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的厲害，久久仍未反應過來，好一會兒過去，我用胳膊肘捅了捅林以灝，說：“你剛剛吻我了啊！”“嗯。”他答應著。“那你怎麼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那你希望我怎麼做？”林以灝翻了個身麵對著我，反問道。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突然來了精神，“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把燈打開。林以灝被白熾燈的光照閃了眼，遮住眼睛問我：“你乾嘛？”我把他拉了起來，和我麵對麵坐著，醞釀了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林以灝，我再和你說一次，請你務必認真聽講。”“你講。”我深呼吸一口氣，身體坐直，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這樣說吧！林以灝，我其實不笨，就是聰明沒用在人們眼中的正道上，或許讓你有誤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發生不可磨合的矛盾，對相同事物的見解也大致相似。長相自我感覺是漂亮，大家也說漂亮，你也和彆人說過不許否認。花錢不多，對首飾包包衣服不是特彆著迷，我能找到工作，不用你養著我，你要真的決定離開家打拚，我會和你一起攢錢買房買車，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隻要是跟你在一起就好，你看，可以嗎？”林以灝注視著我，他嘴巴紅紅的，從眼神來看，我知道這會兒他非常清醒，根本沒有睡著。他把我拉近一點，低下頭說：“那你也聽好了，小女孩，如果是妹妹，我更多的應該是包容和保護你。但如果是女朋友，我們得做好共同生活一輩子的打算，我對你也會嚴格一點。你得忍受我，我從事的工作，大多數時間都沒辦法陪在你身邊，即便是你心情沮喪、生病受傷時，我都不可以第一時間回到你身邊，像你差點以為的空難，它不無可能發生在我身上。你以為我的那些好，可能是因為新鮮感或者得不到一直在期待，我會有讓你失望的一麵，但我想說的，其實我也喜歡你。基於上述所示，我鄭重地問你，顧歆午，你願意做林以灝的女朋友嗎？如果你現在點頭，將來想要輕易放棄是不允許的。”我伸手環住林以灝的脖子，抬起頭，向他剛剛吻我那樣，認真地吻了上去。在那之後，我們正式確立了情侶關係，林以灝帶我去大阪海遊館和鯨鯊合影看企鵝寶寶，在衝繩的日落海灘上散步等待日落之景，在北海道騎腳踏車去農場看薰衣草，去奈良公園看鹿，它們為了得到我手裡的餅用頭撞我肚子，當真是小鹿亂撞……我們深夜跑去沙灘上等待日出，我坐在礁石上晃蕩著腿，林以灝把外套脫下搭在我腿上，我彆過頭和他接吻，他嘴裡全是啤酒的清香。等到半夜我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把腦袋磕到了他的肩上，聞著他的洗發水香味時，他輕輕拍打著我的頭，說：“喂，小女孩，日出來了。”我揉著眼睛，立刻抬起頭，腳下浪花拍打著浪石，天空中還有很多明滅可見的小星星，我朝四周轉頭，問：“在哪兒呢？”“生日快樂，我的小女孩。”林以灝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禮盒，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條項鏈，墜子是貓頭鷹的造型。我十歲的時候林以灝就給我買過項鏈了，幾乎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給我買。可是這一次意義不同，林以灝告訴我，就像我兼職的第一筆工資交給他一樣，這也是他用工作後的第一筆積蓄買的項鏈。十七歲那年生日，我目睹了林以灝喜歡姊姊的事實，十八歲時我決定放手，遠遠地看著我心愛的男孩，再到現在，十九歲的生日，我擁有了林以灝。這樣的快樂簡直不可思議，我看著林以灝，把頭伸過去，說：“快給我戴上！林以灝，你以後可以不要再叫我小女孩了嗎？這個稱呼太幼稚了，我不是你的妹妹，我已經是你女朋友了。”“你希望我稱呼你什麼？”“你可以還是叫我名字，但其實我更想聽見你說Honey、Sweetie、Dear、Baby、Daring……”“好的歆午，我叫你名字。”我話還沒說完，林以灝立刻打斷了，他捏著我兩邊臉上的肉，笑起來說，“我們歆午的名字太好聽了，你真是我的乖寶寶。”我看著林以灝的眼睛閃閃發亮，漆黑的瞳孔裡映著我的笑容，恍然覺得這是世上最好的愛情，我實現了自己最大的願望。我們一起等待日出，在太陽於海岸線齊平時拍照，等到太陽冉冉升起後回民宿睡覺。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跑去向林以灝索要晚安吻，等他親完我的額頭，我就會親他的嘴。有一次我沒有親他，他拽住我，問：“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然後抱起我主動親吻。我最喜歡的事是躺在林以灝懷裡，拿著他的手，在他手心裡一遍遍寫自己的名字。後來我還是得回去上課，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跟著林以灝回到了他的公寓。之前在他衣櫥裡找到的小獅子，現在還靜靜地坐在他的床上。我問林以灝：“可以把它送給我嗎？我要把它帶去北京，和貓頭鷹放在一起。”“這本來就是給你買的禮物。”林以灝說，“歆午，它是我在迪士尼紀念會展上看見的，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喜歡。我就是把它落在了機場的休息室裡，為了找它錯過了航班。當時我心想，這丫頭真是我的掃把星，為了給她拿玩偶，浪費時間錯過航班就算了，我還經曆了被搶劫和撞車，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你是我的幸運星，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從那趟死亡航班裡出來了。”我對那趟航班始終心有餘悸，抱住林以灝說：“我是你的幸運星，你以後千萬不可以離開我，要不然你會倒黴的。”林以灝繼續說：“在你沒告訴我，關於你喜歡貓頭鷹這件事的原因之前，歆午，我一直渴望變成向你喜歡的辛巴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我正在努力變強大，原本我是不願意在這時告訴你我的心意，我還沒有能力給你好的生活，但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何止會給你一點時間，我早就決定好，你如果不喜歡我，我就和你耗一輩子的打算了。”我認真地說，“林以灝，我愛你。”“我也是。”“不，”我糾正他，“你應該說‘我也愛你’。”“好的，顧歆午，我也愛你，最愛是你。”後來我無數次想起和林以灝在日本的短暫時光，那是我初次體會到愛情時最快樂的日子，親吻到自己最喜歡的男孩子，他似乎也真正愛上了我，無論後來的走向如何，我們又會經曆怎樣的打打殺殺和歇斯底裡，這段回憶對我來說，始終如火如荼、難分難舍。次日林以灝送我去北京，我帶上了他送我的小獅子，離開林以灝的小公寓前，我在他的書桌上，看見了一本莎士比亞作品集，隨手翻看，就翻到了他做了標注的一頁。“Amen,amen.Butewhatsorrow,itottervailtheexgeofjoythatoneshortminutegivesmeinhersight.”阿門，阿門！可是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悲哀的後果，都抵不過我在看見她這短短一分鐘內的歡樂。這是羅密歐的經典台詞，我們話劇演出時曾經練習過，我記得特彆清楚。宋子昸很好奇林以灝，就像之前的我和阿舒很好奇樓上的科研狗一樣，八卦總是對我們有吸引力。她上完課就和江辰一起趕來了機場。我給他們介紹林以灝，堂堂正正地說，這是我的男朋友。林以灝和大家打招呼，邀請公寓裡的人一起吃飯，請大家關照我。晚上除了柳煜安，大家都過來了。談話間，言展突然陰陽怪氣地對我說：“歆午，你這小戀愛談的是快樂了，可憐我們的科研狗，這會兒還在實驗室辛辛苦苦養小白鼠。”阿舒罵言展：“你酸什麼酸？歆午和林以灝青梅竹馬，乾嘛非要扯上Dean？你可憐他辛辛苦苦做實驗，那是人家的興趣愛好理想目標，說不定帥哥還心疼你這傻逼整日吃喝玩樂虛度光陰呢！”“怎麼又扯我身上了？”言展不爽地瞪了眼阿舒。“還不是你先哪壺不開提哪壺！”宋子昸連忙繞開話題，問林以灝和我是怎麼確定的關係，林以灝看了眼悶悶不樂的言展，回答：“我和歆午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她沒心沒肺，我以為她對我的喜歡是鬨著玩的，現在她長大懂事了，水到渠成，我們就在一起了。”“但你在國外工作，滿天飛來飛去，跨國戀談起來不累嗎？”言展問，“兄弟你儀表堂堂，和你示好的空姐不少吧？我聽說飛行員和空姐的關係不一般啊……”阿舒揪住言展的衣領，咬著牙問：“你今晚到底吃錯什麼藥了？”言展搖頭歎息，“我隻是為Dean感到心痛……”我問：“你為他心痛什麼？我們隻是朋友，從來沒有過任何越界的行為好嗎？你何必在我男朋友麵前作出這副含糊其辭的模樣？”“你真看不出Dean對你的心意嗎？歆午，你是不是傻？”鬼知道言展是喝多了還是怎麼了，他突然認真起來。阿舒踹了他一腳，大叫道：“滾出去！”我看了眼林以灝，他笑了下，看向言展，說：“是這樣的，我家歆午確實很吸引人，從小到大總有男孩子喜歡，但如果彆人喜歡她，她就要去回應彆人的心意，這顯然說不過去。何況她有我了。”言展又喝了杯酒，悶聲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林以灝繼續說：“至於我，我不能時刻陪在歆午身邊，這點我對她很抱歉。不管是她還是我，身邊總歸會有各種誘惑，對愛情的忠貞需要我們共同的堅持努力，我很清楚她為我付出的一切。”言展沒有再提柳煜安的事，散席後我問林以灝：“你想知道言展說的那個Dean嗎？”“他是誰？”“他叫柳煜安，是我告訴你的，維吾爾小孩。我和他是好朋友，言展不知道，其實柳煜安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姑娘，他們都不知道這回事，可能誤以為柳煜安喜歡我。”“他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林以灝捏了捏我的下巴，不滿地皺了下眉頭。“我是偶然發現的！”“我知道，但你記得要和異性拉開距離，你是我的，知道嗎？”我點點頭，“你也是我的。”林以灝送我來北京後，他回了趟A市，去見了師娘和林叔叔，接著去了東京。他走後的第二天早上，出門時我和柳煜安碰到，他看上去像是很多天沒有休息一樣，臉色蒼白。我剛準備問他怎麼了，他突然來了精神，衝我挑了下眉，問：“聽說你追上了？”“對啊我成功了！”我笑了起來。他就和我一起笑了起來，倚靠在門前仰起頭，垂下眼瞼看著我，說：“恭喜你了，昨晚實驗沒做完，沒趕上你男朋友的飯局，今天你請我吧！”“完全OK！”我打著手勢，歡快地去了學校。但是在那天以後，柳煜安可能是聽到了言展和孫上琪對於“他喜歡我”的猜測，為了避嫌，他似乎是和我拉開了一些距離，我在公寓裡見到他的次數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