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女孩們拍完照片,我跑進戲劇院,校慶晚會還在熱烈進行中,現場來了很多媒體,對一些有名的校友拍來拍去。我準備去後台給師娘打電話,向她確認林以灝今日是否有飛北京的工作航班,剛走到化妝間,就被人從身後拽住了帽子。我一回頭,鐘桕像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媒體後,立刻把我拉進他的單獨化妝間裡。這時化妝間裡隻有我和他,我著急,問:“你乾什麼?”“晚上任導演請吃飯,一起去不?人家也是咱學校出來的,剛才還給你做了一番點評。”他說著,手不安分地扯了扯我的胳膊,“去吧去吧!跟我一起去唄!”“不可以,我現在有事。學長,我真的有事。”我扯開自己的胳膊,準備離開。他盯了下我的眼睛,說:“你臉色好差啊!”“我要出去了,學長,你不要跟著我,外麵好多記者。”我說完,立刻推開門跑了出去。我腦子裡就像有好多小蜜蜂在飛似的,嗡嗡作響。讓我意外的是,鐘桕一個向來最會掂量輕重的聰明愛豆,他也明知外麵都是記者,還跟著我一起跑了出去,他就站在戲劇院門口,拉著我問:“出事了嗎?歆午,你要去哪裡?”我瞪大眼睛看著他,蹲守在這裡的記者原本已經坐小馬紮上聊天了,這會兒立刻直起腰杆,舉起相機紛紛拍照,我還看見他身後幾十米處,剛剛問我認不認識鐘桕哥哥的女孩們。我用尚存著的心理素質恢複了鎮定,禮貌地抽開了手,以儘量小、又足以一旁記者聽見的聲音,禮貌客氣地答複道:“我有低血糖,剛剛才在後台暈倒了,多謝學長關心,鐘學長不愧是我們的模範學長,人長得帥又熱心腸。”鐘桕也隨即反應過來,他的眼神裡有稍縱即逝的失望,隨即用官腔說道:“沒事就好,學妹你注意休息。”而後他就被記者們成功捕獲,我成功遠離了他們,走到另一邊的更衣室裡,給師娘打了電話。可是師娘的飛機已經起飛,電話也已經關機。這時,阿舒打來了電話,我立刻接通,在她還沒有開口說話之前,搶先問道:“阿舒,你今天看見林以灝了嗎?今天有沒有在戲劇場看見林以灝?”“沒……”阿舒有點猶豫。“阿舒,我剛才看見他了……”“歆午,我也看見了。”阿舒輕聲說著,“大家不要我說,我原本也不想,但你先看見了,我說了吧!在你上台表演的時候,林以灝就在舞台下方看著你,你後來收到的鮮花,其中有一束玫瑰,我看見原本是他拿在手裡的。”這時宋子昸搶過阿舒的手機,她說:“歆午,彆的不說,你和林以灝之間隔了一個你姐,他反反複複好幾次,都是選擇了你姐,你不覺得膈應嗎?再看看其他人吧!你明明有很多選擇,考慮下Dean?我們全體認為,Dean和你最合適。”我搖頭,捏緊手機,“不是這樣的,我未必會再和林以灝糾纏,但他在我心中是不可以被替換的。就好比我對林以灝說,我一整天沒有吃飯,他會問,所以你今天是吃了粗糧西餐還是蛋糕零食。但如果我告訴柳煜安,我一天沒吃飯,他二話不說會直接買好食物帶給我,我當然知道柳煜安很好很好,但林以灝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既喜歡他,也習慣著他。子昸,真正認識和習慣一個人太難了,即便我不和林以灝在一起,我也不會去禍害我不喜歡的人。”“行了行了,喜歡就喜歡吧這東西彆人也不好說,你彆一個人擱著傷心啊!你喜歡他就去把他找回來,知道嗎?”宋子昸說。掛了電話,我蹲在更衣室裡,蹲的腳麻,準備站起來時,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了地上,狹小的更衣室裡,昏暗且隱秘,我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直到師娘手機開機,給我回電話時,我才有了精神,我問:“師娘,你知道林以灝今天來北京的事嗎?”“你見著阿灝了嗎?”“見到了,我從機場出來時看見他了,師娘,他今天飛北京嗎?”“不是,他過去看你的,歆午,阿灝從來沒有飛國內的航線,但他每個月都會去北京看你,他知道你學會喝酒了,還經常不去上課。前幾天他還在日本,天氣不好飛機走不了,他是坐郵輪回來的中國,為了趕去看你的演出。”師娘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歆午,阿灝和瑜徽之間什麼也沒有,大家都有難言之隱,瑜徽是你的親姐姐,那次她用自殺威脅阿灝,如果阿灝不放手,萬一瑜徽真出事,誰都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你和阿灝也不可能繼續走下去。他主動提分手說的決絕,是要把責任都在攬自己身上,這段時間我們都在和瑜徽緩解關係,她對我們的排斥比以前緩和了許多,歆午,你等等阿灝。”掛了電話,我走出了更衣室。這時候校慶晚會差不多接近尾聲,我在係樓邊等著大家一起過來吃晚餐,阿舒他們一群人說說笑笑,過來商量著晚上要我請吃什麼大餐。宋子昸見我眼圈發紅,捏了捏我的臉,悄悄和我說:“歆午,如果是屬於你的東西,它跑不掉的。”我點頭,我聽說過這樣的話,不是自己的怎麼也得不到,是自己的甩走也會跟上來。可我還是相信,想要的東西想得到的人,我該主動爭取才是。這樣想著,我們已經走到了校門口,準備上車時,林以灝出現在了我們麵前,他和大家打招呼,說:“你們好。”大家一陣尷尬,言展說:“沒記錯的話,你們早分手了吧?”我看了下言展,視線往後移,正對上柳煜安那雙琥珀色的瞳孔。他平靜地注視著我,再把目光移到林以灝身上。林以灝朝我走來,他當著大家的麵說:“歆午,我可以再把你追回來嗎?我後悔了,你還愛我嗎?”這時大家的目光紛紛朝我看來,言展又問林以灝:“你想甩就甩想複合就複合?”說著他把柳煜安推到我旁邊,繼續對林以灝說,“兄弟,你自己不珍惜,當渣男就算了,出爾反爾連我都要鄙視你。看見我這個朋友沒?要能力有能力要長相有長相,關鍵是他對歆午絕對專一,你就彆再打擾他們了。”我不知道阿舒是不是教過言展表演技巧,但言展說的跟真的一樣。還是柳煜安打斷了他,問:“還沒吃飯你就喝多了?”言展瞥了柳煜安一眼,柳煜安慢條斯理地對林以灝說:“林先生,我們都是歆午的朋友,也知道她一直很喜歡你,不過你當初和她分手傷害了她很久,這次你不會是一時衝動吧?”林以灝搖頭,他抱住我,輕聲說:“歆午,我很想你。”“你不追姊姊了?我還等著你追到給我發糖呢!”“我沒追她,歆午,我在努力取得瑜徽的信任,好讓她放心把妹妹交給我。乖寶寶,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隻要你不離開我,我絕對不會是說分手的那一個。”“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我推開林以灝,認真地抬起頭和他說,“我知道你還喜歡我,離開我有你的原因,我也因此很感動,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林以灝,當初的決定是你自己做的,和你分開,我真的從中受到了傷害,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林以灝遲疑了一下,但他對我的回答應該早有預料,他說:“如果不可以做戀人,那我們恢複最開始的關係吧!歆午,慢慢來,讓我一直看著你。”“不需要,我已經足夠大了,遠離了你照樣可以過的很好。”我誠懇地笑了起來,“我們就這樣,不過謝謝你,在我朋友麵前說出這些話,把我被甩的那點耿耿於懷給放下了,好歹麵子上挽回了一點。”說完我從林以灝身邊走了過去,阿舒跟了上來,等我們上了言展的車,阿舒問:“歆午,你想好了嗎?既然還是喜歡,給喜歡的人一個機會吧!”我搖頭,“阿舒,我現在很矛盾,我知道自己舍不得林以灝,可是先前的那些事,他不願意和我一起承擔,一味地把我推開,我也是真的生氣。”阿舒摸了摸我的頭,沒有再勸我。倒是言展,他回過頭,問:“你真不考慮下Dean嗎?”“你有病?”阿舒問他。他悻悻地閉上嘴,回過頭去繼續開車。過了一個星期,林以灝又來了北京。他裝作失憶,對我們之前發生過的所有不愉快一概不提,在學校裡等我下課,騙我說他今天的航班飛來這裡,剛好師娘給我買了新衣服,讓他順帶給我。我沒理他,他就像我當初追著他、乞求他給我抓娃娃時,一直跟在我身後。我去哪裡他就跟去哪裡。我到了社團,他還跟在我身後,我忍不住回頭想罵他,他搶先一步拉住我問:“乖寶寶,你什麼時候消氣了,告訴我一聲好不好呀?”他說出這話時,社團裡一眾人聚集在話劇演出廳裡,伸出頭瞪大眼睛看著我和林以灝,鐘桕學長也在裡頭。林以灝趁機摟住我的脖子,對學長學姐們說:“我們歆午承蒙各位的照顧,我很感激,今天過來請吃飯,不知道各位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還沒來得及反駁,大家立刻雀躍起來,過來和林以灝打招呼。學長學姐們都不知道我和林以灝分手的事,他們有的人以前也見過林以灝,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大家商討了一番,說起我上次演出忘詞拖大家後腿的事,決定要狠狠地宰林以灝一頓,要吃人均兩千的大餐。林以灝說:“沒問題。走吧!”鐘桕學長臭著一張臉,坐在觀眾席的桌子上,不屑一顧地說:“你們這群白眼狼啊沒良心,牆頭草啊兩邊倒!我不去!”學姐翻了個白眼,“你說的就像是誰想和你一起去似的,到時候吃東西還要偷偷摸摸,再傳個緋聞的話,得被噴死。”大家都笑了起來,林以灝順勢拖起我的手,說:“走吧歆午。”他帶著我們去了一家黑珍珠餐廳,吃飯時坐在我身邊,對我各種噓寒問暖,夾菜喂食,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在裝腔作勢。學姐們察覺出我的冷漠,問林以灝是不是惹我生氣了,林以灝立刻認了下來,說他對不起我。回去時學長學姐們便問我們創造機會,推著我跟林以灝一起去散步。林以灝拉著我的手,問我:“歆午,這段時間還好嗎?”“還行。”“能考慮考慮回來我身邊嗎?”林以灝問著,在我麵前站定,他說,“歆午,之前你怎麼追我的,這次換我來試一試,不管多久,我不會放棄。”“誰知道你嘴裡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翻著白眼,“就像你答應帶我們去吃人均兩千塊的午餐,但我剛才看見了,一人隻要1998,你這個人撒謊成性,從小到大騙過我那麼多次,我不會再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