”範沛打開冊子看了幾眼,將冊子遞給王朗,“請兩位大人查驗。”又問,“可還有其他發現?”曾二郎繼續道,“冊子上丟腰牌的各位大人,幾乎住在京城各個方位——譬如修僉事,乃是住在城東黃華坊,而李千戶住在城南的正西坊,夏千戶則住在城北的金台坊,還有不少官員住在城西各坊。“上元節當夜大多數人都出門觀燈,按照習慣大部分人都會將腰牌存放在家中,而且各位大人存放腰牌的地方想必均不相同,要在一夜之間盜齊這一百位大人的腰牌,粗略估計,案犯起碼有五人以上,而且是團夥作案。”範沛頷首,“還算沒丟本官的臉,你叫什麼名字?”“小人校尉曾二郎。”他故意說明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校尉,借機提醒範沛。果然範沛對他的心思一覽無餘,笑了笑,“繼續查,若是破案有功,我保你此案結束後不僅僅是個校尉。”“謝大人。”曾二郎喜道。範沛看名冊已經最後傳到了裴璟手上,便道,“兩位大人可有什麼發現?”王朗沉吟道,“隻怕還需詳細查探一番。”裴璟手上拿著冊子,目光卻落在陳小刀身上,“你的同伴發現了諸多細節,你可有什麼發現嗎?”眾人隨即全都看向陳小刀——他身體瘦小,肌膚微微發黃,還算清秀的臉上斜跨著一道可怖的刀疤,與疏朗的眉宇極為不相稱,目光卻沉靜如水,此刻突然被問話也十分鎮定,道,“小人的確還有發現。”“喔?”範沛既好奇又略有一絲欣喜,畢竟此事傳開後錦衣衛被嘲笑為酒囊飯袋,而沒有任何事比勘破此案更為重要,他不覺道,“快快說來。”陳小刀抬眼看著他,沉聲道,“小人發現,範同知的腰牌,並不在這些腰牌裡。”範沛驚愕道,“你說什麼?”裴璟一笑,將謄抄的名冊遞給他,“範同知未曾發覺麼?”範沛沉下臉,冷冷接過名冊,前後找了三遍,果然未曾發現自己的名字。他不覺拍案大罵,“簡直欺人太甚!立刻去挨個給我查,看看還有沒有誰丟了腰牌不在這裡頭的!”“是!”曾二郎立刻擦了擦額頭的汗,正要出門,卻聽陳小刀道,“還有——”曾二郎差點“撲通”一聲跪下,心裡暗罵,還有什麼你倒是一次說完呀。範沛陰沉道,“還有什麼?”“這個冤字,少了一個點。”陳小刀緩緩道。眾人向牌匾上掛著的木牌望去,果然碩大的“冤”字少了一點,下方變成了一個“免”字。範沛不以為意,“或許因為這一個點不太好串,所以賊夥乾脆放棄了?”卻聽陳小刀繼續道,“小人猜測,缺少的這一個‘點’——應該就是同知大人的腰牌。”裴璟目光頗有讚歎之色,“陳校尉非同一般呐。”裴璟雖為人溫和,但心底頗有幾分冷傲,尋常人極難得到他誇讚,如今手下竟能得到他的讚美,範沛覺得自己勉強又找回了些場子,臉色稍好,隻謙虛道,“哪裡哪裡。”裴璟微笑著問陳小刀,“你可還有其他發現?”陳小刀搖頭,“暫時隻有這些。”裴璟點頭,“你能在短時間發覺這些線索,已是難得。”頓了頓,他道,“我卻還有一些發現。”範沛立刻道,“早聞聽裴大人斷案如神,還請裴大人賜教。”“案犯能盜走上百塊錦衣衛腰牌,應該十分擅長偷盜;而今早我在刑部衙門牌匾下查探時,發覺刑部衙門的牌匾上被射入了一隻小木箭,這個‘冤’字便是綁在箭頭上的,想必案犯十分擅長射箭;這一百枚腰牌或由象牙製作,或由銅牌製作,重量不小,將這些腰牌串起來的黑絲線,定是做工良好,十分結實,而這種做工良好的黑絲線,與黑絲線上打結的手法——”他微笑看了陳小刀一眼,似乎是故意的,“若非陳校尉今早刀法太快,裴某也不至於現在才想起來——我在另外一個案犯現場也曾見過。”陳小刀咬緊嘴唇,忍了。範沛問,“在哪裡?”裴璟緩緩道,“蜀中鹽引丟失一案。”王朗駭然道,“鬼盜暗香魅影?”裴璟點頭,“隻怕此案與他脫不了關係。”範沛卻對此案毫不知情,問,“什麼暗香魅影?”王朗歎息,“此案頗為錯綜複雜,簡而言之,便是有人盜走了蜀中一名商人的鹽引,引出蜀中官商勾結,販賣私鹽一事。而偷走鹽引的盜賊,被蜀中人稱為‘鬼盜’,因為他幾乎來無影去無蹤,已在蜀中犯下多起偷盜大案,官府卻無法查到任何線索——甚至連他的影子都不曾見到,所以便送了他一個稱號‘暗香魅影’。”“嗬——”範沛冷哼一聲,“他若是鬼,我就是閻王。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我錦衣衛抓不到的人。”裴璟道,“這黑絲線細密而結實,用手輕易拽不斷。這樣上乘質量的絲線在京城販賣的商鋪不會超過二十家,雖然希望渺茫,範同知還是派人仔細查探,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線索。”“我自當儘力。”範沛沉吟道,“然而我卻是不懂,案犯到底為何要這樣做呢?偷了錦衣衛的腰牌,對他有什麼好處?”裴璟回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昏黃的圓月遮蔽在一層薄雲之下,道,“目的已經很明顯了,這麼大的‘冤’字,必定是有天大的冤情。”他沉靜道,“無論他有什麼冤情,一定會再來找我們的。在此之前,我希望將大人名單上的錦衣衛全部盤查一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這是自然。”範沛道,“隻是涉案人員眾多,隻怕需要三法司衙門通力協作了。我明天會召集丟了腰牌的所有錦衣衛前來鎮撫司衙門接受盤查。”王朗點頭,“我們自當召集所有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中官員前來盤查,若是人手還不夠,順天府的人也可借來一用。”裴璟點頭表示同意,又沉思片刻,忽然道,“對了,大人手下兩位校尉聰慧機敏,不知裴某可否請他們二人祝我一臂之力?畢竟刑部的人比起錦衣衛身手還是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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