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迎來了暑假,我在北京留了一個月,和學長學姐一起排練戲劇。到了八月,林以灝休假,他來了北京,我便跟著他一起回了家。我和林以灝在一起的事是師娘意料之中的,但她還是非常驚喜,看見我和林以灝親嘴時她會偷笑。經過空難的驚嚇,林叔叔再次作出妥協,他對林以灝說:“你爸我現在還沒老,暫且由著你在外麵混幾年,等你玩夠了心收起來了,就回家安心幫我打點公司。”回家以後,我常常去梨園,師兄師姐們知道了我和林以灝在一起的事情,董小澤永遠是最八卦的人,他總追著我問東問西,問我和林以灝誰先表的白、問我們進展到了哪一步。我不想和他說,告訴他等於告訴了所有人,他見我不回答,就說:“肯定是你,想想就你皮最厚,一定是抓住了什麼把柄威脅了林公子!”可惜早些年我還會被他的激將法騙到,現在我可不會了。有一次在化妝間裡,董小澤嘲諷我的時候,林以灝出現了,他對董小澤說:“彆問了,是我向歆午表白,你閒得慌啊整天騷擾我女朋友?”董小澤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我扭頭得瑟地衝他挑眉,撲向林以灝,抱住他說:“林以灝,你可真是我的大天使!”祝孟師姐在一旁化妝,從鏡子裡翻了個白眼,喃喃自語道:“還真看上那白癡了。”她說的很小聲,起初我沒有注意,但董小澤就站在化妝台前,他一早就看祝孟師姐不爽,趁這會兒林以灝在場,他大叫道:“林公子,她說你小媳婦是白癡!”“白癡我也喜歡。”林以灝沒當回事,拉著我的手走出了梨園。可是,我反應過來,鬆開手問林以灝,“你怎麼能間接承認我是白癡呢?”隔天林以灝去參加他大學輔導員的婚禮,我和小愛師姐約好,早上去梨園,她教我畫人物小像。我去的很早,走到化妝間門口,就聽見裡麵吵的不可開交。小愛師姐匆匆忙忙地從裡麵跑出來,和我撞了個正著。我問:“怎麼了?”“董小澤和祝孟快打起來了!”小愛師姐說。我連忙跟著小愛師姐去了化妝間,祝孟師姐把瓶瓶罐罐摔了一地,指著董小澤的鼻子說:“你有點自知自明,我不是你能捏的軟柿子!”“誰捏誰了啊到底?”董小澤怒吼,“你才該有點自知之明吧!少在我麵前裝清高了,我董小澤自認為從來沒有害過你,倒是你處處誣陷我詆毀我,整個梨園誰不知道你祝孟什麼德行了!”論起吵架,董小澤認真起來,祝孟師姐還真不是他的對手。祝孟師姐尖叫了一聲,撲向董小澤要抓他的臉。我和小愛師姐連忙過去阻攔,我拉住祝孟師姐,說:“師姐,你不要生氣他瞎說的。”董小澤估計是真被惹惱爆發了,他對我大叫道:“你放開她,我還怕她不成?我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實話!平時懶得理她,她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祝孟師姐氣的抓狂,衝我嚷道:“撒手!”我不撒手,拽著她的胳膊不放,“師姐,要是師娘知道你們在這裡打架,你們都會被懲罰的。”“我受不受懲罰關你屁事了?顧歆午張小愛,你們也彆在這裡裝好人,當我不知道你們和董小澤一夥的?”“你說的是什麼話?大家本來就是一個戲班的,哪裡有什麼小分派?”小愛師姐拉著董小澤,對祝孟師姐說。“對啊對啊!”我連聲附和著,心想著真要是有小分派,我也不要和董小澤一夥啊!祝孟師姐扭頭怒視著我,眼睛裡帶著團團火焰,“你少在這兒跟風附和了!顧歆午,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幾歲時就來跟我搶角色,這會兒還好意思裝好人?林師母看你沒爹沒媽可憐你同情你,把你帶來這裡,你就把自己當回事了,還勾引她兒子?”“我要撕爛你這張破嘴!祝孟,你果然不是個人,歆午又怎麼著你了?”董小澤說著,推開小愛師姐朝祝孟師姐衝過來。我也鬆開了祝孟師姐,這事本和我沒關係,果然人就不該多管閒事,我好心勸阻,她還罵我。董小澤剛一過來,祝孟師姐一巴掌就不偏不倚地打到他臉上,打了以後她似乎還覺得不過癮,又迅速地再打一巴掌。她咬牙切齒地說:“我讓你胡說八道!你倆也給我看好了,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顧歆午,不要以為有林以灝給你撐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一個死爹死娘的死孩子,我祝孟從來就沒把你放在眼裡。”“哦?”我一時血液全部湧上頭,理智什麼的全部消失了,走過去快速地扇了她一巴掌,“你沒有爸媽,又有什麼好得意的?”“你敢打我?”祝孟師姐捂住自己的臉,驚覺不可思議,我自己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打人巴掌,小時候我不小心抓了下林以灝的臉,撓了個印,林以灝教育了我很久,說什麼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你不也打董小澤了嗎?”我反問,“憑什麼你可以打彆人,彆人就不可以打你?”祝孟師姐撲過來要反擊我,董小澤拽住她,大叫道:“哈哈!歆午,乾得好!”然後他們兩個就扭打在了一起。待前輩過來時,化妝間已經被弄的麵目全非。董小澤和祝孟師姐滿身狼狽,我和小愛師姐夾在其中,被打翻的散粉和眼影盤弄的臟兮兮的,前輩認為我們在打群架,把我們叫出來盤問。這時祝孟師姐開始了她的戲精表演,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我們三個人是如何欺負的她一個人。前輩通知了師娘,沒一會兒,師娘和林以灝也趕來了。林以灝還穿著西裝,從婚禮上過來的。進來後他看了看我,沒有說話。由於我們對事情經過的闡述說法不一,師娘翻出了監控。這時祝孟師姐慫了起來,哭著說董小澤把她逼急了她才打了他。打人不對,師娘命令祝孟師姐給董小澤道歉。祝孟師姐哭花了臉,抬頭怨恨地看了看董小澤,突然指著我說:“這樣的話,顧歆午也該給我道歉!她也打了我!”“可是你先罵的我!”我辯解著。“但你動手了不是嗎?”祝孟師姐反駁著,轉頭看向師娘和林以灝,一字一句地說,“師母,這些年您一直都在偏袒她,這一點梨園任何人都可以作證,大家心知肚明,不說出來而已。但這時候呢?您不會還要原則不分地袒護顧歆午吧?”師娘和師姐對視著,沒有說話,這時林以灝說話了,他對我說:“歆午,你給祝孟道歉。”“憑什麼?”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林以灝,“你知道她怎麼罵我的嗎?”“這些我們稍後再談,她做錯的事也必須向你道歉,你要為你動手打人這件事道歉。”林以灝平靜地說道,“歆午,你也知道,祝孟該向董小澤道歉,這是一樣的道理,你希望她像董小澤道歉嗎?”“我不道歉,我沒做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打她,我隻是覺得打一巴掌有點可惜,我應該再打一下!”我大聲說著,眼眶不期然地發熱起來。董小澤突然朝祝孟師姐吼了起來,他說:“你還真不要個老臉了,拿彆人雙親離世嘲諷,好意思讓彆人給你道歉?惡心!”師娘聽見這話,轉眼看了看我,她微蹙著眉,眼裡似乎有心疼,她對林以灝說:“阿灝,帶歆午回家,這件事我來處理。”我聽到這句話,立刻從梨園跑了出去。林以灝追了上來,他拉住我的手,我甩開了他,極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我好氣好氣,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祝孟師姐罵我時我也不傷心,我隻是生氣而已,可是林以灝不像從前那樣護著我了。林以灝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你看你,分明自己打了人得了便宜,怎麼還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給我滾!”他輕呼了一口氣,“我說帶你去參加婚宴你不去,鬨出什麼幺蛾子了?給自己弄的灰頭土臉的,鼻子上還擦了粉,cos哪個小醜啊?回去換身衣服,跟我走吧!”“我不要!”他拉住我的手,緊緊地拽著我,說:“你和我談談,你在生什麼氣?”“你為什麼不幫我?董小澤天天嘲笑我,這會兒他都會幫我,可你卻沒有。”“我不了解前因後果,但動手打人,確實是你不對。”林以灝拉著我在梨園外麵的花壇上坐下,把我抱在身上,握著我的手不讓我亂動。他理智地說,“歆午,我給你分析,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確實我該幫著你護著你,但我不可以一味地縱容你,我們做事要用理智分析,祝孟罵了你,你完全可以告訴我媽告訴其他前輩,用好好說話的方式溝通解決問題,或者你罵回去都可以,但你怎麼能動手呢?”“我太生氣了。”“我知道。”他拿出紙巾給我擦了擦眼淚,把我鼻頭上沾的珠光眼影擦掉,“所以我現在要和你好好溝通,你可能覺得我剛才的作法是不夠愛你,我也確實可以幫你收拾爛攤子、解決麻煩,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要有醒悟,錯了就是錯了,我不可以永遠是非不分地寵著你,小女孩,我有要和你過一輩子的打算,所以我不想縱容你,如果一味地縱容,我們這段關係走不到最後。”“可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去給祝孟師姐道歉,我太生氣了……”“我們已經出來了,這件事交給我媽解決。”林以灝在我耳邊輕聲說,“但是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錯,君子動口不動手,彆人再怎麼惹你生氣,難道你打架不怕自己吃虧嗎?今天要不是董小澤在,你怎麼可能打得過祝孟?如果那樣,這會兒董小澤臉上、脖子上的抓痕,就都屬於你了。”我沒有說話,林以灝把我散亂在臉上的頭發撥到耳後,抱起我說:“回家洗把臉換個裙子,我帶你去參加婚禮。”我把頭埋進他的脖子裡,摟著他一言不發。回去之後我仍然沉浸在早上那起鬨劇當中,林以灝要我和他一起去參加婚宴,我不想去,賴在沙發上不起來。我沒有再生他的氣了,我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我現在不想出門。他得過去,又不想讓我一個人帶在家裡,就耐著性子哄我和他一起走,我自動屏蔽了他說的所有話,一直到師娘回來,師娘走到沙發前,對林以灝說:“阿灝,你去參加婚宴吧!歆午留在家裡,我和她聊聊。”