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方天地(1 / 1)

睡了三個小時後我醒來了,醒來後梳妝打扮,換了黑色裙子。大家都還在睡覺,我出門時,去附件的鮮花店裡,買了清晨最新鮮的夏菊。到姊姊的裁縫店時,姊姊正在整理她剛到貨的布料。她背對著我,聽到我的腳步聲,輕微地扭頭瞥了我一眼,繼而繼續整理東西。我走到她身邊,覺得很尷尬,便說:“姊姊,我上去看看洛洛,等下你弄好了,我再下來。”“洛洛被我徒弟帶走了。”姊姊說著,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來,轉過身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看著我手裡的菊花,輕飄飄地說:“你倒是挺有孝心的嘛?”“你乾嘛非要這麼陰陽怪氣?”我有點不高興,說道,“我今天又沒惹你,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嗎?”姊姊進了裡屋,拿出外套和車鑰匙,冷冰冰地說:“走吧!”我跟著她上了車,一直到墓地,姊姊才再次和我說話,她讓我把後備箱裡,她準備的鮮花拿出來。她帶來了黃玫瑰和康乃馨,黃玫瑰送給爸爸、康乃馨送給媽媽,就像是逢年過節去看爸媽一樣,姊姊覺得爸媽一直沒有離我們遠去。我把花拿出來,跟著她一起往墓地走去。我站在爸爸媽媽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貼著的照片,如果不是經常看,我都快忘記爸媽長什麼樣子了。姊姊把鮮花擺好,冷冷地對我說:“跪下。”“啊?”“我讓你給爸媽跪下。”姊姊重複了一遍。“哦。”我聞言,規規矩矩地跪了下來,看著姊姊站在一邊,心裡想著“你為什麼不跪”,但我不敢問。我對著爸媽笑容燦爛的照片,輕聲打招呼說:“爸爸媽媽,我是歆午,我和姊姊來看你們了,你們還好嗎?我們現在都很好。”“彆說我們,歆午,過得很好的是你,我沒有。”姊姊說著,也跪了下來,先像是告狀,而後又像是懺悔,她對爸媽說:“爸爸媽媽,我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現在想來,歆午當初跟著我待在福利院有什麼不好呢?可能以後生活苦點累點,但起碼不用踏進林家那個狼窩,現在她像是進傳銷被洗腦了,我該怎麼辦?”姊姊說著,雙手抱住腦袋,眉頭緊皺,她顯得特彆痛苦。我拉開姊姊的手,盯著她看,問道:“姊姊,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我也很害怕。”“你如果真害怕,就聽我的,和林以灝、和整個林家,通通斷絕關係!”姊姊說著,又像是找到希望,放緩語氣溫和地對我說,“歆午,放棄林以灝吧!我該怎麼和你說,才能說服你呢?在你心裡,林以灝比我還重要嗎?”“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連忙搖頭,“姊姊,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對我的好任何人都比不了,但師娘和林以灝給我的也是這樣,爸爸媽媽如果知道,我被林家人照顧的很好,他們也會很欣慰的,沒有林家,我們現在可能連生活都沒有著落,你說是不是?”“我倒寧願我顛沛流離到連生活都沒有著落,也不想讓你繼續和林家糾纏不清。”姊姊笑了起來,看向我的眼神一點點地變冷,我們就這樣跪在爸媽的墓碑前,用陌生的眼神望著彼此。也就過了一分鐘吧!姊姊緩了過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起來說:“爸媽,改天我過來看你們,今天還有一些事情要去準備,我帶妹妹先走了。”我跟著站了起來,和爸媽告彆,剛走到墓地外麵的停車場,就看見林以灝從車裡下來,一臉著急地往墓地這邊跑來。我先看見了他,準備叫住他,姊姊回望了我一眼,我張開的嘴立刻又閉了起來。這時林以灝也看見了我,他朝我們跑過來,無奈地問姊姊:“顧瑜徽,你到底在搞什麼?”姊姊瞟了林以灝一眼,居然沒有發火。林以灝拉住我,仔細看了下我的眼睛,問:“歆午,出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抽開被林以灝拉著的手,林以灝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不安,我給他使眼色,看了眼姊姊。姊姊冷笑一聲,撇下我們,迅速上車離開。她居然沒讓我跟她一起走,我心裡差點就以為,她是默認了我和林以灝在一起的事。看著姊姊開車離開,林以灝問我:“你姐有和你說什麼嗎?”“她還是說,不讓我們在一起。”我回答,“但是林以灝,你看姊姊現在都不罵我們了,可能,會有轉機吧!”“她是懶得罵了吧!”林以灝歎了口氣,走上前幫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說:“上車吧!我先送你回家,等會兒要送份合同去我爸新開售的樓盤那裡。”“我跟你一起去!”我一邊上車一邊說,“明天你就要去日本了,今天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吧!”林以灝猶豫了下,然後他發動了車,點頭說好。他開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的車,才到了林叔叔的新樓盤那裡,下車時,這地方我倒是覺得熟悉的很。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想不起什麼東西。這裡都是新建起的高樓,豪華又壯闊,看樣子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我記得林叔叔好些年前就說手裡有個大項目,但遲遲沒有被上頭審批下來,後來又因為炒房和建設,弄了好久。我靠在車窗上看向窗外,好奇地問:“林以灝,這個開發區以前是什麼地方呀?”“不知道。”林以灝回答,他又補充說,“這裡,我也是第一次來。”“你為什麼撒謊?”我轉過頭去看他,“你第一次過來,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都不用導航?”我睜大眼睛看著林以灝,他手握著方向盤,其實我也沒想太多,我隻是隨口一問,但他卻突然慌張了一下,轉了把方向盤,車頭一歪,緊急刹車的同時,我的身體由於慣性彈到前麵,又立刻被安全帶拉了回來。我嚇了一大跳,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好家夥,差點撞樹上了。林以灝連忙看向我,問道:“沒事吧?”他又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摸了摸我的頭,說,“沒事了。”“你怎麼了?”“昨晚沒休息好。小女孩,對不起。”“沒休息好你還開車?”我解開安全帶,看著眼前直挺挺的白楊樹,又想起他早上匆忙出門,是為了找我,我補充著說,“以後不管在哪裡你都要照顧好自己,林以灝,你不可以比我先死。”“什麼死不死的?”林以灝把車倒到停車位,拿出文件夾,問我,“你就在車上等我好嗎?我馬上回來。”“可我還是想跟你一起。”我從車裡跳下來,過去牽著他的手。他笑起來,握緊了我的手。我們剛走到售樓處,蘇伯伯的特助就從裡麵走了出來,林以灝問:“蘇總經理呢?”特助說:“林少爺,蘇總在上麵開會,特地交代我下樓等您,您把合同交給我就好,辛苦你親自跑這一趟。”林以灝“哦”了一聲,隨手把合同遞給他,牽著我走了。我們回到車裡,林以灝問:“今天打算怎麼過?歆午,你想去哪裡?”“我們去趟福利院吧!我也想去看看小朋友們,好久沒過去了。”林以灝答應了,他先在一家甜品店給每一個小朋友都買了點心,然後陪我去福利院。我們過去時,小朋友們一反常態,突然變得很討厭林以灝,不讓林以灝進屋,指著林以灝說他是壞人。我不明所以,突然一個小朋友抓住我的胳膊,大哭起來,仰頭對我說:“歆午姐姐,你不要和他一起了,他是壞蛋!”“不許胡說,他不是壞蛋!”我蹲下身握住小朋友的手,試圖和她解釋,“你看哥哥多好,他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小熊蛋糕。”“我不要!他就是壞蛋,蛋糕裡麵有毒藥!”小朋友大叫著,繼續哀嚎。我覺得不對勁,蹲下身來問道:“寶寶,誰告訴你,哥哥是壞蛋的?”這時老院長走了過來,老院長很喜歡林以灝,這些年師娘一直在幫助福利院,林以灝小時候經常陪師娘過來做慈善。她對林以灝說:“以灝,來我這邊坐會兒吧!小孩子不懂事,你彆放心上。”林以灝點了頭,和我說他在隔壁屋子等我,又對小朋友說:“壞蛋走了,你彆哭了。”林以灝走後,我給小朋友擦乾鼻涕眼淚,不管我怎麼問她,她也不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直到旁邊的另一個小朋友說:“瑜徽姐姐告訴我們,林阿姨和以灝哥哥都是壞蛋,姐姐說姓林的沒一個好東西。”我咬了咬牙,由衷地覺得,姊姊已經變成神經了。誤導小朋友可還行?而且這群小朋友,明顯還被她忽悠地不輕,她好意思說我去林家像是進傳銷被洗腦了,她這簡直是邪教組織,太討厭了!我和他們辯解不通,想想散播謠言的是自己姊姊,也就算了,就由著他們告訴我,林以灝是世間少有的壞蛋,我不可以再和壞蛋一起玩。我和小朋友們漫無目的地尬聊到下午三點多,林以灝過來敲窗戶示意我離開時,小朋友拽住我的衣服,再次尖叫大哭起來,大聲嚷嚷著:“不可以!歆午姐姐,你不可以跟壞蛋走!”林以灝把門推開,瞟了眼麵前的一群小朋友,“喂,臭小孩,我怎麼得罪你們了?”小朋友們個個麵露驚恐,瞪大眼睛五官攪合在一起,退後幾步,得,壞蛋的威力好像還挺大,希望有朝一日姊姊也給我扣個壞蛋的帽子,省的他們總是騎我頭上。唯獨那個倔強的小朋友,哭著叫著,拽著我的衣角堅決不撒手。林以灝無奈地瞥了眼那個小朋友,問:“臭小孩,你有完沒完?快鬆開歆午姐姐,她得回家了。”“不要!不可以!”小朋友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我連忙給林以灝使眼色,讓他先出去。林以灝撇了撇嘴,先一步出了門。他走後,我轉身對小朋友說:“我不和他走,你也不要哭了,可以嘛?”小朋友點點頭,鬆開我的衣服,停止了哭鬨。我又和他們玩了一會兒,五分鐘後,故意看了看手表,告訴他們時間到了,我得去找瑜徽姊姊了。聽我說是找姊姊,小朋友放下心來,送我到院門口。他們回去後,我跑到林以灝的車上,林以灝問:“小屁孩們沒跟著跑出來監視你?”“我告訴他們,我是去找姊姊了。”我抱著林以灝,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林以灝,小朋友的眼光太不好了,就算你真是世間少有的混蛋,你長的這樣好看,混蛋一點我可以原諒的!”林以灝扯開我,“好了我收到你的表白了,但這話聽上去怎麼這麼奇怪?”回到家裡,我們一起收拾他明天出發要帶的行李,到了晚上,林叔叔回來一起吃晚餐,而後我和林以灝出門散步。我們來到了江邊,星光之下,江對岸綠葉蔥蘢,起風時可以聽到大片蘆葦的搖曳聲。我坐在沿岸的草地上,把頭靠在膝蓋上,側過身看向林以灝,他的眼睛可好看了,比小星星還要好看,我問:“林以灝,你喜歡《董小姐》這首歌嗎?”林以灝抬了下眼皮,轉而看向我,他說:“我隻喜歡你。”“那你可以給我唱一首《董小姐》嗎?”林以灝伸出雙手,托起我的臉,他認真地說:“歆午,我已經忘記那首歌了,但是有一首剛聽過的歌,我唱給你聽。”我點了點頭,他便開始唱,唱那首根據日文歌改編而來的一首電影插曲——愛人啊我隻能給你一方天地這一方天地屬於你你也不要看四周四周差的有點多愛人啊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拿下河流你就是潮汐我拿下KTV你就是媽咪愛人啊這院子裡的車總會屬於你選一輛我們開去不知道哪裡而現在這一方天地是我僅有的能力愛人啊你可以不用珍惜……從前我一直覺得林以灝唱歌很難聽,調子每次都能跑到江對麵,但這次不一樣,雖然是清唱,他的聲音也不及原唱厚重沉穩,但我覺得他唱的好聽極了,他注視著我唱完了整首歌。林以灝離開的航班在次日下午兩點,中午送他去機場後,我跟著師娘去了梨園。梨園裡董小澤又和祝孟師姐起了矛盾,師娘很生氣,說下一場巡演,他倆的演出資格全部取消。前輩在教育董小澤時,我的手機響了,我出去接通了電話,姊姊的徒弟在電話那頭驚慌失措地對我說:“歆午,你姐吞安眠藥自殺啦!現在在醫院洗胃呢!你趕緊過來吧!”我感覺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顧不上和師娘說,飛奔出去打了輛車,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醫院。而我趕到醫院,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姊姊,是林以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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